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惊蛰还有一天的时间。

夜晚

长安城之中，经过白天的喧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街道之上，只有打更人的声音，还在长安城中幽幽传递。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铛！铛！铛！”

三声，预示着午夜三更天的到来。

此刻，就连勾栏之地，也熄灭了灯，灯红柳绿之地，也少了白日的风情。只是有偶尔几个房间，还点着烛火，隔着纱窗，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咚咚咚！”

金山寺中，一处僻静的大殿之中，仍旧传递着一声声富有节奏的敲击木鱼之音。

听久了，似乎让人着迷，就连守在不远处的小沙弥，也情不自禁的跟随着一声声的木鱼音，陷入了迷蒙之中。

整个大殿，在昏沉的火烛照耀下，却并不显得阴暗，相反有一种格外的祥和之意。

哪一声声的木鱼音，似乎打破了来自于黑暗的空气，哪怕只有微弱的光芒，却也可以照亮整个世界。

这里是唐三藏的修行之地。

他每晚都这般敲击木鱼，诵念佛经，如此这般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放松，也不曾懈怠。

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咚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木鱼音，突然停顿了一下。

守在门口的小沙弥，顿时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他诧异的向大殿之中看去。

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心中骤然感到一丝不安。

透过昏暗的烛火，可以隐约看到内部的情况。其中梵烛缭绕，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若隐若现。

是唐玄奘。

只是......

“为何今日的玄奘长老，感觉有些......有些不对劲呢......”

小沙弥嘀咕着，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那一声声的木鱼音，一如既往的节奏，片刻后，就让小沙弥再次陷入了迷蒙之中。

恍惚间，他只感觉自己已经修成正果，前往那西天极乐世界，进到了至高无上，至尊至贵的佛祖。

大殿内部

“你的心乱了。”

“看来你所谓的修行，也不到家啊，金蝉子！！！”

烛火照不到的黑暗中，传来了阴森低哑的声音。

仔细看，那竟然是唐玄奘的影子在说话。

此刻这影子缓缓的蠕动着，从地上直立而起，最终化为了漆黑一团的人形模样，正用着森然的目光，看着盘腿坐在佛像之前的唐玄奘。

周围，隐约有不祥的气氛，弥漫。

就连大殿四周的佛陀雕像，似乎也变得诡异起来，他们的神情蕴含着一种是说不出的味道。

明明只是雕塑，但是看向唐玄奘的目光，却如同盯着食物一般。

“贫僧唐玄奘，如果失主介意这个名字，也可以称小僧为唐僧，至于金蝉子是谁，小僧并不知晓。还请失主不要妄言。”

唐僧一边敲击着木鱼，一边淡淡的说道。

他似乎很排斥金蝉子这个称呼。

“嘿，这就不敢承认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必分的那样清楚？”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人世间的种种，这凡人万千，不都是你我吗？”

“佛祖曾言，每个人皆为佛，你是佛祖，我也是佛祖。我是金蝉子，你也是金蝉子！又有什么区别？”

黑影森然的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妄言。”

“你是金蝉子，贫僧却只是唐玄奘，不可混淆一谈。”

“小僧可能佛法还领悟不到位，达不到佛祖的境界，施主还是不要为难小僧了。”

唐僧继续拒绝。

“嘿，为难？”

“你斩断了过去，把曾经的陈玄奘，彻底埋葬在了过去。你这何尝不与我一样？”

“你敢承认，你还是陈玄奘吗？”

黑影质问着，换来的却只是唐僧阿弥陀佛，一如既往，毫不在意。

“真是坚定的佛心，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与你耗着。我们的计划即将开始，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这天地众生，谁也逃不掉。”

“不要觉得那位真仙神圣就是你的救星，嘿，惊蛰之时，自有仙神对他出手。”

“数千年的谋划，又怎可因他一言而溃败？惊蛰之时，他降临之际，就是他死亡之时。”

“我们的存在，要远远比你想象的久远与古老。这诸天万界，又有谁能与我们抗衡？”

“我会让你见到，他最后是如何死的。”

“这西游的路程，你不去也得去。所有的节点都已到位，就连那一位，我们也即将慑服，五百年了，金蝉子......你...不，是我，是我们！也该准备上路了。”

黑影阴森的说着，最终黑影缩回了唐僧的影子内。

四周的一切不祥之气，渐渐消失。

大殿之中，烛火依旧。

木鱼之音，仍旧在一声声的回荡。

“哎！”

一生轻轻的叹息，自唐僧口中浮现。只是不知为何，他手中的木鱼，敲击的再也没有了那种祥和寂静。

外面守夜的小沙弥，也清醒了过来。

“奇怪！”

他摸了摸脑袋，心里嘀咕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这一次从迷蒙中醒来后，他却再也没有陷入迷蒙之中。

......

两界山之地。

这里也是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的一个交界之地。

一座形如五指，被当地人称之为五指山的地方。

这里也是两界山区域最著名的地点。

相传五指山中压着一位大妖怪，这妖怪上天入地，碎凌霄，踏九幽，不老不死，为祸人间，让仙神都为之恐惧害怕。

当然，虽然自古流传着这个传说，周边之人也口口相传。但谁也没有见过这位大妖王。

据居住在这里的民众的长辈所言，数百年前，还能感受到五指山区域的震动，经常动不动的就地动天摇，人头大的石头乱飞。

甚至还伴随着痛苦的嘶吼，以及一阵阵的腥风血雨等等，诸如此类的异像。

所以人们才说，这里镇压着一位大妖王。

但是自从一百多年前，五指山最后一次震动后，这种异常就完全消失了。

痛苦的嘶吼不再，腥风血雨也没有了。

一切的异像都消失了。

人们猜测，可能是那头大妖王已经死在了五指山中。

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谁也不曾得知。

直至今夜，距离惊蛰到来还有一天的午夜子时，一缕腥红的血气，突然从虚空飘入了五指山中。

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