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熟悉的身影（二）

“您好。”

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在被允许进入之后，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哦，是你啊。”医生看了一眼我，笑着点头，“你妈妈的病情目前算是稳定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哦，不是。”我否认了医生的解释，因为妈妈的状况我一天一天看在眼里，大概的状况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我这次来，不是因为妈妈，“医生，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杨天宇的病人？”

“杨天宇？怎么？”出于对病人隐私的考虑，医生显然不会这么容易告诉我情况。

“是这样的，我和杨天宇初中就在一个班，高中也都是在蒂英，作为同学，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我态度尽量诚恳。

对于我的情况医生不甚了解，也算是对我信任，医生答应陪我一起去杨天宇的病房。

“天宇，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医生像是幼儿园的教师在带他的学生，语气极尽温和。

杨天宇没有直接答话，只是看着医生“嘿嘿嘿嘿”不停地笑着，时不时把即将留下来的哈喇子往嘴里吸一吸。

“杨天宇，你还认不认识我？我是许子宁啊？你的朋友，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精诚，后来又去的蒂英……”我试探性地对杨天宇问道。

杨天宇只是傻傻地看着我，我以为他即将要想起来什么，心中燃起一丝期望，可是他只是呆呆地拍了拍手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姐姐，姐姐”这样的词语。

“你都不记得了吗？你知不知道单晓洛？还有于紫梦？”我开始有些焦急。

“你别逼他，慢慢来。”医生急忙劝阻了我。

但是我分明看到我提到于紫梦的时候杨天宇的反应有一点点不一样，是眼神中有一丝的停留，还有迟疑。那个眼神代表了什么呢，是他对紫梦用情至深，还是……如果不是因为高考，那会不会是因为紫梦……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有点打击就承受不了了。他也是，听说好像是情感问题吧，就一病不起了，听说他成绩很好？”医生一边陪杨天宇玩着，一边跟我说话。

“不是很好，是非常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北大清华应该是保送的。”我惋惜地说道，“可以让我陪陪他吗？我保证不会乱说话的。我自己照顾我妈妈，对于这些多少是有分寸的。”

医生看了看我，又思忖了片刻，就答应了。反正是在医院，我一个女生又不会对病人下什么毒手，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医生起身离开了病房，等他走后，我坐到了杨天宇的旁边，学着医生的样子，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天宇自己在这里吗？”

杨天宇歪着头翻着白眼看着我，似乎没有什么戒备心，笑着对我痴痴地点头。

“天宇在这里急不急啊？我以后经常来陪你好不好？”

杨天宇似乎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又用手冲着窗前桌子上的方向轻轻地点了点，嘴里颤颤巍巍地发声：“花，花……”

我顺着杨天宇指示的方向看去，见桌子上确实有一些花。

“你是想要那个吗？”我指着那些花问杨天宇。

杨天宇歪着脑袋，张着嘴巴，认真地点头。

我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花，这才发现，只是用布和着色素一起染的假花，却可以以假乱真。这种手艺，真的可以跟蕙熙相媲美了……蕙熙？

我回过头来看着坐在chaung边荡着双腿看着房顶的杨天宇，拿起花向他走了过去。

“天宇，这花好漂亮啊，是谁送给你的呢？”我微笑着问还处在痴呆状态的杨天宇。

“姐……姐姐，漂亮……姐姐。”杨天宇支支吾吾地这么说着，然后调皮似的一把把花从我手里夺了过去，还像小孩子抢玩具胜利了以后冲我顽皮又得意的笑着。

我配合他生气地吐着气，佯装失败的小朋友。杨天宇则非常开心。我以为他接下来会把花举起来高兴地转圈圈，或者恢复小孩子的本性对花进行粉碎性破坏，可出乎意料的是，杨天宇竟然拿起花紧贴着鼻子，然后用力猛吸了一大口，还发出赞叹的声音。紧接着我看到杨天宇的眼神跟刚才的呆滞状况不同，他的眼神开始恢复光泽，状态迷离，这个样子，像是……被迷惑了。

顾不得其他，我一把把花抢了过来，放在鼻子下仔细嗅闻。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香气，于是我也学着杨天宇的样子用力吸了一口，果然一时间天旋地转，但并不是眩晕的感觉，而是脚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整个人像在天空漂浮着，完全脱离了重力的作用，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安宁的，幸福的。

意识到这个状态不对，我凭借自己强大的灵力迅速恢复了意识，而杨天宇则还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我想着刚刚杨天宇的样子，虽然对于很多事情明显在现在的杨天宇的脑海里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吸闻那花朵上的气息这个动作，似乎对杨天宇来说信手拈来。

我忽然明白了事情的可怕。恐怕这不是什么一般的刺激，能够让精神处于错乱状态的人还痴迷其中，久久不能忘怀，这种情况，应该是上瘾。起轻微麻醉作用又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排名第一的就是罂粟，而这种花应该已经是明令禁止了的，要得来太费功夫，退而求其次，具备这种药效的，应该是……曼陀罗。而这里面的含量，应该不是天然曼陀罗，而是人工调制过的，或者说人为栽培的……曼陀罗，没错，我不久之前，才见过一株……可是，这怎么可能……蕙熙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对待杨天宇……可是，这巧夺天工的假花……如果不是蕙熙，还会是谁呢？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天宇啊？除了我有没有其他人来经常看你啊？”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杨天宇。

结果当然是没有答案。杨天宇只是始终沉迷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痴痴地笑着面对着在这个在他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