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痕也暗地里与兰风用传音交谈过,可兰风只是告诉他:“你怎么做我都理解,我也不会给你下达任何命令。”
这对于华无痕来说简直就是在逼他去死,从大义来说他应该选择让兰风死而保存所有人,可是从情理上来说,兰风又做错了什么?
兰风还是他和他的兄弟们的师父,如果没有兰风契约他,华无痕也不会改邪归正,更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这如同再造之恩他是无以为报的,关键是兰风好多年都没给他下达过任何命令了,这如师父般的人就因为被敌对势力抓住了,让他们陷入被动,所以他就该死吗?
可是内心深处的心魔就如野外的荒草,一旦拥有滋生的土壤,即便被野火烧过一遍也很难再被灭掉。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多天谁也没见,他没有去问兄弟们,因为最后的执行人只能是他自己一人,无论结果好坏别人都不担责任……
宇化其,曾经因为家传功法不全而走火入魔,后来在兰风的帮助下对功法进行补全升级,一路走来除了在他陷入疯魔之时神智不清,其余情况下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他的心魔就是对曾经死于他手下的那些亡魂的内疚。
在幻境里,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亡魂们纷纷找来,向他讨要个说法,甚至要他以命抵命,他们痛恨宇化其,为什么你能好好的活着,而我们却会因你而无辜的死去?还有天理吗?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凌风,他曾经的江湖好友,一同抗击过小鬼子,虽然没达到生死之交的程度,但也绝对算上是至交好友,可却是在一次老宇入魔时因为想让他安静下来,而被他一掌击破心脏。
凌风至死都不会想到,他们共同抗战那么多年,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信任的好友手上。
他冤啊,比窦娥还冤,前一天喝酒时还说‘宇哥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老弟为你两肋插刀,绝不含糊’,今天就被插了?要不要那么应验?
曾经入魔杀人时宇化其神智不清,但这一次他却能清醒的看到凌风被杀时,一手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地双眼瞪着他,嘴里不断的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做我亲大哥……为什么?……”
可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人物场景一换,出现的是曾经他救过的晚辈——梁宇。
同样是在他入魔时,不管是谁,只要是站在他面前,哪怕没有对他作任何动作,他都视为必须消失的敌人,这个梁宇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梁宇差点被小本子的忍者杀掉,是他宇化其冲进包围圈,付出被砍三刀的代价将他给救了出来,梁宇当时趴在他的背上感动到痛哭流涕,他曾说过:“宇前辈,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您救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愿为您一命换一命!”
梁宇死在他手下时,带着不甘与无奈,只是望向他的渐渐远去的背影说了句:“前辈,我还你一命……我们两清了……”
像他们这样死于他手下的好友、战友还有不少,那都是在战争打到一定程度,透支了他的精神力后,渐渐失去意识时发生的,到后来都没有敢和他组队的,因为谁也不敢肯定一场战斗要打到什么时候,还能管你透不透支?
他走火入魔时敌我不分,只要是有活着的人都会被他杀死,曾经他得过一个外号:场中清,独一处。
他要如何面对这些因他而冤死的亡魂?
宇化其可以解释这些人的死不是他本意,那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但心理上那一关他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以前也许会因为他真的没有看到过自己如何动手,更没亲耳听到过自己那些老友、战友在临死前的埋怨、咒骂或是不甘的怒吼,没有画面感,所以心境还没遭受到过太大的打击。
可今天在幻境里他如看电影般以第一视角重现了那段经历,那被他遗忘已久的心魔又被唤醒,这次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几近直接入魔,因为他的精神力没有被透支。
在幻境里他又一次进入那阔别已久疯魔状态,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神识游离身外,以第三视角在看自己的疯魔状态,自己的神识竟然无法控制自己,所有的疯魔状态全都出自于本能。
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向那些已死去人的残魂,可谓残忍至极,这不是连鬼都没放过了?
场中咒骂声不断:宇化其,你个天杀的,我等因你而成为鬼魂,都这样了,你都不放过我们吗?
你个王八犊子宇化其,你连轮回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留下吗?你好狠的心啊……
我日你八辈祖宗其疯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踏马这是赶尽杀绝啊!你就不怕遭了报应吗?
……
“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停下来,停下来啊,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自己’眼中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一副冰冷神态,‘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杀起人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自己最惯用的技法,不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在机械的屠杀生命。
现在的宇化其是无助的,绝望的,恐惧的,他甚至也都失去了对生的渴望,这孽债业火自己如何承担?
这时仿佛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你活着就是在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与其成为你身边同伴的巨大隐患,还不如自我了断,那样看在你曾经奋战一生的份上,还能最后留个好名声,如果一旦有一天你再次入魔,做了天怒人怨的事,你的生前死后都将会被人唾弃。
在最佳时刻选择最正确的方法结束自己可能给人带来的罪恶吧……”
“我活着就是罪恶吗?只会把痛苦带给身边的人吗?”
此时宇化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竟然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将来越强大,带给身边人的灾难越来越大呢?
自己是时候作个了断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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