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蟠游戏》

第27章 孤门-沐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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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汐和玳殊沿着天横大道的西南支道前行,逐渐进入了通往西长城的主干道。这里的道路宽阔,尘土飞扬,他们遇到了很多急匆匆的行人,他们携家带口,推车挑担,神色慌张地向东迁徙。他们细打听才得知,原来息烽胖王已经挑起莽西王的大旗,正在大举统一莽西,西长城边境的平民忧心忡忡,为逃避战火,往东迁徙。

避难民众沿着天横大道,到了一座名叫饮马城的附近时,就停下脚步。这里属于中圣大地腹地,已经远离边境。沐汐和玳殊继续东进,他们的目的地是天权城,还有上千里的路程。过了饮马城,天横大道开始在崎岖山路盘绕,看见用铁索架桥通过险峻悬崖,用巨石搭桥跨过大河大江。沐汐看出当年建造这条大道非常不容易,因为岷幽没有地球文明的重型高科技机械。

一日,远远望见有几处狼烟笔直地朝天上冒。到了近处时,发现是路边的一座驿站正在熊熊燃烧,不知烧了几天几夜,墙头上用长枪挂着两颗人头,正被两只秃鹫啃食。气氛诡异,他们不敢停留,继续东行。三四日又见一处驿站被烧毁,同样尸首悬挂墙头。有个商队正好路过。沐汐上前打探得知,这个驿站是白叶府的一个哨馆,但商队对驿站被烧毁的原因却讳莫如深。沐汐心中存疑,此番去天权城,正是要去找白叶府。难道白叶府出事了?

这日,天上的金阳缩小成如一只通红的橘子,黑夜很快将来临。但两人一路过来没有看见一个村庄或者驿站,在荒野过夜非常不妥,若往回走,最近的一个驿站还是早上看见的,中间隔着崇山峻岭,路途遥远,折返更不妥。只得继续往前赶,希望能遇上驿站或山庄。

金阳越来越小,天色越来越暗,后来缩成一粒黄豆,最终彻底消失。天地陷入昏暗,阴风惨惨,远处不辨方位传来狼嚎及其他野兽呼哧声。沐汐察觉到玳殊在听到狼嚎时,身体不由发抖,似乎在害怕。沐汐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加快脚步。走了一段路,一声嘹亮的狼嚎声在身后响起,玳殊啊的大叫一声,左眼突然暴发血光,冲破遮眼的黑带,露出血色之眼,在黑暗中格外恐怖,整个人弥漫出血腥气,身体在进行兽化,忍不住仰天嚎叫。吓得沐汐慌忙抱住他,大喊道:“玳殊,快醒醒,不要被血狼眼控制啊,你是人,不是血狼!”她的呼唤起作用,玳殊冷静下来,兽化逆转,血狼眼恢复正常。他低头站在那里,不住喘气。

玳殊好了,但刚才血狼眼散发的气息惊动群狼。只听狼嚎躁动,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后方山峰阴影里出现许多发出碧绿之光的宝石,忽闪忽闪,那是狼的眼睛。他们沿着天横大道狂跑。正不知往哪里躲避时,只见远方出现一点火光,如得至宝。眼看火光就在近前,但奔跑许久也未到。

他们身体疲惫,心神焦虑,双脚只管往前踏,却始终无法抵达那团火光处。正当他们怀疑眼前的火光不过是飘忽不定的鬼火时,阴影里出现一道模糊的拱形门,四周没有墙。这是一座孤独的奇怪拱门。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踏进去。

当沐汐和玳殊穿过那座孤独的拱门时,沐汐感到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他们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回头看时,那些发光的狼眼停在孤门之外,眼巴巴望着他们,没有继续追来。继续朝火光处走去,这次明显感觉到火光越来越近。这是一家客栈,一只大黄灯笼高高挂在房顶的瞭望塔上,正是它在黑暗中指引。楼门挂着一块匾,在黄灯笼的照耀下,看见写着“孤门客栈”四字。

两人大喜,忙去敲门。沐汐回头望向黑暗,闪烁的狼眼已不见,那群狼已经离开,这时才察觉自己全身汗湿,就像度过一场噩梦。开门的是一个枯瘦老人,佝偻着背,腰上挂着一只铁葫芦和一把匕首,只打开一条门缝,举着灯笼瞧他们。

“两位哪里来?”老人问道,独特沙哑的嗓音就像沙子摩擦地面。

“饮马城。”沐汐道。

老人眯起眼睛朝门外的黑暗看了好一会儿,道:“你们遇见夜煞狼了?”接着目光落回在他们身上,“客房已满,只有大厅坐位,一人一晚,一枚圣金币。你们需要缴纳两枚圣金币。”

这是天价。在南屿国永歌城一间高级客房也只需一枚银币,这里开出百倍的价格,还只是坐在大厅。沐汐知道这是漫天要价,但外面荒野太不安全,只得接受。“我们没有那么多金币,这个作为抵押可以吗?”她取出之前卸下的一枚金簪。

老人接过看了一眼,“能值三枚圣金币,剩下一枚支付你们的饭食。”

老人领着他们进入大厅。光线昏暗的厅上中央摆着两张大长条桌,四周摆着一些小桌,坐着许多人,人声嘈杂。沐汐注意到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猎人,还有工匠、马夫等底层人,也有独行的剑客,成队的佣兵,在那里或高谈阔论,或斗鸡赌博,或猜枚饮酒,热闹不绝。他们进来,立即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全场安静下来。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沐汐感觉很不好受,好在这些人只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干自己的事,重新喧闹起来。

他们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张小桌。沐汐一摸桌面,厚厚一层灰,只得忍着自己动手擦拭。

老人端着一盘饭菜上来,两碗饭、两个青菜和一个清汤。沐汐再忍不住了,瞪眼道:“我们一枚金币,你就拿这个糊弄我们?”

“吃不吃是你们的事。”老人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本店就是这个价钱,而且概不退换。”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且忍耐些吧。”玳殊低声道。

两人默默吃过。等老人过来收拾时,沐汐问他最近的一个白叶府驿馆在哪里。老人平静的眼神出现一丝惊讶。

“不知道。”老人漠然道,端着盘子走了。沐汐更加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白叶府在北境属于大势力,驿站众多。她正纳闷,只听那边一张桌上正在谈论白叶府。

“……咳,白叶府叛乱,其实我早料到啦。”一个书商模样的中年男子得意道,“你想呀,圣女离奇转世,十年来至今下落不明。大祭司获得圣女临危授命,但不少人质疑大祭司的合法性,如何会甘心听他号令?神圣联盟内部开始出现分裂,先是南屿国举国反叛,被黑魔教乘机一举吞并,之后在天权城发生战蟒侯府被毁,近期又发生莽西纷争,胖王想做莽西王,此时白叶府乘机做起乱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诸位想想是不是这样?”

“我真欣赏大高王的果干!”另外一桌的人插口道,“莽西大乱,他立即征调三万军团支援守护西长城。而发现白叶府反叛,更是一夜之间将他们一网打尽,出手那叫一个快。”

“难怪这一路过来,白叶府的驿站都被毁了,原来是这样。”角落的一人突然恍然大悟道。

这个话题引起全场人的兴趣,都加入进来议论。

“那个神秘的白叶府府主叶铁死了么?”这时有人尖声提问道。

“怎么可能逃过祭祀院、纠察院,还有旭圣会的联手剿灭?他要么死了,要么被他们关押起来了。”

“他是罪有应得,如此危险人物早就该杀。”有人答了一句,“你们知道吗?白叶府被治罪有两大条,一是密谋叛乱,试图推翻以大高王为首的神圣联盟;第二条更可怕,他们违反了圣人第一禁令!”

“圣人第一禁令是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可怜!你连圣人第一禁令都不知道。”有人鄙夷地冷笑一声道,“第一禁令,就是永远禁止寻找邪恶杀戮神器——乌蟠戟!”

当众人听到乌蟠戟三个字时,皆大惊失色,全场噤若寒蝉,只听得火苗哔哔剥剥的燃烧声。

整个大厅笼罩着凝重的气氛,呼吸受阻,好多人暗自冒汗,表情僵住。那个佝偻的店家老人幽幽从后面转出来,咳嗽一声打破着魔般的寂静,说道:“孤门客栈不谈论大事,这里只谈论俗事。”他一说完,众人似乎被扼住的喉咙终于通了气,喧闹重归大厅,似乎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白叶府反叛?战蟒侯府被摧毁?沐汐听了这些心乱如麻,陷入不安的思绪。她的希望破灭,以为只要进入中圣北境,就能联系上白叶府和战蟒侯,没想到白叶府一夜之间被消灭,战蟒侯府也被摧毁。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孤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比亡国公主的处境更加艰难。

她的沉思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喧闹的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大家转头望向紧闭的大门。佝偻老人披着衣,提着一盏微弱的灯笼,慢悠悠出去开门。只听门外有人怒骂,不一会儿,闯进来一群特殊侍卫。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铠甲,一面破烂青色锦旗上绣着一只黑色大方鼎。正是当下权力滔天的神圣联盟的祭祀院大旗。这些兵人非常狼狈,不少人受了伤,血迹累累,有的甚至躺在担架上抬进来,似乎刚经历一场恶战。侍卫首领是一位一头散乱长发的中年汉子,白色披风上染着血迹。

他们一进来,就强行赶走中央大桌上的客人。侍卫首领将头盔放在桌上,他的手下指着老人,吆喝着要酒要菜。

在场之人知道祭祀院的人不可招惹。有些人想出去,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不让离开。众人感觉气氛异样,不敢作声。这些侍卫耀武扬威叫来饭菜,狼吞虎咽用完餐,又喝了几壶酒。接着,侍卫首领突然将酒杯重重放下,杯中酒溅出在桌面上,沐汐随同众人不由望向中央。只见这个侍卫首领脸色阴沉,拔出腰上的厚重金刀,插在厚厚的整木桌上,寒冷刀光中,沐汐注意刀身上刻着两头凶兽的花纹。众人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带着畏惧的眼神望着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还有——杀气。

“今晚是哪个混蛋最后进入客栈的?”侍卫首领冷冷问道,冷峻的目光在大厅内扫过。

众人愣了一下,接着都望向沐汐的这桌。沐汐心里一悸,知道麻烦来了。

“原来是你们把夜煞狼群引来的!”首领冷冷望着他们道。

“我们也是受害者。”沐汐坐着不动道,将手按在冷寒剑上。

“知不知道?你们引来的夜煞狼群,害死了我五个弟兄,八个兄弟受伤。”侍卫首领咬牙切齿道,“血债必须血偿!”说完,那些黑甲侍卫眼神凶恶拔出腰刀,包围过来。

沐汐注意到其他人见不是对头,早躲得远远的,唯有两人还在那里淡然对坐饮酒,其中一位白衣青年冷声道:“真可笑,祭祀院就只会恃强凌弱不讲道理吗?夜煞狼群的出没是它们自己的事,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我祭祀院的事,你这个毛头小子也敢管?”首领斜眼看向青年,语气中带着不屑。青年人对坐的是一位猎人装扮的老人,朝青年人摆手,意思不要插手。

侍卫首领哼了一声,一挥手,众侍卫如饿狼般杀向沐汐和玳殊。沐汐拔出冷寒剑,别人几乎看不到她出剑动作,已将一人击杀。一路上,她与玳殊苦练剑法,剑法稳步提升,以雨玄剑法为主,将风雷剑术逐渐融合进去,后面又尝试融入在梦中学到的火狮剑法,雨玄剑法的威力大大提升,只是火狮剑法与雨玄、风雷造成不小的克制。她这一剑就是火狮风雷雨玄剑法,一出手即震惊全场。玳殊也发威,一根铁棍横冲直撞,无人可近,击倒数人。

那首领大怒,从桌上拔出厚重的金刀,气势凶猛动作极快砍向沐汐。沐汐忙提剑迎战。首领一把金刀横砍竖劈,大开大合,劲道勇猛。沐汐的实力境界还只在金石境初阶,面对强攻只得步步后退,利用北苍冬舞的身法勉强避让。对方见准时机,突然暴发,使出绝招举刀大砍。沐汐忙举剑抵挡,但抵挡不了对方的雄厚力量冲击,撞倒在地上,眼见对方又一刀霹雳落下,已是来不及闪躲。

灯影之下,只听叮当一声,沐汐定眼看时,却是邻桌的那位青年跳上前挡了这一刀。那青年持剑与那首领交战,但见他应战也颇为吃力,不是侍卫首领的对手,节节败退。沐汐忙纵身挥剑,帮助将砍向青年身上的金刀格挡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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