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齐韵妮》

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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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路公交车终于在我的期盼中抵达站台,我抬脚踏入公交车的阶梯,杨行简没有挪动他的脚步,显然这不是他所等待的站台。前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将硬币投放入硬币盒中,我手中的硬币也早已被手心的汗濡湿,硬币投入硬币盒发出哐啷一响,杨行简忽然很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我猛然回过头去,也许夏日太过燥热,杨行简的额头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松开紧抿的双唇,他的嘴唇在灯光下是朱红的颜色,杨行简看起来有些急促,他说:“纪晓岚,对不起。”我听不明白杨行简的话,杨行简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杨行简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我摇摇头说:“杨行简,是我对不起。”

车门砰的一声关住,将我和杨行简彻底隔离,杨行简有什么错呢?我坐到靠窗的座位,公交车开始启动,杨行简慢慢的在我的视线中倒退。我坐到窗边的时候,杨行简已经低下了头,他的面容阴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并没有看到我在看他。当列车开动的时候,以列车为参照物,公交站牌下的乘客即使不动也像是在后退,天空早已趁人不注意将阴暗撒的到处都是,杨行简的身影在不断的后退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融入我看不见的黑暗之中。许是睁大双眼看车窗太久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酸,杨行简,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们都企图留存在幼时的美好回忆之中,因为回忆是那么美好,美好到让人心酸。我们早已过了说了对不起就立刻毫无隔阂的年纪,我再也没有见过杨行简。后来在一次高中的暑假,我突然收到一盒杨行简寄来的铁盒巧克力,我小时候极其爱吃糖果,妈妈因此为我买来一罐又一罐的糖果,我白天吃,晚上也吃,又不懂得维护自己的口腔卫生,渐渐的小白牙变成了小黑牙,妈妈从此以后再也不让我吃糖了。那时,超市里新上架了一款铁盒巧克力,杨行简趁大人不注意让我偷尝了一颗,巧克力融化在嘴里立刻就捕获了我的心肝,我简直要飘飘然起来。以后每次去超市我都要求妈妈为我买,可是每次妈妈看着我的蛀牙总是坚定的摇摇头,在我长出新牙之前,我都在没有吃过我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我常常左思右盼,祈祷我的新牙快快长,快快长,长得再快一些,长得再快一些。直到我的新牙完全长出来,我兴奋的拿着钞票去货架上找那盒巧克力,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询问售货员才知道哪款巧克力卖的不好,以后都不会再上架了,我为此失落了好久。剥开铁盒内巧克力的银色锡纸,巧克力满是劣质香精的味道,微微泛苦,巧克力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了,也没有终日想象的那般好吃,然而咸湿的水滴滴落到了巧克力上。原来我早已淡忘的事情,杨行简帮我记着。

时光荏苒,上一秒还在抱怨军训的残忍,下一秒就迎来了毕业典礼,在毕业典礼的间隙,我和齐韵妮将书包里偷偷藏的一束塑料小花塞到了生物老师手里,如果没有生物老师,我们将永远恐惧性与爱。

在我们的国家,性始终都是被遮遮掩掩的东西,很久我都不明白,这样一个注重家庭繁衍的国家,为什么总是对性避之不谈?直到那个下午我和齐韵妮在惠田公园中的际遇。

那场际遇并不让我们感到欢喜,正相反,它给我们种下了对性恐惧的种子。那场际遇让我和齐韵妮认为性是坏的东西,人是从邪恶令人作呕的欲望中生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齐韵妮厌恶路过所有的妇幼医院,厌恶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和恼人的痛哭声,甚至我们厌恶我们自己,我们觉得自己是污秽的,是从肮脏的欲望中来。

县城的湖泊很长,连接着两个公园,相比起来,惠田公园离我家有些遥远,曾经的惠田公园远远不像现在翻修的这样规整,两座拱桥没有架起来,剧场也没有建,儿童乐园里的器具破旧到生锈,公园内的篮球场也根本没有人光顾。除了清晨,夜晚有少许老人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来遛弯,大部分的人还是喜欢集中在我家附近的天鹅公园。有得必有失,惠田公园也因此获得了一个巨大的优势,与热闹的天鹅公园相比,惠田公园简直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因为没有了人的大脑,惠田公园的绿化十分好,植物长得十分茂盛,左边一层,右边一处还间歇夹杂着一处处的小树林。谈恋爱的情侣们总是坐在树木旁的石椅上搂抱在一起说悄悄话,在一年级时,我和齐韵妮还以为搂抱在一起是表达亲密的流行新姿势,要不是我俩在亲吻之前被我们的双方家长及时制止,我们就会悲催的丢掉自己的初吻并且悲愤的成为彼此夺走彼此初吻的初吻对象。当然,说这段话绝对不是因为我嫌弃齐韵妮……我发誓,是她先嫌弃我的。

这些沉溺在爱情树林中的小情侣们根本不会留意到旁边有小孩子的暗中观察,有许多次,我和齐韵妮以及其他的许多好伙伴,例如六子、顺子……从他们身旁大摇大摆的高声尖叫飞快跑过。他们根本不会分给我们一丁点的眼神。也许,他们明白我们就是故意的。他们目光火热,视线焦灼,是真正意义下的眼中只能盛得下彼此。

我和齐韵妮只有在全部东西都玩腻的情况下,才会再三斟酌着去惠田公园,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惠田公园对当时的我们俩来说太遥远了,要知道那时的我和齐韵妮甚至还没到发育期,更别提我们两个的交通工具只有一辆三个轮的中型儿童脚踏车。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我骑自行车的技术那简直是天上有人间无,我对骑脚踏车的练习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循规蹈矩,从没落下过一个步骤。从四个轮的开始骑,前面一个大轮,后面一个大轮左右各一个小轮,就这样一个基础的脚踏车初级阶段我骑了整整一年,不要觉得凡事一步到位就是最好的,也不要为自己可以简便的省略步骤而洋洋自得,省略步骤的确可以为我们做的事节省很多时间,但是这也必然会失去一些独属在过程中的细节探索,很多时候真理并不藏在故事的终点,而是藏在极其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之中。

只有当探索完所有有可能发生的细节基础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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