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找的,是白发鬼。”,拉杰米尔嘴角下拉,十分不爽快的样子,“那个东西,苔危险了,恩讲柜,我很……”,他在脑子里搜索合适的成语,憋半天找出来一个“脸香喜鱼”。
沈韶心说这位恩讲柜恐怕不需要你怜香惜玉,你还是保护好自己比较要紧,小心说错什么话,被一火箭炮炸到天上放烟花……她能徒手捏断陶瓷筷子,也能徒手捏断你的脖子。
“什么白发鬼?”,恩喜儿直接懒得理他句子里的废话,“我不怕什么牛鬼蛇神,我这趟过来带了很多武器,可以物理驱魔。”
拉杰米尔表情复杂,沈韶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没听懂“物理驱魔”这个词,还是没能结合上下文推断出“牛鬼蛇神”这个词的意思。
“好吧,恩讲柜。”,拉杰米尔犹豫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答应了下来,他伸手拍了一掌在刚刚耳语的小弟背上,“现载,我逮你们去看一个人,他是唯一的,从白发鬼手下活虾来的人。”
……
沈韶和恩喜儿跟着拉杰米尔一行人,穿过迷宫一般的曲折小巷,她沿路看到了无数堆满垃圾的角落,跨过了不知道多少条污秽四流的下水道,听到多少恐惧的尖叫和呼救声。
她遇到几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在路边乞讨,沈韶看不下去,想从包里拿出点什么给他们,却被恩喜儿伸手制止。
当她投去疑惑的目光时,拉杰米尔让她看看这几个“老人”的手臂,沈韶仔细一瞧,这些人的静脉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他们才不是老人啦,都是瘾俊子,年纪可能必我还小呢。”,拉杰米尔让她不要管,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恩喜儿轻轻拍了拍沈韶的肩膀,“韶韶,善良是好事。”,她眼睛里是一种和树醒风有点相似的冷漠,“但不要因为无关的事情,被拖慢脚步。”
恩喜儿微笑着,但却说着十分冷血的话语:“举个例子,我收养很多孩子看起来很善良吧?但其实我只会收养不超过十八个月大的婴儿,因为只有他们还有救。”,她停顿了一下:“我从来不捐款,也不会帮助任何穷困的成年人,因为我认为慈善也是一种投资,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人因为我的善意改变命运,而不是重蹈覆辙,这是我必须要拿到的回报,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生意,也从不挥霍我的感情。”
沈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无法完全认同恩喜儿的观念,她们生来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道德的标准无法对齐。
但她现在也确实并不能做什么,像这样的无力感,让她想起四年前的那场灾难,或许恩喜儿说的是对的,每个人有自己的命运,如果你没有把握能彻底改变这一切……
“孩子,如果你决定了要做这件事,那便再也不能回头,从此也不能说后悔。”,沈千山的声音突然从沈韶脑中响起,那是四年前,她卧在病榻上时,她父亲一边流泪一边对她说的话,“沈家有那么多人,没有非得是你,他们谁都可以去做这件事,可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沈母抓着她的手腕,苦苦劝说的画面,她历历在目。
最后,沈千山同意了让她去考谛听,说只要她考得上就不再阻止,甚至全力支持;而沈母哪怕是到今天,还在时不时地劝她换工作。
沈韶想起来恩喜儿和树醒风的故事,恩喜儿从始至终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她需要的仅仅是爱人在她的身边,为了她的家人守护好风眠山庄这一隅之地;而树醒风想要的“自由”或许比恩喜儿更高级一些,但说到底也还是为了自己。
而沈韶不同,她出发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天下人。
但她也很清楚,目标越宏大,就越难脚踏实地,越容易空中楼阁,越容易理想化,越容易变成口号式的笑话,所以沈韶并没有一上来就加入司法部,而是从谛听开始一步一步来,了解一切,学习一切,武装自己,不向身边的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规划。
“恩小姐,我们倒了。”,拉杰米尔的声音打断了沈韶的回忆,众人来到了一块和之前的景象没什么太大差别的棚屋建筑区域。
拉杰米尔似乎是在cosplay他想象中的树醒风,他把自己闷得冒汗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铺在了地上的一个水洼之中,向恩喜儿深深鞠躬,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把自己的衣服当作地毯,走向这栋棚屋。
沈韶心说树醒风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他应该会原地修一条新路。
这是一栋棚屋区常见的自建房,看起来主体是木质结构,外表破旧不堪,屋顶上堆满了杂物和垃圾,墙壁上满是裂缝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窗户上是被灰尘和泥浆糊得根本看不清的破碎玻璃,以及抹布一样的破烂窗帘。
沈韶躲着被当作“大门”的蓝色塑料布,总算进入了这栋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房子的建筑物,屋内的空间狭小拥挤,卫生条件恶劣,每层
都生活着好几户人家,叽里呱啦得吵闹得很,屋子中间狭窄的走廊上摆着几个水桶,应该是用来接屋顶的漏水用的。
这里没有能源网,大白天的室内也昏暗不堪,有人点了一些蜡烛来照明,恩喜儿让家丁们拿出手电筒照着地上,防止沈韶踩到什么摔倒。
“我们咬去见的,是去年,被白发鬼西吉的人。”,拉杰米尔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隔板后面的单间,他向里面大声地用当地语言打招呼,沈韶从翻译器听出来他说的是“卢图,你身体怎么样了?”
卢图是拉杰米尔一个小弟的表兄,他皮肤黝黑,脸上刺了青,独臂,裸着上身,趴着躺在一团脏得发黑的被褥上,瘦得肋骨都快要从身侧戳出来了,他艰难地抬起头,向拉杰回了一句“还是老样子”。
拉杰米尔让大家到外面等着,这个小隔板间根本吃不消这么多人挤在里面,而且本来就臭味熏天,人再一多他怕沈韶再晕。
“他来给你们讲,我来翻译。”,拉杰米尔向恩喜儿和沈韶自告奋勇,“翻译软件,不一定好用!”,他手机里的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式应用。
……
那是一个雨天,我忘了前面的事,我只记得我在中心区的一间酒吧里,喝了很多酒,然后就被一群人赶了出来,我打了个车回到棚屋区,我很困,想回家睡一觉,但是我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我以为又是谁在玩那些鸡,于是转头就想离开,但是却发现自己被一堵墙挡住了,那堵墙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突然竖在了我的眼前。
我以为自己走错了路,一转身,却看到了一张让我毛骨悚然的脸,那是一个白发鬼,他的头发是雪白的,眼睛是血红的,嘴角挂着一抹可怕的笑容。
我看到白发鬼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上面还沾着鲜血。
我惊恐地后退,想要逃跑,但是他却比我快,一下子就追了上来,挥刀向我砍了过来。
我躲开了,但是我摔倒在水坑里……我挣扎着跑起来,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跑去,但是我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迷宫一般的巷子里,每个转角都是一样的,我不管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
雨越来越大了,但是我好像听不见雨声,反而听到了白发鬼的脚步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是靴子踩在水里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他好像就在我的身后,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脖子上,他的杀气吹起我的汗毛。
我疯狂地跑着,拐过了几个弯,却看到了另一个白发鬼。
他也是一副恐怖的模样,他也拿着一把刀,他也在笑。
我被他们夹住了,我无路可逃,我绝望极了。
我想要大喊,但是我的喉咙已经干涸,他们一左一右,同时向我扑来,他们的刀闪烁着寒光,他们的眼睛充满了疯狂,他们的笑容如同魔鬼,他们要把我撕成碎片。
……
卢图艰难地说着话,把他当时遇到白发鬼的事情描述了一下,拉杰米尔表示这个家伙很幸运,被白发鬼刺伤之后,他刚好被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发现躺在血泊中,及时被带到了医院救治,虽然落下了残疾,但是保住了命。
“我可以看一下伤口吗?”,沈韶提问道。
拉杰米尔表情疑惑,他并不觉得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敢看这种血腥的伤疤,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并且让卢图把裤子往下脱一点,让沈韶检查他后腰上的疤痕。
“左利手,横向刺入后旋转……”,沈韶拿手环拍下了卢图身上的伤疤,“没错,是一样的手法,只不过这个伤口看起来更粗糙一些,大概是个还没有毕业的混蛋做的……”
卢图叽里咕噜地又在那补充,拉杰米尔翻译说,卢图觉得最离谱的事情就是他迷路,作为在棚屋区出生长大的人,他不相信自己还能在这种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的地方迷路,而且卢图坚称自己当时是没走错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迷路。
沈韶歪了歪脑袋,心想喝醉酒迷路也正常,而且棚屋区里面的房子乱七八糟的,好多地方她也觉得像鬼打墙一样相似,但还是先问了一下卢图是怎么在夜里判断自己没走错的呢?
卢图表示他住的这个棚屋附近有一堵墙,上面有写着“**”的涂鸦,只要看到这堵墙,拐过来就是了,不可能走错。
“涂鸦?”,沈韶倒吸一口冷气,“又是涂鸦!”
“对了,卢图怎么知道那就是白发鬼?这个白发鬼是怎么来的说法?”,恩喜儿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提问道。
拉杰米尔说棚屋区本来就没人管,所以这里死个人什么的很正常,路上看
到尸体什么的也很寻常,但是就近七八年开始,开始流行起“白发鬼”的说法,因为好几次有人说看到有白发的魔鬼在夜里神出鬼没、随机杀人,还会吸干受害者的血。
“而且,还法现了,白发鬼存在的证据!”,拉杰米尔这句话的时间恰到好处,一个刚刚他吩咐了去拿什么东西的小弟打开板门进来,将一个塑料小袋子交给拉杰米尔,他当着沈韶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撮沾着血的白色头发,据说是一个受害者临死前拽在手里的。
沈韶立刻拍下了这个证据,并问拉杰米尔能不能给自己几根,放入证物袋中留样化验。
“没问题!”,拉杰米尔豪气地直接把整个袋子都塞进了沈韶手里,“都送给你!”
“韶韶,我们该回去了,你不是说下午还有个拍卖会吗?你想要买一幅画来着?”,恩喜儿抬起手环看了一眼时间,“新年拍卖会,是奥里萨布尔时间下午三点,我们现在回去洗个澡、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就差不多要开始了。”
“啊对,是该回去了。”,沈韶告别了卢图,祝福他早日恢复健康,在拉杰米尔的带领下,离开了棚屋区。
回酒店的轿车上,沈韶再次联系了李雨嫣,询问她关于预展监控的情况,“柳老板说,她在预展录像里面找到了那个口罩男,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很不对劲的客人,他们都在《秋山八景图》附近转来转去,肯定是有问题!”,李雨嫣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我已经联系好了治安所,今晚一定把他们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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