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我开始伸手去摸手枪,‘还没有哪个浑蛋胆敢无耻到——’
“伯德说:‘且慢,你听我说完。即使我娶了她,又能怎样呢?你只要到我的牧场去看看,就会彻底明白的!我是自产自销,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饿了,自己做饭,衣服破了,自己补。我之所以要牧羊,就是为了吃的好点儿。贾德森先生,利赖特小姐很会做薄饼,你尝过吗?’
“‘是吗?我没有吃过。我还不知道她是这方面的高手。’
“‘那些薄饼非常漂亮,有金黄色阳光的光泽,味道非常美。她好像是用伊壁鸠鲁1那里的神火烤出来的,金黄色的、甜蜜无比的好东西。如果我能获得薄饼的配方,即使让我减少两年的阳寿,我也愿意。我到利赖特小姐那里去,就是为了这个薄饼秘方。’
“杰克逊·伯德继续说:‘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两手空空。据说这个秘方是她家的传家之宝,已经传了七十五年。他们从不传给任何外人。如果我能获得制作薄饼的方法,把自己关在牧场里,自己享受着自己做的薄饼,该有多幸福呀。’
“我继续追问:‘你敢向天发誓,你对那双做薄饼的手不感兴趣吗?’
“杰克逊说:‘完全没问题。利赖特小姐是个招人喜爱的好姑娘,但我完全可以保证,我的目标是为了满足胃口,’我又去摸枪套了,他立即改口说:‘哦,只是为了弄到那张薄饼配方。’
“我故作大方地说:‘看来,你还没有坏到家。我本打算让你的羊儿永远失去爹娘的。这次就算了,姑且放你一马。不过,我劝你,你最多只能伸到烙饼为止,再往前迈一步就要小心你的小命。记住,千万别认为感情都是糖浆,你也不想让你的牧场没有歌声吧?’
“牧羊人说:‘为了表示我的说法是真的,我还要请你帮我这个忙。你和利赖特小姐是好朋友,也许她不答应我的事,可能会答应你。如果你能帮我搞到那个配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找她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看来也合乎情理。’说罢,我握了握杰克逊·伯德的手。‘我非常乐于为你效劳,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帮你。’然后我们向各自的方向出发了。伯德走下大梨树平地往陷骡山谷去了,我则朝老比尔·图米的牧场方向飞驰而去。
“我是在五天后才获得了去比绵塔的机会。我和维莱拉小姐在艾穆里斯大叔家过了一个愉快的傍晚。她弹着钢琴为我唱了几支歌,而我则学着响尾蛇的模样,给她讲剥牛皮的新法子,还给她讲了一次我去圣路易斯的遭遇。我们两个都感到很高兴。我想,应该让杰克逊·伯德尽快转移牧场,他说过,只要拿到薄饼的调制配方,保证马上离开。于是,我打算从维莱拉小姐那儿赶快搞到配方。如果他得到了配方还不走,我就在陷骤山谷以外的地方结果他的小命。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我满脸堆笑,哄着那位小姐说:‘我很喜欢青草地上的红马,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叫我高兴的话,肯定要数涂着糖浆的薄饼了。’
“维莱拉小姐的手在钢琴上微微一震,吃惊地望着我。
“她说:‘是的,奥多姆先生,薄饼的味道非常好。刚才你给我说,你在圣路易斯的哪条街上掉了帽子的?’
“‘薄饼街。’我眨着眼睛,很有诚意地说,很有不弄到手一定不罢休的架势。‘维莱拉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做那样的薄饼的,我想,现在我的满脑子里都是薄饼。说吧,到底怎么制作——一磅面粉,八打鸡蛋,还有什么?’
“维莱拉小姐说:‘对不起,先生,我要出去一会儿。’说完,她斜着眼瞄了我一眼,慢慢走到隔壁的房里去了。紧接着,艾穆里斯大叔光着膀子进来了,手里拿了一罐水。当他转身去取桌子上的玻璃杯时,一把四五口径的手枪映入了我的眼帘。‘好家伙!他们这么重视这个配方呀,竟然发展到要用枪支来保护它了。有血海深仇的人家也不至于这样。’
“艾穆里斯给我送来一杯水,说:‘喝下去。今天,你骑马赶路,估计累坏了,贾德森,但是不要兴奋过头了。我们还是一起讨论一些其他的事情吧。’
“我赶快借机问道:‘艾穆里斯大叔,你也知道做那种薄饼的方法吗?’
“艾穆里斯大叔说:‘也许我没有那么高深的技术,但我知道通常的方法,一筛子石膏粉、一小点儿生面,拌和着小苏打和玉米面,然后再加进一些鸡蛋和全脂牛奶,搅拌均匀就可以了。今年春天,牛群又被老比尔赶到了堪萨斯城,对吗,贾德森?’
“那天晚上,我只打听到这么多有关薄饼的细节,我想难怪杰克逊·伯德觉得很困难呢,确实不容易。接着,艾穆里斯大叔和我开始聊羊角风和旋风之类的事情。又过了一会儿,维莱拉小姐来道晚安,于是我不得已回牧场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我又到比绵塔去,正巧杰克逊·伯德从那里回来。我们俩便在路边聊起薄饼配方的事情。
“我问他:‘你弄到手了吗?’
“‘难哪。估计没什么希望了。你呢?’
“‘我也试了,一点收获也没有,好比用花生壳挖草原鼠洞中的田鼠一样难。看架势,这是他们家的无价之宝。’
“‘我准备放弃索取了,’杰克逊的口气极度失望,让我也觉得他不容易。
伯德接着说:‘可是我真的不甘心,难道自己在寂寞的牧场上,做一张自己爱吃的薄饼就那么难吗?你不知道,我彻夜难眠,都是被薄饼搅得。’
“‘不要泄气,我们分头想办法,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总有一个人会成功的。再见,杰克逊。’
“你瞧瞧,我们这时是不是完全一条心了。因为,我知道那个黄头发的牧羊人不是为了追求维莱拉小姐,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好的。为了让他的口味能够满足,我从早到晚都在琢磨怎么把维莱拉小姐的配方弄到手。但只要我提起‘薄饼’,她就会露出疏远和不安的眼神,并且马上岔开话题。只要我坚持要谈下去,她就会借故离开,接着便是手拿水壶、袋装火枪的艾穆里斯大叔登场了。
“一天,我从毒狗草原的野花丛中采了一束美丽的蓝马鞭草,兴高采烈地来找维莱拉小姐。
“艾穆里斯大叔把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瞅着我手中的蓝马鞭草,说:‘难道你没听说吗?’
“‘什么,牛价上涨了?’
“‘告诉你吧,维莱拉和杰克逊·伯德在巴勒斯坦结婚了,就在昨天。我是今天早晨听到这个消息的。’
“我把马鞭草狠劲地扔进饼干桶里。那个可怕的消息灌进我耳朵,通过左边衬衫口袋流到了脚底。
“我说:‘你说什么?艾穆里斯大叔,请你再说一遍。我想我的耳朵可能有毛病了。你是想告诉我,头等小母牛每头可以卖到四块八毛钱,是吗,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情。’
“‘他们昨天结婚了,’艾穆里斯大叔重复道,‘现在已经在威克和尼亚加拉大瀑布度蜜月了。难道一直以来,你什么也没看出来吗?杰克逊·伯德头一次约维莱拉去骑马,就是要追求她了。’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说:‘难道有关薄饼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吗?你说呀!’
“听到薄饼,艾穆里斯大叔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向后退。
“我说:‘我被人用薄饼的故事欺骗了。不弄清楚怎么回事,我一定不罢休。我知道你知道前因后果,告诉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翻过柜台,想去抓艾穆里斯大叔的衣领。他马上想去取枪,可惜他把枪放在抽屉里,还有两英寸的距离。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按在角落里。
“‘你告诉我薄饼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就把你挤成薄饼。到底,维莱拉小姐是不是薄饼高手?’
“‘她从没有做过什么薄饼,我也从没见过。’艾穆里斯大叔安慰我说。‘冷静些,冷静些,贾德森——你现在太激动了,是不是你头上的老伤让你失去了理智?别去谈什么薄饼了!’
“我说:‘艾穆里斯大叔,我的头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最多只是天生,脑子不太管用。杰克逊·伯德说,维莱拉小姐是薄饼高手,还是祖传的,他的目的是想学习烙薄饼,他请我帮忙呢!于是我照办了,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我被骗了,被一个红眼睛的牧羊人骗了,他用约翰逊的青草蒙住了我的眼睛。
“艾穆里斯大叔说:‘你先松手,我才能告诉你。哎,看来,确实是杰克逊·伯德玩了一个骗局,然后自己趁机得手了。他约维莱拉小姐骑马后的第二天,他跑来说,只要你提起薄饼就要小心了,因为一次你们营地烙薄饼的时候,你被人用平底锅砸破了头,于是就落下来病根。杰克逊说,只要你一激动,或者遇到什么紧张的事情就会旧伤复发,失去理智,而且会疯疯癫癫地念叨薄饼之类的词语。他告诉我们,只要让你不再继续这话题,你就会安静下来。所以,我和维莱拉是在尽我们最大的力量帮助你。哎,哎,杰克逊·伯德真是狡猾之人,这样的牧羊人还真不多见。’”
贾德森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把那些口袋和铁皮罐里的东西混合到一起,搅拌均匀。故事讲完了,两份完美的成品呈现在了我面前——两张热乎乎的、金黄色的薄饼摊在铁皮碟子上。然后,他又取出一块头等黄油和一瓶金黄色的糖浆。
我问:“这件事是多久以前发生的?”
“三年前。现在他们就住在陷骡山谷,不过,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们。听人说,杰克逊·伯德在耍薄饼计的时候,他自己却在布置牧场,准备摇椅、窗帘、摆设之类的东西,把牧场打扮得非常漂亮。噢,其实,我倒没有非常在意这件事,可是朋友们就是抓着不放手。”
“你是不是按照那个神秘的配方烙的这些薄饼?”
“哪有什么秘方,根本不存在,”贾德说。“可是,朋友们总是给我开薄饼的玩笑。后来,我从报上得到了这个方法,便剪了下来。味道怎么样?”
“嗯,不错。你自己为什么不尝尝,贾德森?”我听到叹息声后,是这样的回答:
“我吗?我根本就不吃薄饼。”贾德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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