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陈初雪问道。

秦帆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张有德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受处罚，真与假便都由他所了算。”

陈初雪道：“若是你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便可以定这张有德的罪，冒领功绩，玩忽职守。”

定罪……

只是不是死罪，秦帆相信这个死胖子便有手段跑回来，这么多年，不是没人告过，最后的结果呢。

“能定什么罪？”秦帆带着意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她。

陈初雪从秦帆的笑容之中看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帆这个问题。

秦帆突然之间笑了笑，“若是大虞律令真有用的话，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猖狂。张有徳每年都给不落城的知府送万石的粮食，律法于他而言，只是奴役百姓的武器。”

从眼前这个少年的话里陈初雪竟感到了一丝绝望。

她从小在京都长大，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因而完全没有此种体会。

要是少年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个张有德当真是禽兽不如。

陈初雪开口，“若你说的都是真话，我来帮你教训他。”

“你？”秦帆看了看这个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的姑娘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怎么和张有德那种老油条掰手腕？

不过由此反倒是看出，这个姑娘真的和张有德不是一路人。

“怎么？瞧不起本姑娘？”陈初雪似乎听出了秦帆声音之中的鄙夷，心里不忿，怎么说自己也是能自由出入皇宫的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地头蛇？

为了证明自己，陈初雪再度将手摊开，一块令牌便跃然在她手中。

这块令牌通体是淡黄色的，上面纂刻有许多玄奥的纹路，看起来像一只眼睛。

秦帆虽然感觉这块令牌不简单，但却并不知其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陈初雪也看到了秦帆眼中的疑惑。

“赤瞳令，我大虞朝陛下亲自颁发的，一个小小的镇魔司吏目，我自然拿的下。”陈初雪露出一个略有傲娇的笑，接着将令牌收起。

对于她说的话，秦帆是相信的。

因为他感觉这个姑娘不太聪明，短短几分钟，就将自己的底牌拿了出来。

而且，她貌似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倒是在下有眼无珠了。”秦帆也不纠结，能伸能缩，只要能顺利的宰了张有德那死胖子，他不在乎说几句好话。

陈初雪果然高兴起来，“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在说真话，你说这临风镇的吏目张有德玩忽职守，可有证据？”

“证据？”秦帆看了一眼逐渐阴沉下来的天，“今天晚上证据就上门了。”

“哦？什么意思？”陈初雪看着秦帆，更加不解了。

“今晚姑娘方便同我一起蹲守吗？不出意外的话，证据就在今夜。”

“啊？”陈初雪睁大眼睛。

……

夜色渐浓，院子中的那棵槐树沾染上了点点星光，叶片被风吹动，簌簌作响。

没有血日的出没的夜晚总是要宁静一些。

位于镇西的这座小院没有燃起蜡烛，被浓密的夜色给包裹，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像此时已经无人居住般。

王三麻穿着便装，鬼鬼祟祟的旁边的街道上走过来，他朝着小院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没有看到任何光线的时候，心慌了一瞬。

莫非秦帆那厮已经走了？

王三麻心里惴惴不安。

张有德张大人可是让他将秦帆给看好了。

明明自己白天佯装路过，里面还有秦帆那小子练棍的声音。

现在再次经过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王三麻不由自主的趴到墙头上去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再度朝着里面探出头去正打算看个究竟，却突然听到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扭头，在屋顶上，趴着两个隐匿在黑暗之中的人，此刻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就这么看了一眼，王三麻的魂都差点吓飞了，不待那两个人影彻底接近，他便转身顺着街道上的方向跑去。

不用想，这定然是秦帆那家伙在屋顶上等着自己。

王三麻彻底吓傻了。

秦帆的暴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被逮到，自己哪里还有活头？

上回当着数千人的面差点捏碎了张大人的喉咙，自己算什么。

而此时秦帆看着这道模糊的人影，心里也是来气。

果然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动向！

他抄起陈初雪白天带给自己的那硕大的棍子便追上去。

这根棍子很适合现在的自己，秦帆给他起名玄夜棍。

“站住！还想跑？！”秦帆一声大喝，整个人宛若猛虎下山一般扑了下去，即便是提着陨铁棍，他依旧健步如飞，吓得王三麻魂都飞了。

另一个黑影愣神，正是陈初雪。

她今夜跟着秦帆前来蹲守，本来也就是半信半疑，带着玩耍的心态和秦帆来到此处，直到真的发现有人。

看着秦帆和那个黑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她亦没有停留，朝着临风府走去，要将韩鹏给喊过来。

事情的真相要在今晚揭开了……

另一边，王三麻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飞速逃跑。

背后的秦帆像是一尊煞星，手里提着一根碗口粗的不知名大棍。这要是被逮到，自己的小命肯定会交代在这里

王三麻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近，心里已经慌成了乱麻，眼下什么也顾不上了，保住小命要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秦帆要杀人了！救命啊！”

人越多越安全，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真杀了自己，张大人也一定会报仇。

果不其然，王三麻这一嗓子喊下去，不少人都爬了起来。

多数人还笼罩在前天晚上的阴影之中，压根睡不踏实，生怕妖魔再杀过来，听到有人喊，可不是要先出来瞧瞧。

原本寂静的临风镇就这么被两道人影给搅乱了。

王三麻终于跑到了张府的门口。

此时的张府大门处挂着两盏灯笼，灯笼散发着暖色的光，给人希望。

“救命，张大人，救命！”王三麻发疯一样的嘶吼着。

然而张府的门此时还没有开，他动作一滞，便被秦帆给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