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来劲,就好像他自己在现场一样。
“不光如此,姚二公子临走前又逼迫她的郎君和她的婆母那什么,她郎君自然不可能愿意,双方僵持着,她郎君宁愿自断手脚,都不愿意这般。
最后她的公爹实在忍不下去,便抄起棍子要将几人打出去,姚二公子哪里会忍他,直接一剑刺喉将人杀害。”
这话一出,引得所有在场的人惊恐万分,像这样的内情可是他们不曾听过的。
一旁的尹零露也是越听越害怕,不由地想起十年前那件事,不断地往舒乐身边挪。
而那布衣男子见自己任务完成,当下就要离开:“我家还有事我先走,你们可别往外传。”
说完适时离去,二楼雅间,季晏安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出来观赏自己安排的这出好戏。
凭栏望向楼下,却发现他朝思暮想的阿零也在。
【阿零怎么会在,她今天应该在行宫的呀,完了完了,我闯大祸了!】
他顿时惊慌失色,看向尹零露的眼神也满是悔恨,只求没有令她忆起往事。
当即跨过栏杆,飞身下楼朝尹零露身后走来。
粗布男子还在尽职尽责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话词。
“所以那郎君告到官府,可姚家背靠姚相,怎是他能告赢的。”
“竟是这般!”
那人说完,季晏安正好赶过来。
“议论朝廷命官,这罪名你们可担不起,速速离开。”
一声呵斥,众人立马仓皇散开。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这不是他的本意,然而此时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舒乐起初听得入迷,直到后来这话一完,尹零露突然抓住她的手,猛然一看,只见尹零露面色发白,整个人害怕的大气都不敢出。
舒乐知她胆小,却不知竟然胆小到这般地步,只是听人闲谈几句,就被吓成这样,更加好奇十年前的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零莫怕,那只是他们闲谈,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呢。”
舒乐回握着她的手,想借言语宽慰她。
此刻季晏安后悔不已,恨自己下来得太晚,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快步走到两人身边。
尹零露察觉到一股不一般的气味,立马又往舒乐身边挪过去几分,直到靠在舒乐身上,被舒乐握着的手收紧,随后神色警惕地望向季晏安的方向。
在看到季宴安的那一刻,她所有的警惕又瞬间消失,但又因为是他,所以立马收回眼神不去看他。
季宴安根本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看到尹零露这样的反应,他心疼不已,又不敢表现出来,紧握的指节泛白。
“阿……阿姊。”
欲言又止,理智告诉自己,此时自己还不认识她,表现得太过熟稔,恐怕会引得阿零不悦,只能改口唤着阿姊。
“我先送阿零回府。”
舒乐没有搭理他,猜想尹零露肯定不想再此多留,说罢便扶起尹零露走出楚云楼。
独留季晏安一人在原地手足无措,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尹零露,见她回头看过来,赶紧赔笑脸。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目光收回,落在尹零露用过的茶杯上,将那茶杯一拿,回了国公府。
然季晏安回府后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被惊吓到的尹零露,心中不安,愧疚感一直萦绕在心头散不去。
回到房中,将茶杯收到床边的木箱内,脑中反思着,今日为何这样冲动。
今日朝会后,姚相将他大哥的嫡长孙满月宴的请帖送到尹侯手中,恰巧被季晏安瞧见,他顿时心下一紧,只想尽快打消尹侯与姚家议亲的想法,这才安排了这出戏。
可未曾想到,流言还没传到尹侯耳中,就被尹零露先一步听到。
心神烦闷,遂走出房间来到院中,拿起那杆描金赤芒枪在庭院中舞起来。
尹府门口
舒乐送回尹零露,在门口好一番嘱咐。
“阿零,若是有事,定要说出来,莫要憋在心中,惹得自己难受。”
“我知道的,您放心吧,天色不早了,乐亿阿姊快回府吧。”
舒乐内疚,觉得是自己好奇想去听那故事,所以才会害到尹零露露的,忧心不已,不舍得离开。
尹零露应下她的话转身进府,刚一进到前院,就被岁和叫去正院,尹侯夫妇就在房中等她,尹零露调整情绪,推开门进去。
“阿父阿母,你们找我。”
二人见她回来,脸上绽放笑容,尹侯夫人走到尹零露身边,低声询问她的意思。
“阿零,我与你阿父想着是时候该为你订一门亲事了。”
“那阿父可有人选。”
“姚三郎。”
尹零露本就抗拒,再一听到姚字,更是不安起来,楚云楼那件事立马浮现眼前。
“我不愿意。”
“为何?”
尹侯以为姚三郎文质彬彬为人温和,况且这可是全都城都认同的,姚家又世代簪缨,祖上出过的状元郎就不下三位,是个好人家,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尹零露的状态显然不太对,尹母察觉到便又多问一句。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这话可就猜到了点子上,尹零露望向尹母,将她在楚云楼听到的事情和两人一说。
尹侯听后立马反驳:“那都是谣言。”
他是不信的,先不说姚家家主如何,单是姚相,二人同朝为官多年,姚相的秉性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况且姚家家风严谨,即便有这样的事,那姚二公子也早就被赶出姚家了,怎么可能会留他这么久,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但爱女的心意他当然不会不管,反正他也不想将爱女嫁出去。
“不过阿零既不喜他家,那此事便作罢。”
得了这话,尹零露才安心。
季晏安不知,自己这一招,确实从一开始就阻断了尹零露和姚三公子相遇。
姚家嫡长孙满月宴这日,尹零露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出现在宴会上,不过宴席上却出现更有意思的一幕。
素来肆意的秦语瑶守在姚府门口,等着楚绪到了才下马车,拉着秦语笙和他一起进府。
其余宾客好奇,几位身着华贵衣裙的年轻妇人凑在一起讨论着。
“你们说秦小娘子这算不算和七殿下冰释前嫌。”
“算吧,以往见面便吵,如今却还等七殿下。”
“就是不知七娘子这身子能不能撑到她阿姊的婚期。”
楚绪和秦语笙的婚期定在下月初,算起来也没多久了。
“呸呸呸,你莫胡说,叫秦家几兄弟听到,你家官人可就惨了。”
这妇人一言,说得那调侃秦语瑶的妇人直拍嘴。
秦家几兄弟那可是出了名的宠妹,这要是被他们知道那指不定在朝堂上如何排挤她家官人,有了这话,众人不再多说,齐齐走进姚府。
满月宴后数日,从未传出尹姚两家的婚事,季晏安就知定是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乐得提着四坛子酒翻墙跑到汉宁王世子赫连楚仁院里,和他喝了个痛快。
不过这件事虽然解决,可也让他失去了观赏尹零露一舞的机会。
第二日季晏安休沐在家,拿出那木簪雕琢着,回忆起尹零露那一舞。
——前世,得知尹姚议亲。
他从皇帝那得知此事,心中不悦,匆匆离开。
出了宫门后骑马回府,纵马狂奔,丝毫不顾及这是在都城之中,行至解语楼时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停下回望,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阿零。
解语楼之上,舒乐倚栏靠着,而阿零在一旁轻盈起舞。
衣袂纷飞,腰间衣裙上的彩带随舞动顺风而起,如玉的素手婉转留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朝于身侧延伸的那指尖望出去,媚眼如丝。
一时间,看得季晏安有些呆滞,于白也不敢叫他,只得在一旁侯着。
等零露舞毕他这才回过神来,幸运的是她们二人对此并不知晓。
季晏安驱马缓缓走着,他想了许多,赐婚并请豫王代父求亲,又或者听天由命,任由她嫁给别人。
——思绪回归,季晏安继续手上动作,一下一下雕刻着发簪,那木簪已初具雏形。
符笙拿着一张帖子进来,见他在忙,又打算离开。
“何事。”
季晏安并未抬头,符笙转身的脚步一停,向他汇报。
“公爷,淮清王府送来蹴鞠会的帖子。”
一不小心,锉刀划破了手,眉头一皱,为防污了簪子,赶忙丢下锉刀将簪子拿走放好。
符笙几步上前,担忧地看向季宴安受伤的手。
“公爷。”
“无妨,帖子留下,你出去吧。”
季晏安压住伤口,好在口子不大。
符笙听话离开。
“怎么把这事忘了。”
季晏安埋怨自己,恨不能打自己一拳,竟然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这也不能怪他,前世这场蹴鞠会是在秦语笙和七皇子成婚以后的,而这一世忽然提前,他没个准备也实属正常。
不过他也纳闷得很,为什么这一世会提前这么多。
【莫非是因为我阻拦了尹姚两家议亲,所以这件事才提前的吗?】
季宴安的这位舒乐阿姊有一个喜好,最爱撮合人,那时候特意安排这场蹴鞠会,就是让尹零露和楚熙结识的,而他不过是个备选。
突然听到这件事情提前,一时情急,这才将手伤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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