大理寺监牢。
季候爷有几日没来看儿子了,前几日听了季澄的吩咐,知晓芥子派去给陆旋下毒的两个丫头都死了,二人就有意避免了见面。
免得眼看着皇帝被季嘉茹已经哄得差不多,到时候姜行又在紧要关头跳出来坏事。
他今日带了烧鸡和梅花酿来,父子俩才刚喝了两盅,芥子就急忙进了牢房。
芥子嗓子紧绷,刻意压低了声音:“侯爷,知府贺大人去府上了,叫您赶紧回去一趟!”
季候爷面上闪过不悦:“贺孟甫?他有何事?”
季澄也觉得奇怪,“除了我的事,府上近些日子都还太平吧?”
芥子躬身道:“看那神情阵仗应不是小事,怕是有什么想与侯爷先通个气!”
季候爷有些恼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了祸!”
“父亲先回去吧!”季澄稳了把心弦:“如今多事之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我再忍两日,切莫再出风波!”
季候爷欣慰地看了眼儿子,指着刚开动的酒菜:“那为父先回去看看,你记得把酒菜吃了。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切忌心要平实些!有你妹妹在,那皇帝不会轻举妄动!咱们都在家等着你!”
他拍了拍季澄的肩膀,转身出了监牢。
回到府上,贺孟甫已在正堂等待多时。
见季候爷进来,他忙起身作揖,脸上神色焦急得紧:”侯爷,府衙去了三四十个永清镇的百姓,联合告发昨日有人在飞鹤渡瀑布里下药,害得他们晕倒误事,死了三人,两个妇人因此被恶人所污,现在都在衙门等着要给个说法呢!”
季候爷闻言,目泛寒光打量贺孟甫一眼:“贺大人这知府是不知道该怎么当了吗?话都说不利索!那永清镇的人晕倒,与我侯府何干?”
见季候爷这个反应,贺孟甫立马就知道他还不知晓具体事情,但又怕话说得不对得罪了这位大权在握的国丈,忙弓腰小心翼翼解释起来。
“侯爷,那下药之人是云秀山一带的山匪,已经被我们关押了!他们说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下的令,当日下了二十几大缸蒙汗药啊!”
他紧张得额头上汗水都冒出来了:“而且那些山匪手中还有世子夫人与他们交易时的证据,世子夫人拿了五万两银子让他们从山顶推落石和下药害人哪!”
听完贺孟甫的话,季候爷坐在主位没有任何反应,但贺孟甫还是从他额上的青筋和不断起伏的胸膛,看到了山雨欲来的滔天怒火。
“季平!”
季总管立马抡着退跑了进来。
“给我把思峦叫来!”
季泊舟没一会儿就到了,看见坐在季候爷下方的贺孟甫,下意识眼皮一跳。
“贺大人来了!”
贺孟甫立刻起身给季泊舟行礼:“世子!”
季泊舟心里本就有预想,所以直接便问道:“贺大人可是因为飞鹤渡的事前来?”
贺孟甫闪过惊讶:“这事世子知道?”
知道就好,他心里松了口气。
不然待会儿还得和季候爷禀报好一通,少不得还要查一通缘由,费力又不讨好!
季侯爷眼底涌着巨怒:“合着这事你一直都知道?!”
季泊舟见季侯爷怒气冲冲,赶紧将昨日下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经过,季侯爷气得连连点头,忍不住摔了个茶盏:“贱人!这宋家进门的,简直是个贱人!”
他腾的站了起来,目光里透着凶狠:“别无他法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被我关在清净院!”
“不管被你打成什么样,都给我抬出来!”季候爷双手叉腰,不断喘着粗气:“将人交出去,不管衙门要杀要剐,只要能平息百姓的怒气,我侯府愿意大义灭亲!”
贺孟甫不知侯府秘密,吓得当场愣在了原地:“不可,不可呀侯爷!”
“这么送出去,这样大的错,世子夫人怕不是要没命!”
季侯爷摆摆手:“老大还在监牢里,现在容不得侯府有半分闪失!本侯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宋楚楚一身伤,你们直接派人抬到大牢去!我们侯府愿意认错!”
看着季候爷那生气的样子,又看他这么干脆的就愿意交出人手,贺孟甫倒不知该不该信季候爷了。
他拿眼睛瞟了瞟季泊舟,季泊舟给了他肯定的眼神。
“本侯再提醒一句!”季侯爷意味深长地看向贺孟甫:“事情最好是能在世子夫人一人身上了结,若是牵扯进了侯府,贺大人这乌纱帽,也就要小心端稳了!”
贺孟甫擦了把汗,提心吊胆地回答:“是!”
得了令,贺孟甫心里其实松快不少。
他叫了两个差衙去清净院,只用了一个担架,很快将宋楚楚抬出了侯府。
宋楚楚这会儿还在发烧,感觉到有两个人抬着自己飞快地跑出去,丝丝凉风刮过脸颊,觉得还有些舒服。
被抬着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宋楚楚到了大牢。
两个抬她的差衙不耐烦地把她往牢房干草堆上一扔,立刻关上门出去了。
她身上的伤口虽然昨日回去都进行了包扎,但这一扔又渗出血来,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哼叫。
大牢里阴冷潮湿,宋楚楚在里面迷迷糊糊睡了两个时辰,烧才终于退了。
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猛然惊觉自己是在大牢,脸上迅速闪过惊恐。
她朝着狱卒大吼:“牢头!牢头在哪里?!我是永平侯府世子夫人,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关我?!”
府衙的狱头是司狱司郑雷,听见属下禀报后,立马摇着步子过来了。
“哟!这不是宋楚楚小姐吗?”他抱臂打量她两眼,散漫地干笑一声:“现在成了世子夫人了!”
郑雷之前因为海月之死一案吃过她和季泊舟的亏,这份仇怨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提嘴翘起个哂笑:“楚楚小姐找我们没用!若是想要出去,得像上回一样,找季世子!”
宋楚楚认得郑雷。
她之前来大牢里逼死了海月,就是这位狱卒故意和她过不去,想要查清楚的!
她戒备地审视郑雷一眼,声音却不由自主染上柔弱:“你,你们是为何缘由关我?”
“世子夫人不知?”
郑雷看好戏似的笑了笑:“您勾结山匪,在飞鹤渡溪水里放蒙汗药,害得永清镇三四十个百姓因此晕倒,死了三人,还有妇人因此被人奸污。山匪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您还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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