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王李泰请房俊过府赴宴。
房俊清晨起床,任由侍女替自己净面更衣,他现在越来越享受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腐败生活。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让他在回到后世去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定然浑身不得劲儿……
即便是有人侍候,更衣的时候依然长吁短叹。
高阳公主近上前伸出纤手替郎君整理一下衣领,奇道:“青雀哥哥请你赴宴,你怎的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若是当真不愿去,那就不去好了。”
房俊叹道:“你知我其实最是厌烦这种应酬,偏偏你那个雀哥哥喜好此道,整日里府中朝歌暮宴,有什么意思?最烦人的是他请的都是些腐儒,说起来就天下无敌,做事情就一无是处。可若是不去还不行,前日去了吴王殿下那边,今日他有情就不去了?你那雀哥哥针尖儿大的气量,说不得就恨上我了。”
高阳公主啐了一口:“什么雀哥哥雀哥哥的,难听死了。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呗,父皇又不会听他的收拾你,你怕什么?”
这位殿下近日饱受滋润,嫩白秀美的脸颊白里透红,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艳光流转,就连纤细青涩的娇躯都渐渐丰腴起来,浅嗔薄怒之间,一股微熟的风韵流泻。
房俊就伸手揽住公主纤细柔软的腰肢,凑到她脸蛋儿上香了一口,笑吟吟道:“怎么能是怕呢?想我房二棒槌拳打关中猛虎,脚踢长安蛟龙,怕过谁来?不过他到底是你哥哥,若是我与他生隙,岂不是让我的公主殿下为难?”
被郎君轻薄的揽着腰肢,高阳公主有些娇羞,不过房俊的话语却让她心中满满的甜蜜。这可是脾气暴躁的房二郎呵,当初敢对着李泰抡拳头,现在却为了怕她伤心难做不得不忍着腻烦顺着李泰……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房俊这样宁折不弯的好儿郎?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高阳公主心中满是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主动伸出玉臂揽住郎君脖颈,奉上香唇,丁香暗吐。
武媚娘在一边看着,脸儿有些红,催促道:“哎呀二位贵人,时辰可不早了,这般如胶似漆还是留待晚上吧……”
高阳公主挣扎着推开房俊,这可恶的家伙虽然被推开,可长长的舌头还依依不舍的最后从两瓣粉唇之中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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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延康坊魏王府邸,自有侯在门前的管事引路,将房俊带到正堂一侧的花厅。
魏王府邸本是前隋尚书令、越国公杨素宅。大业年间,杨素之子杨玄感谋反,阖家诛杀之后抄没入宫。武德年间曾为万春公主宅。贞观年间李二陛下将其赐予魏王李泰,又加以翻修,整座府邸占据差一点占据大半个延康坊,奢华恢弘,尽显李二陛下对李泰之爱宠。
府内重殿楼台,飞惊接汉,金铺藻栋,眩目晖霞,比之太极宫不逊分毫。
花厅之内,围着摆了一圈儿案几,诸人跪坐席上。
见到房俊到来,身材愈发“浑圆”的李泰包子脸笑得都快皱到一起挤得五官都没了位置,亲热的执着房俊的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诸位贤达之士久慕二郎之盛名,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本王做东,咱们好生聊聊,日后彼此亦要多加亲近。”
房俊极其不适应这种动不动就“拉手”的礼仪,被一个大男人拉着手腻歪不腻歪?可就算是再腻歪你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挣脱,那会被视为极其失礼的行为。
嘴角扯了扯,补着痕迹的将手从魏王李泰肥厚的大手中抽出来,抱拳道:“殿下有命,微臣岂敢不从?既然诸位知晓在下酒量横扫长安的虚名,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与诸位尽兴欢饮,不醉不归!”
李泰眨巴眨巴小眼睛,愣住。
娘咧!
我说你有盛名,是你的诗词盛名,谁说你酒量好了?
然后他便醒悟过来,房俊这是不愿意总谈论诗词,可是他魏王李泰的面子又不能驳了,便转移视线。心中虽然不甚爽快,但是也可以接受,房二棒槌的性子谁人不晓?没有干脆的拒绝自己的邀请使得自己在这些文人面前颜面扫地,就算是给自己面子了……
这就是“浑名”的好处。
若是换了一个人说出这番话,魏王李泰保不齐就能当场翻脸。老子让你作诗你却要喝酒,给脸不要脸吗?放在房俊身上非但李泰不生气,反而因为房俊没有拒绝而是前来感到挺有面子……
李泰可以接受,但是别人接受不了。
坐在房俊对面一个中年文士拱拱手,笑吟吟的说道:“华亭侯常常自诩才高九斗,比七步成诗的曹子建还要多出一斗,却为何不愿谈论文学呢?请恕在下唐突的问一句,可否是瞧不起吾等?”
这算是激将法么?
房俊瞅了李泰一眼,见李泰笑眯眯的不予制止,便对那文士点点头,一脸正经的说道:“没错,本侯就是瞧不起你。”
那文士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不应该是这个套路吧?
我这里只是随意说说挤兑你几句,哪有你这么不客气直接就承认了的?
文士脸孔涨得通红,不知说什么好。这种风格套路实乃他生平仅见,实在是没有应对的经验。
旁边一个矮胖脸黑的老者不悦道:“华亭侯何必出口伤人?大家共聚一席,怎地也要保留三分薄面,如你这般不留余地,实在不妥。”
房俊理都不理他,你特么谁呀?
他看着魏王李泰,笑呵呵说道:“殿下给评评理吧,这位仁兄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我说是,他们说我出口伤人,不留情面。可我心中就是瞧不起他呀,难道要我撒谎不成?好吧,虽然微臣是个实诚人,不过今日既然是殿下设宴,微臣怎地也要给殿下情面……”
李泰这个尴尬,按着你这话的意思,是本来被打算给本王情面吗?
就见到房俊冲那位文士抱拳赔礼:“抱歉,本侯这人不太会说话,刚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其实本侯早就听闻阁下的大名,实在是如雷贯耳心悦诚服,久仰,久仰……”
那文士面如滴血,无地自容。
我久仰你个脑袋啊!
特么的咱俩素昧平生,我连名字都没报呢你就如雷贯耳了?
这实在是比刚刚那句“我就是瞧不起你”更要伤人!脸上都有些发痒了,文士起身离席,窘迫无地道:“殿下,在下今日略有不适,先行告退了。”
魏王李泰无奈,拱手道:“谢学士还请自便。”
那谢学士急忙退走,这地方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那矮胖老者脸上也不好看,正欲说话,便见到房俊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左手边一个高冠博带的老者,问道:“阁下为何一直盯着本侯?”
他从一进屋,就觉得身上犹如针刺一般难受。
坐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是一道满含着怨毒冷厉的目光导致的……
问题是这个看上去清瘦矍铄的老者他也不认识啊,怎地却好似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
魏王李泰有些无奈,今日这房俊是犯了什么毛病,怎地一进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出言说道:“二郎,其实这正是本王请你来的主题……”
他话说一半,就被那老者打断。
那老者恨恨的回瞪房俊,嘶哑着嗓子一字字道:“老夫顾胤,江东人士。顾璁乃是老夫堂侄,江东顾氏,乃是老夫宗族,如此,侯爷可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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