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不屑一顾的冷哼,熊千年面色一僵,一扭头,僵色顿无,随之挂上谄媚笑容。
“这位贤弟如此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看便非凡人,如果熊某没猜错的话,必是金吾卫中郎将,范阳卢凌风,没错吧?”
“范阳卢氏,四海名门,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如此高门士族,却以私人参军的名义,与御史魏大人来到我南州,真是我南州之大幸啊!”
“更别说卢将军乃是太子信重之人,熊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卢凌风听了一惊,苏无名更是疑惑。
这位刺史熊千年如何得知那么多信息的?
熊千年的表情之做作,演技之浮夸,直接惹笑了刚出马车的裴喜君。
一听笑声,熊千年的演技继续飙升:“哎呀呀,这位姑娘气质出尘,仪态高贵,好似凌波仙子临凡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世族明珠,应当就是吏部侍郎裴侍郎的千金,我大唐第一才子巡察御史魏大人的红颜,裴喜君裴大小姐吧!”
裴喜君被夸的脸色一红,人呐,哪有不爱听谗言与马屁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太虚假,但耐不住真好听啊!
“裴喜君见过熊刺史。”
“当不得当不得,是熊千年应当拜会裴小姐。”
说话同时,望向马车,这位正主儿该下来了吧,他台词早就都准备好了。
宋阿糜替魏明揭开车帘,魏明走下马车,熊刺史当即拉着罗长史狠狠地拜上一礼。
“南州刺史熊千年协同罗长史拜见魏御史!”
魏明微微一笑,颇有风度道:“熊刺史与我同品同阶不必如此。”
扶起熊罗二人后,不等熊千年一顿夸张卖力的夸奖表演,便道:“我等一路而来,早已饥肠辘辘,不知熊刺史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好生洗漱一番,用些餐食?”
熊刺史准备好的一大段夸人台词,愣被憋在了嗓子眼,最后只能幽怨地吐出一个字:“好!”
罗长史偷偷笑了一声,没办法,今天的熊千年表现太夸张了,演技过于浮夸,魏明乃当世大才,又是狄公弟子,岂能看不穿?
当即代替刺史说道:“刺史已在望宾楼设下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
下榻司马府,洗漱之后,众人去了望宾楼赴宴,宋阿糜与薛环没去,二人皆白身,不合时宜,裴喜君也没去,一群大男人饮酒笑谈,她去也不适场合。
宴席上。
熊刺史收敛了一些,说道:“今日宴会还差一人。”
话音刚落,费鸡师笑呵呵从楼下一路小跑上来:“魏明,苏无名,卢凌风,我老费来也。”
苏无名、卢凌风一见费鸡师,立即明白了事情始末,必是这老费提前告知了熊千年。
卢凌风没好气道:“原来是你,我说熊刺史为何对我等知之甚多?”
费鸡师见卢凌风生气,脑袋一缩,轻声反驳一句:“我告诉人家你们的身份来历,也是为了大家好,一来人家熊刺史罗长史好做准备,不至于怠慢了你们,二来,你们到了南州也能尽快融入当地,结善缘关系,两全其美,你怎么还怪上我了?”
“你!”卢凌风攥紧了拳头,若非场合不对,他非得教训一下费鸡师不可。
熊千年笑呵呵道:“诸位别误会,南州地处偏僻,少有京城来客,但凡有贵客来此,我都会这般招待。”
魏明笑了笑:“承蒙刺史长史盛情,魏明在此敬酒一杯,聊表心意。”
“不敢不敢!”熊千年罗长史两人急忙举杯。
苏无名与卢凌风也跟着举杯,老费嘿嘿一笑:“这望宾楼的酒,香醇可口,回味无穷,虽比不得醉仙楼的长安醉,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众人饮酒之后,熊千年介绍桌上的一道当地名菜:“魏御史、苏司马、卢将军,想必你们在京城吃过佳肴无数,但这道菜可是我南州特产啊,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老少相携!”
熊千年依次为魏明、苏无名和卢凌风打了一碗鸡汤,唯独没给老费打汤,这给老费郁闷坏了,当下拆台。
“咳咳,这个老少相携其实就是嫩笋炖老鸡!”
“我费鸡师吃遍天下各种各样的鸡,就数这种做法最好吃,我连续吃了半个月,愣是没吃腻。”
魏明微笑道:“既是南州名菜,理应给喜君她们带去尝一尝。”
熊千年急忙道:“魏御史放心,开宴之前,我已叮嘱后厨另做了一份,早已送到司马府了。”
魏明微微拱手:“那就多谢熊刺史了。”
“应该的应该的!”熊刺史摆摆手,喜笑颜开,别人伺不伺候的不重要,但这位魏御史必须要伺候好,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仕途。
众人谈天说地,熊刺史与罗长史介绍南州风土人情与奇闻异事,一时之间,宴席之上,嘻嘻哈哈,笑声不断,主宾尽兴。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苏无名放下筷子,开口询问:“熊刺史,苏某在南州有一位故交,十几年没见,甚是想念,他是个书法家,叫颜元夫,不知刺史可否认识?”
此话一出,熊刺史与罗长史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复杂。
魏明看过石桥图案,知道杀死颜元夫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同为南州四子的茶道名士钟伯期。
原因就有点变态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要死!
就在此时,楼下街道上走来一支出殡队伍,还传来阵阵凄婉的哀悼之乐。
熊千年叹口气:“这琴声之下所送之人,就是苏兄故交颜元夫。”
“什么?”苏无名愣住:“元夫兄死了?楼下殡亡之人就是颜元夫?!”
苏无名疾步走下楼去,熊刺史唉声一叹:“南州四子,我南州的脸面,可惜喽。”
众人一同下楼,算作吊唁。
熊千年阐述道:“七日前颜元夫病故,这不,南州四子剩下的三位,正在为他发丧。”
“南州四子是我南州的脸面,那扶棺的是茶道高士钟伯期,不要说南州了,凡天下有茶之处,对茶道最为精通者,就是此公了!”
众人眺目望去,钟伯期,年过四旬,鬓发整洁,愁眉苦脸,眼神飘忽不定,似藏有心事。
“弹琴的是古琴圣手路公复,他手下的三国古琴,弦音非比寻常啊,据说他在山间弹奏时,常引得百鸟齐鸣,连溪水之声,都能和上他的弦音。”
众人看见那路公复端坐灵车上,盘膝而坐,抚琴哀痛,长髯垂髫,眼泡红肿,一副悲伤之色。
“撒纸钱的是诗人冷籍,他的诗南州妇孺皆会吟咏。”
一言至此,熊千年突然朝魏明拱手道:“冷籍的诗虽比不上诗传千古、名满天下的魏御史,但在南州一地,风头一时无两。”
魏明微微点头,摆摆手:“诗无高低,唯个人抒发心胸,情真意切而已。”
熊刺史接着说:“这三位加上死之前就名躁长安的颜元夫,并称为南州四子。”
末了又朝魏明拱手,补充一句:“魏御史开创书法瘦金体之先河,为书法宗师,颜元夫生前对您倍加推崇,十分敬仰。”
“颜先生的大楷正气浩然,魏某曾经见过,已有大家气象,若非英年早逝,或许能成就行楷大士。”魏明如是说道。
下方殡仪队伍行过,茶道高士钟伯期为其扶棺,古琴圣手路公复为其弹琴,诗人冷籍为其撒纸钱,两侧南州百姓送行,排场不可谓不大。
苏无名深深一叹:“苏某想去送送故交。”
“好,我等与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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