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被中介的电话吵醒了。昨晚为了借齐阳的钱可给我喝的够呛，此时还迷迷糊糊着。

“喂，老板，您那套房子有人看上了，上午九点人家要来看房！”

“这么快？”

我有点惊讶这个速度。

“那可不嘛，毕竟老板您的价格太合适了。”

我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旋即揉着太阳穴坐在床上发呆，拿过手机将银行卡里昨天忽悠齐阳的60万转给凌珂，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其实早上无论几点，只要我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也是昨晚喝的太多，才忘记把铃声静音。

独自在床上怅然若失了很久，我才不情愿的起床，想着买家九点就来了，还是把房间打扫一下，等到一切忙完，已经是早上八点。

孤独突然席卷而来，摇摇晃晃地打开窗户，我忽然发觉其实清晨就像一个孤傲清冷的女子，拥抱着每一个早起的人。

八点五十七分，我听到汽车引擎声在楼下停止，九点整，门口咚咚的敲门响起。

这是一个很准时的买家。

这是我当初的第一印象。

打开门，入眼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穿着红色连衣裙，烫着波浪卷，皮肤白皙，下巴上扬，这种精神状态，让我一时间有些愣神。

“看房？”

我轻声的询问。

女人眼睛轻瞥了我一眼，轻嗯了一声，随后径直走进房间，自顾自的查看着各个房间。

我撇撇嘴，再次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也不理会她。不过让我挺疑惑的是，为什么中介没给她一起来。

十分钟后，女子坐在了我的对面翘起二郎腿，气质十足，但却有一抹春色惟妙惟肖，她并没有注意。

唯有我，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姑娘，挺有意思啊。

“你的房子，我很喜欢！”

“我知道你很喜欢！”

“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会买了！”

面前的女子听到我的回答后，动作突然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

看到这一幕，我才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这只是一个故作稳重的小女孩罢了。

“140万，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女子双臂抱胸，清冷的声音再次开口。

我突然想逗逗面前的姑娘，将烟灰弹入面前的烟灰缸，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现在价格变了，170万！”

“你……”女子听到我的说话明显愤怒了，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躯突然变得笔直。

“怎么？买不起就算了！”

我毫不退缩，开玩笑，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老板，会被你的气质折服？虽然只是个破产老板。

“我买，现在签合同！”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女子只思考了几秒钟，就果断同意了。

我愣住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却没想到这个傻女人竟然同意了。

“逗你玩的，还是140万！”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让我疑惑的是，女人却异常强势。

“不用你逗我，170就170！现在签合同！”

这时候我看着面前的女子只得悻悻开口。

“那就等中介来吧，他们会带着合同！”

就这样，我俩就像傻子一样面对面盯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女子好像被我看到的很不自在，主动询问道。

“你为什么卖房子？”

闻言，我再次抽出一根烟点燃，反问。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歌词？”

“什么歌词？”

“我要卖掉我的房子，浪迹天涯！”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明显看到，她在用一种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呵呵，我真不知道你这是傻逼行为还是豁达！”

我耸耸肩，无所谓开口。

“谁知道呢！”

确实啊，这些天我一直处在后悔和焦虑的情绪中，再加上凌珂突然的转变，更加让我无所适从，可是我又一想，这世界比我倒霉的也有很多，比如溥仪，他家都没了，而我破产了还有这一套房子可以卖。

房间里再次寂静，尴尬的氛围就像是会传染，让我自己也有些许不自在。

中介小哥这时候总算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这是一个不称职的中介。

要是像他这样，估计一般的客户早就自己签单了，绝对不会等他来，但很可惜，我跟面前这个女子很不对付。

随着合同的签下，我才知道面前的女子名叫左笺，很奇特的姓，很奇特的名。

等到将手续办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皮卡车的后兜里，其实我的行李没多少，除了衣服和一些私人用品，别的我都没拿。百无聊赖，于是跟中介小哥二人靠着车抽烟。

看了一眼银行卡到账的170万，我有些唏嘘，本来我只是想140万卖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多了30万，说到底这女的还是有钱呐。

“这一单提成多少呀？”我抽了一口烟，询问道。

“没多少，嘿嘿！”中介小哥叼着烟嘴，嘿嘿一笑什么都没说，我也微笑摇头，拍拍他的肩。

其实提成多少管我什么事，中介费几个点都是那名叫左笺女的掏的，不过那女的确实挺有钱呀，多30万眼睛都不眨一下。而这时我注意到了女子开的车，保时捷911，真是好车呢！

我抬起头，看向我家的楼层，不对，是曾经家的楼层，正好看到左笺正在阳台上注视我，四目相对，女人狠狠瞪我一眼，就闪身退去。

“哥，其实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有很多事，一起去喝酒？”

突然，中介小哥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瞬间有点愣住。

沉默良久，我哈哈一笑，询问道。

“等下次我在回到苏州我请你喝酒，要不要我送你回公司？”

“不用哥，我骑的小电驴。”

小哥咧嘴一笑，指了指路边的电车。我点点头，将摩托车推向了皮卡后面的摩托车架，最后对着中介小哥说了一句。

“对了，下次别再让买卖两家提前见面了！”

……

开着皮卡，行驶在高速上，看着极速逝去的风景，我才明白，我终于要离开苏州了，离开这个我生活五年，原本打算和爱人共度余生的城市。

目的地——昆明。

只因在和女子签合同时候，我看到她的身份证地址就是昆明，而我也想去这个鸟语花香，听说让西伯利亚海鸥都爱上得四季如春的城市。

……

刚上高速，我就又收到了凌珂的电话。

“江占，还钱，这次是3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