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仍在持续。
因为刘谌引爆的武库、粮仓亏空,因为锦衣卫迅速封衙、封库、逮捕的行动,导致虞都内外情况有极大变幻。
此等风潮下,不知有多少人或群体而动。
可在此等态势下,大兴殿的天子,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无疑叫不少人浮想联翩,毕竟这是天子掀起的啊。
也恰是这样,导致很多人不敢轻易去动。
虞都·皇城。
尚书省。
“左仆射,跟您说的一样,以陈坚为首的那批人,这几日是动作不断。”秦至白将几份密报,递到了萧靖的桌案上,如实汇报着情况。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左相国、右相国他们却没有任何表态,不过受武库、粮仓亏空要案影响,虞都内外不止有流言蜚语横行,更有一些人开始不安分了。”
“知道了。”
萧靖言简意赅道。
秦至白欲言又止。
“将这些案牍卷宗整理出来。”在秦至白准备说话之际,萧靖却放下手中的笔,撩袍对秦至白道。
“是。”
秦至白当即作揖。
萧靖拿起那几分密报,还有一摞卷宗,起身就要朝堂外走去,可这却叫秦至白心下一惊。
“左仆射,您这是准备去何处?”
秦至白下意识道,可说完就知自己说错话了,当即又道:“需要下官准备……”
“本官去见八殿下。”
萧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道:“逆藩一案有新的进展,八殿下叫我等前去,至于你,把本官交给你的整理好。”
“是。”
秦至白忙作揖道。
“忙吧。”
萧靖回了句,便转身朝堂外走去。
反观秦至白,此刻心跳却有些加快。
在中枢,是要管住嘴的。
适才他犯的错误,是致命的!!
在这种思绪下,秦至白朝书案走去,可当看见为首那份案牍,封面上所写摊派剿叛饷疏之际,秦至白双眸微张,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仅是这几个字,就叫秦至白知道一点,朝局恐将有大变出现啊!
而在此时此刻,有此想法的,可不止秦至白一人。
先一步赶到宗正寺的刑部尚书金敞、大理寺卿周显,看着手里的审讯卷宗,这手是止不住的哆嗦。
“两位大人,别光顾着看卷宗啊,喝茶,喝茶。”坐于主位的楚徽,端着手中茶盏,笑着对金敞、周显说道。
“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不管怎样,既然从六扇门移交我宗正寺看押的逆臣中,有人说,曾拿真金白银秘密购置一批军械,那此事就要好好查查。”
这不能查啊!!
金敞也好,周显也罢,听到八殿下所讲,无不在心中暗暗惊呼,一桩逆藩案就够叫他们头疼的了,现在又似与新出的武库、粮仓亏空要案有攀扯,没有的话一切好说,这能减少不少麻烦。
可真要有攀扯,那完了。
在大虞中枢之中,居然有人暗中勾结逆藩,关键是在此之前,有司居然毫无察觉,这还了得?!
这是要爆出来的话,那可比武库、粮仓亏空要案要震动更大了。
‘跟刘谌那老贼比起来,还是差点道行啊。’
喝着茶的楚徽,瞧见二人的反应,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心里却暗暗思量,想着,楚徽就在想一件事,这个时候他那位姑父在干嘛呢?
楚徽不是个吃亏的主。
既然刘谌先算计他了,那他肯定要还回来。
楚徽不介意多给刘谌添些柴火。
能者多劳嘛。
一想到刘谌先前那般享受,不为别的,就为自家姑母,楚徽也绝不会放过这机会的,嗯,就是为了姑母!!
“拜见八殿下!”
在楚徽思量这些时,赶来的萧靖走进堂,便对楚徽作揖行礼。
“萧大人来了!”
楚徽循声看去,笑着对萧靖道:“无需这般多礼,没有外人,来,快做,黄龙,快给萧大人上茶!”
“是。”
一直沉默的黄龙,此刻抬手应道。
反观萧靖,则在金敞、周显复杂注视下,走到了他该坐的位置上。
见萧靖如此平静,金敞、周显二人就在想一点,若是萧靖知晓那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呢?
“萧大人,先前本宫派人给你送的审讯卷宗,对此你是怎样想的?”可楚徽讲出的话,却叫二人心惊不已。
萧靖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也是这样,让二人看萧靖的眼神变了。
“回八殿下,臣觉得既有嫌疑,那就该查一查。”
萧靖微微低首,对楚徽道:“不过臣觉得眼下不急,可先等卫尉寺这边,先行梳理出武库、粮仓亏空脉络,待一些卷宗案牍完善后,再去找武安驸马谈及此事也不晚。”
“看来萧大人跟本宫所想不谋而合啊。”
楚徽抚掌大笑道:“本宫也是这个意思,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楚徽的话,叫金敞、周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讲这些。
“不过…”
可接下来,萧靖的话,却叫二人情绪微变。
“臣觉得宗正寺、尚书省、刑部、大理寺要联名上份弹劾奏疏。”
萧靖讲这些话时,看了眼朝自己走来的黄龙,遂看向楚徽继续道:“弹劾六扇门玩忽职守,自平国公凯旋率部归都以来,一应逆臣悉数关押到六扇门,但是在武库、粮仓亏空要案爆发前,却没有审讯出关于这些的丝毫供词。”
“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萧大人,这过了吧。”
萧靖话音未落,周显就皱眉道:“今下所掌握的情况,仅是一些逆臣的片面之词,谁也说不准这到底是真是假啊。”
“这个时候联名弹劾六扇门,恐对时局会起变数啊。”
“是啊。”
金敞紧随其后道:“我等所做之事,毕竟是关系社稷的大事,在一些事情没有查清前,就做这样的事,万一最后是没有的事,那……”
“那要是加上本官掌握的一些证据呢?”
萧靖举起一摞卷宗,看向金敞、周显二人平静道。
此言一出,叫二人露出诧异之色。
但此刻的楚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靖。
这心底生出感慨。
到底是被皇兄看重的人啊,就是不简单。
此等态势下,把六扇门拉下水,这无疑是把局又给搅浑了啊。
可相较于楚徽所想,真正有触动的其实是萧靖。
这次武库、粮仓亏空要案的出现,刘谌这位皇亲国戚被重用,还有锦衣卫高调亮世,叫萧靖知道一点,局势自始至终就掌握在天子手里。
看似此案很关键,实际关键的是两宫选秀诏。
这件事虞宫的那两位太后,谁能掌握上风,谁能占据主动,这所带来的影响,将会是截然不同的。
可偏偏因为亏空一案,遮盖住了此事的风头,使得多数人的注意都转移了,但偏偏是这样啊,有些事才能更瞧出真实的一面!!
人只有在越混乱下,做出的选择才是最趋于本心的,而如果两宫选秀诏是以凌华宫获胜落下帷幕,这不仅能狠狠打击一批人,大涨皇权威仪,关键是还能叫天子看透朝局走向。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天子的后宫是按凌华宫所定的来明确,那就能把最后一环给锁死了。
接下来的大虞,别管中枢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出现动荡,这才是大虞最迫切需要的,大虞已承受不起任何动荡了。
也正是因为看出来这点,萧靖才决意跟着添把柴,以叫这莫名其妙烧起来的火,能够烧的更旺一些。
只有这样,才能叫多数群体,始终处在观望,犹豫的状态下,可如此以来,优势就掌握在天子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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