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全在牢里过的还算是不错。
作为雍州长史,在没有定罪之前,若是被拷打虐待,许敬宗这条疯狗会咬着不放。
所以那些人再怎么着也不能对他下狠手。
但想到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廖全的心中就如同开水沸腾般的煎熬。
他靠在墙边,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
外面有一个小吏,从前日开始,这个小吏就在劝他交代。
“早说出来会从轻处置,最多五年,你就能重新回到长安”
这种谎言他开始时嗤之以鼻,可此刻听着却有些心动。
人在绝望时,抓住一根稻草就觉得是全部,不舍放手。
他抬头,眼中多了一丝神彩。
小吏心中一喜,心想难道是奏效了?
这几日他把那些话翻来覆去的念叨,廖全没疯,可他却快疯了。
若是能说动廖全认罪,这便是大功,回过头就该他飞黄腾达了。
“廖长史”
他刚起身,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滚!”有人在喝骂。
廖全侧耳,脸颊颤抖了一下。
“这是这是使君的声音。”
他激动了。
“小廖!”许敬宗脚步匆匆的小跑进来。
廖全扑到了边上,双手抓住牢门摇晃着,“使君!某冤枉啊!”
许敬宗一脚踹开小吏,回身,“开门!”
狱卒过来,赔笑着把牢门打开,“此事却是怪不得咱们,都是上官的意思,咱们也没虐待廖长史,该给的吃喝都给了”
这是无罪了?
廖全不敢相信的看着许敬宗,双目含泪的问道:“使君,难道”
许敬宗拍拍他的肩膀,肃然道;“此事已然查清,你被人污蔑,证据确凿。就在先前,老夫在陛下那里讨了准信,亲自来接你出去。”
廖全只觉得心跳飞快,昏暗的牢里处处皆是鸟语花香,眼前大放光明
“多谢使君。”他真心诚意的拱手行礼。
“此事却是小贾出手相助。”许敬宗与有荣焉的道:“回头老夫给你细说,如今先出去,沐浴更衣,老夫与你痛饮一番!”
“这一杯酒,敬贾参军!”
五香楼此刻成了欢乐的海洋。
贾平安被灌了几杯酒,赶紧高举免战牌,谁敬酒都不喝。
雅香陪在他的身边,幽怨的道:“贾郎为何不肯多看奴一眼呢?”
多看你一眼你一心就想吞了我,可我需要养精蓄锐啊!
贾平安觉得自己就像是唐长老,这些女人就是女儿国的国主,一心想拉他止步。
但,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啊!
雅香靠了过来,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可贾平安无动于衷。
这等手段就不要施展了,咱见得太多。
雅香颓然靠在他的身边,随后起身去了边上。
老鸨靠了过来,问道:“还是不愿意?我说你都这般主动了,他为何不愿意?又不用他负责,莫非他是个天阉?老娘去试试。”
老鸨冲了过去,装作是喝多扑倒了贾师傅,一番虎狼操作,这才起身回来。
雅香木然看着她,我早就试过了,贾郎乃是伟丈夫,你这是去占便宜的吧?
老鸨面红耳赤的笑道:“竟然是个伟丈夫,那他为何不肯和你”
雅香叹道:“我也不知道。”
前方,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唐旭喝多了,起身指着邵鹏说道:“给某的兄弟弄两个女人。”
气氛渐渐
程达拉住了唐旭,低声道:“校尉,那是邵中官,你喝多了。”
老唐药丸!
第二天早上,雅香起床后也不梳妆,就慵懒的靠在窗户边。
“雅香。”
老鸨飞奔上来,“快去,冬至来了。”
擦!
这个贱人,竟然敢上门来挑衅吗?
瞬间雅香的眼中就多了斗志,烈焰熊熊。
她梳妆完毕,一身盛装,老鸨不禁赞道:“好一个雅香,若非我是女人,定然要与你双宿双飞。”
雅香缓缓下楼,大堂里,五花在陪着冬至,可一看就气势不足。
冬至听到脚步声,抬起桃花眼,微微一眯,起身行礼,“见过雅香娘子。”
她福身时,那水蛇腰就像是风中之柳,摇摆的让人心动。
“见过冬至娘子。”
雅香还礼。
二人相对坐下,五花只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
老鸨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滚蛋。
大佬见面,小弟在边上只会碍事。
五花黯然而去。
冬至抬头,脸颊绯红,让雅香想到了一个词:桃腮,诱人之极。
“我在上云楼数年,眼看许多所谓的正人君子丑态百出,唯有贾参军。”冬至看了雅香一眼,“他的眼中压根就没有我的存在,而他却喜欢来五香楼,我就想来看看,能勾住他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今日一见,恕我直言,我自问不比你差,为何他不屑一顾?”
这个女人很直接。
雅香微微一笑,恍如花儿绽放,“这便是缘分。”
她的心在滴血。
老娘也想睡了他,可一直没成功啊!
冬至摇头,“男女之间,缘分的极少,大多是以色诱人。男儿见到女色动心,女人见到男色动心,舍此无他。说什么缘分,说什么情义,情义都是睡出来的,日久生情所以,我不解,还请雅香为我解惑。”
老鸨在边上微微颔首,觉得冬至这个人活的极为通透。
贾参军多才,唇红齿白,我很是喜欢他雅香淡淡的道:“我与贾参军便是缘分。”
人比动物高级的地方就是动物直接,而人却会遮掩一番自己的。
冬至见雅香不肯说,起身道:“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贾参军为我作了一首桃花诗,我念念不忘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今日煎熬不住,这便去他的家中自荐”
这个女人,果然是豪迈。
雅香心中有些乱,等冬至走后,竟然久久无言。
“他会不会”老鸨也有些心慌,“若是他把贾参军勾引去了上云楼,咱们这里的生意怕是要差了。”
雅香想到贾师傅的为人,渐渐坚定,“放心,贾郎定然会呵斥她。”
贾平安今日在家歇息,这是邵鹏和唐旭联手给他放的假。
练刀完毕,回来睡个回笼觉,半睡半醒之间,那感觉太爽了。
“郎君。”
鸿雁在叫门。
这个女仆有些木呆呆的,但做事却踏实。
“何事?”贾平安拉开被子,觉得神清气爽。
“有女客来求见,说是上云楼的冬至。”
贾平安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个桃花眼,水蛇腰的魅惑女人。
这女人来做什么?
贾平安起床,随后开门。
鸿雁进来收拾,她打开箱子,准备更换被褥。
箱子很大,向上打开后,需要把沉重的箱盖翻过去。
鸿雁翻的时候用劲小了些,人探头进去,箱盖就缓缓盖了下来。
呯!
贾平安闻声回头,见鸿雁下半身在大箱子外面弹动,上半身被盖在了箱子里,就摇头过去把盖子拉开。
“鸿雁,你可长点心吧!”
这个木呆呆的女仆经常撞门,或是被绊倒,一家子都习惯了。
到了前面,冬至起身行礼,“见过贾参军。”
“何事?”贾平安坐下就问话。
没良心的钢铁直男!
冬至抬头,桃花眼定定的看着他,微启红唇,用那等勾人的声音说道:“贾参军为奴作桃花诗,奴一直不敢忘怀,想感谢贾参军,可贾参军为何不肯去?”
又是一个觊觎老夫无双才貌的女人!
贾平安说了十六岁之前不会下水,自然就不会下水,哪怕是用强也没用。
但,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看了冬至一眼,淡淡的道:“你本是可怜人,某若是借此和你亲近,那便是要挟,以诗为要挟。人若如此,作出来的诗也是浮华”
他微微侧身看着冬至,神色认真的道:“要做学问,就要心诚。心不诚,百事难为。”
他竟然这般君子?
还是至诚君子!
冬至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在被人追捧之后,她就有些飘了,整日不琢磨技能,而是靠着旧作在维持。近些时日捧场打赏的人渐渐少了
贾郎这是在隐晦的劝诫我?
一定是!
他知道了我最近的情况,所以才委婉的劝诫我要沉下心来研究技能,去作几首自己的诗,去琢磨怎么唱歌更好听,去改进自己的舞蹈
冬至起身,桃花眼中多了水汽。
呃!
这女人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投怀送抱?
贾平安暗自戒备。
冬至盈盈福身,“贾郎一番话让奴幡然醒悟,这才知晓自己犯下了大错。贾郎对奴这般用心良苦,奴”
她抬头,深深的看了贾平安一眼,“奴一辈子都记得贾郎的恩情。”
这个啥意思?
冬至告辞,那水蛇腰扭的让人心动,但贾平安却满头雾水。
他担心这个女人闹腾,就让杜贺去打探消息。
晚些杜贺回来,“郎君,冬至回到上云楼,就说是要闭关,若是才艺不能大进,她就不出来了。”
呃!
贾平安一头黑线。
难道是我那番话的作用?
他说做学问要心诚,这是搪塞外界的说法,以免他们觉得自己不睡女人有问题。
可冬至却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劝告,于是幡然醒悟之余,把贾师傅感激到了骨子里去。
这样也行?
而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雅香也很懵。
“冬至说是要闭关琢磨才艺,很是坚决。”
老鸨一拍大腿,“这定然是被贾郎给呵斥了,弄不好贾郎说她是什么蒲柳之姿,并无才能,岂能入了他的眼?于是冬至羞愧难当,回去不敢见人,就闭门不见客。”
雅香也觉得如此。
老鸨叹道:“雅香啊!贾郎对你这般情深义重,寻机把他睡了吧!”
贾师傅的诗才实在是太过于惊才绝艳了,若非觉得自己年老色衰,为了留住贾师傅,老鸨都准备亲自下场了。
雅香点头,“是。他对冬至这般无情,却对我另眼相看,贾郎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
贾平安还不知道雅香也觉得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于是乎,在家里歇息了一天后,就去了百骑。
包东依旧坐在台阶上,在等待唐旭的到来。
“校尉,今日的饼比昨日更好,吃着喷香。”
“某尝尝。”唐旭接过一张饼,二人开始探讨为啥包东买的胡饼就是香。
程达缓缓进来,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见到贾平安后,甚至还挑眉赞道:“小贾干得好!”
我干了谁?
贾平安打个哈哈。
对于老程,他始终抱着戒备的心态。
雷洪磨磨蹭蹭的过来,“参军,某想告个假。”
贾平安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去吧。”
你何苦这般屡败屡战呢?
雷洪这样的,官方强配都不成,女方要死要活的,只说若是强配就自尽。
为到了年龄的男女强配,那只是为了增加人口,可若是因此而闹出人命来,这就违反了初衷。
等见到雷洪的模样后,官方也无话可说,咱总不能坑人吧?
于是雷洪就这么耽搁到了如今。
贾平安进了值房,开始练字。
说来惭愧,他前世就练字,在当地书协还弄了个理事的职务,但水平也就是那个样,不上不下,不三不四
练字要静心。
贾平安渐渐进入了状态。
“小贾!”
哎!
怎么就见不得我清静呢?
贾平安看了一眼自己写下的字,觉得比书圣也就是差这么一丢丢而已。
老怀大慰啊!
哈哈哈哈!
他笑哈哈的去了唐旭那边。
“咱刚从宫中来。”邵鹏神色凝重,“小贾,从昨日起,弹劾你的人多了不少,说你殴打官员,百骑若是人人如此,那便是尾大不掉。”
百户若是人人如此,那就是异时空的锦衣卫和东厂。
我要不要做第一任厂公呢?
贾平安居然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这个可能。
“这是污蔑!”唐旭严肃的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此事某以为要辩驳,小贾,你最近安分些,此事就交给某和老邵了。”
贾平安出手为他解决了危机,唐旭不是那等凉薄之人,自然要有恩报恩。
贾平安笑了笑,“其实校尉此事任由他们折腾。”
他在等消息。
赞普按照历史应当是已经去了。
也就是说,此刻吐蕃局势已然大变,禄东赞被视为奸贼,若是赞普没能干掉他,那么现在的吐蕃就是权臣当道的局面。
若是赞普干掉了禄东赞,那么他去了之后,年幼的孙儿怎么能掌控这个国家?
到时候吐蕃大乱,那些权贵将领们割据一方,美啊!
所以说在某些时候,权臣也是有作用的。
比如说汉末的老曹,若是无他,以当时的局面来说,那真是一团乱。
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老禄,你要坚挺些啊!
“任由他们折腾”唐旭觉得贾平安飘了,“你莫要以为陛下嗯?可懂了?”
一旦大势成了,皇帝都拦不住那些人。
邵鹏摆摆手,“他刚从叠州归来,马不停蹄就去查案,应当是累了,去吧小贾。”
等贾平安走后,邵鹏说道:“他这是不肯为难咱们呢!这少年真是义气。”
唐旭点头,“这等少年,某定然要护住他。”
可他们哪里知道贾平安的算盘,就是等着这个时机。
他此刻被攻击的越惨,当吐蕃的消息传来后,众人对他的内疚就越多。
所以贾师傅回到值房后,就开始了蛰伏。
其实就是打盹。
而外面的弹劾越发的激烈了。
“殴打官员如何能容?”
“那是百骑,不能让这等人在百骑带坏了那些元从禁军。”
这些话陆陆续续的传到了百骑。
贾平安依旧准时骑着阿宝来上班,看着从容无畏。
牛逼!
百骑的人都在背后竖起大拇指。
“小贾!”
邵鹏再度从宫中回来,看着心情很糟糕。
“苗鑫的家人上书了,说你一言不合就动手殴打,郎中说他如今脑子不怎么好使了,这很严重。”
“这是污蔑!”唐旭一拍案几,上面的茶杯呯的一声滚落了下来。他的眼中多了怒色,“小贾就打了他一拳,不是某吹嘘,小贾难道比某还硬?”
呃!
哥就是比你硬啊!
高阳就说哥是硬汉。
“脑子好坏只有自家知道,苗鑫此举却够狠。”唐旭挠挠头,“脑子不好使唤了,那岂能在大理寺任职?”
大理寺审核案子,这等脑残的货色哪里还能留?
于是你贾平安造孽就造大发了,一拳就废掉了一个大好前途的官员。
碰瓷!
p!
贾平安马上就想到了苗鑫的手段来历。
这是自爆。
苗鑫自爆变成了脑残,但只需蛰伏数年后即可痊愈,到时候小圈子发力,自然会给他补偿。
也就是说,他可以先去养老几年,然后回来就能升官。
这么美好的事儿,他为啥不干?
而罪魁祸首贾师傅就惨了。
所谓杀人偿命,把人弄脑残了,你也滚蛋吧。
好了。
这一下算是皆大欢喜。
邵鹏突然叹息一声,“他们竟然对小贾使出了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见在忌惮小贾。老唐,他们为何不针对你?你能不能争气些?”
狗内侍!
唐旭愁眉苦脸的道:“此事却挡不住啊!”
就在此刻,两个信使冲进了皇城
“吐蕃紧急事务”
依旧在努力,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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