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很快在十六校联考的余波中过去,悠扬的钢琴音响起,在《致爱丽丝》的晚自习下课铃声结束后,30班没有任何人离开座位。
有冬令营在催命,期末考试一结束,30班的大半同学都少见地开始疯狂学习,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似的,另外小半同学是因为保送的保送,夏令营评级已经足够的足够,不必再执着于冬令营。
不过与其他班不同,30班的学生们手里背的昏天地暗的材料,没有几个是课内内容,全都是高深莫测的竞赛题,以及某些高校冬令营的往届试题。
王伊懒洋洋地瘫在第一排桌子上,他刚刚睡醒,扭头却发现自己身边同桌的位置没有人,而后桌的王冰正在努力背课外竞赛化学分子式。
王伊好奇地戳了戳王冰:“怎么突然开始拼命了?”
王冰幽怨地看向王伊,在她眼里王伊此刻脸上的五官都像是大写的法拉第常数,阴阳怪气道:“王第一你夏令营评级很高,现在面对冬令营不着急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王伊好像还没睡醒:“啊?什么冬令营?”
王冰的同桌秦宵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冬令营!12月下旬网上报名的那个!王第一同学,好歹重视一下自己的强基计划评级吧!你这样懒懒散散的要怎么去面对强基考试……燕大和水大的强基招生可只有20%,就算你夏令营已经得到了预录取保送,也注意一下冬令营吧!如果因为记不住没参加,而错失评级不能保送的话也太可惜了………”
秦宵又犯了职业病开始唠叨,一向懒散的王第一神情骤变:在三十班,除了班长时宸之外,最可怕的就是政治课代表秦宵的唠叨,即使是王第一这个无敌的男人也对此感到胆寒。
好在时宸很快从教室后面穿过过道,拯救了王伊的耳朵———时宸一来,秦宵的注意力就瞬间被转移了。
“老时,你这是……?”
秦宵一把拉住时宸的校服衣角,一脸担心,今天早上他刚知道时宸另一个危险的隐藏身份,现在生怕自己一时没看住,这家伙又要跑去打架。
“我只是去交一下张乙卫要的卫生表而已。”
时宸知道秦宵在担心什么,有些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表纸:“放心,我不会去做你想的那些事的。”
秦宵警告般死死盯了时宸一眼:“那就好。”松手放开了时宸的衣摆。
时宸在秦宵松手后如遇大赦,脚步轻盈又迅速地走出了教室。
“当班长真辛苦啊。”
秦宵看着时宸匆匆忙忙的背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时宸步履匆匆的罪魁祸首,他拿起自己放在书立上面的经济背诵材料,继续“念经”。
为了更好地解决学生课间的问题,保证重点班的成绩,逸夫楼一楼就是各学科组老师的办公室与年纪主任张乙卫的办公室,随时方便给这帮学霸祖宗们解疑答问。时宸刚从一楼楼梯下来,就听到主任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怒吼。
“恁们真是好样的,今天校长去市里开会,就因为你们俩,一上午没敢抬头!”
能让张皇帝动这么大的怒,总感觉……会是30班里的熟人。
毕竟德昼一中的卧龙凤雏,基本都在这里了。
时宸往后缩了一步,他悄悄扒在楼梯转角处向走廊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两个脸上都挂了彩的熟人———范是量和钱珲。
范是量个子很高,头发三七分,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但脊背挺拔如松,他撑着两个医用腋下双拐,腿上绑着石膏,低着头非常萎靡。
另一边的钱珲卷曲的额发垂下遮住半个眼睛,神情阴郁,侧脸颊有些青红,他看起来非常不服,一脸“啊对对对”,百无聊赖地应付着张乙卫的批评。
钱珲面前一身黑色行政大衣,一看就官位不低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更生气了。
“恁这是什么态度?一天到晚马上要高考了还毛毛躁躁,恁们班长没和你们说那天领导要来?还敢打架打到领导面前,我看你们真是疯了!siang前瞅着,尤其是恁,范是量!英语听力高考的时候把自己搞骨折了上新闻还不够,现在还瘸着腿打架是吧?”
“特殊时期还这样,恁们各个把自己的未来当甚么?!”
张乙卫看上去气的真的不轻,范是量脸色凝重下来,刚想开口解释,又被张乙卫愤怒的声音堵了回去,钱珲冷哼一声,气的张乙卫倒吸一口凉气。
能让主任这么生气,果然是这俩,看来范是量还是没忍住,和钱珲打了起来。
时宸叹了口气,对此并不意外。
范是量,王伊的同桌,因为名字谐音,一直被其他人称为矢量,对年级前三有着疯魔般的追求,整个人热爱标新立异不走“正道”,虽然人看上去痞里痞气,但是性格正义,喜欢遇事不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出来,钱珲又是个说话讨人厌的,总是带着刺,两个人打起来很正常。
但矛盾点多半还是因为他。
求求你们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关心他了!还有钱珲,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一件根本不是他做的事能记仇记这么长时间!
时宸宁愿现在被张乙卫训的人是自己。
主任办公室的位置对时宸来说熟门熟路,他没敢打扰名列德昼一中四大恐怖之一:“气头上的张皇帝”,准备直接将卫生表放在张乙卫的办公桌上。
“老师……其实……”
范是量讪讪开口,还在想要怎么和张乙卫解释,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走来的时宸,顿时眼睛瞪了起来。
时宸手里还拿着几张报表,看来是来交资料的,这的确也是各班班长多得要死的无聊事务之一,但是……
不妙啊。
范是量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会挑选时间,偏偏在这时候来?
刚刚他偷偷瞄了一眼主任办公室,另一个祖宗现在可是还在主任办公室里呢!
范是量感觉自己的脑袋中有惊雷炸响,他揉着脑袋,疯狂思索着对策。
现在想要跑过去拦住对方已经来不及,范是量只能疯狂地眨着眼睛,试图向时宸使眼色,告诉他绝对不能进现在的主任办公室,毕竟那个人现在还在那里……
但时宸头都没抬,错失了范是量的提醒,他拿着报表直接推开了楼梯口的主任办公室门,范是量顿时感觉自己脑袋嗡地一声,就连张乙卫絮絮叨叨的声音都听不清。
这下完蛋了。
范是量绝望地心想,神情气馁地把正在数落他的张乙卫吓了一跳。
这孩子明明是个脸皮厚得,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难过起来了?
张乙卫看着神情恍恍惚惚的范是量,开始反思:难道是自己刚刚哪句话说错了?
钱珲扭过头去,看着神情低落的范是量只是嗤笑一声,没有言语。
另一边,时宸低着头正认认真真地最后一次核对报表,也因此错过了范是量在走廊对面疯狂的暗示,他推开门,老旧的主人办公室橙黄色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时宸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过身,当即呆愣在了原地,就连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都顷刻间消失。
不该来送报表的。
时宸心想,这是他脑海中唯一存在的想法。
几天前留下的,窗外的积雪在严寒的冬季没有化掉,在路灯的映照下,洁白的仿佛可以洗去一切陈年的污垢与腐烂的伤。
少年坐在张乙卫办公桌的办公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点着指尖下的老式计算器,似乎在用计算器演奏某首音乐。
他按照音乐的节拍打着拍子,办公室的灯光映在他那头黑色的微卷中分发上,斑斓漂亮,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块温润的,没有棱角的玉。
主任办公室的隔音很好,时宸刚刚在外面,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现在通过老式计算器“滴滴”声的节奏,他几乎瞬间意识到了,对方在弹奏什么。
《致爱丽丝》,西G区著名作曲家贝多芬的作品,同时也是德昼一中晚自习刚刚才响过的下课铃声。
365天,8760个小时,整整一年的分别之后,时宸又见到了余景琰。
如此突然,措不及防,又情理之中。
他想过自己早晚会遇见这家伙,毕竟对方在千人大群里发的哈希码根本不是他骗秦宵和王冰的那样,只是乱码,而是守夜人基金会的特殊哈希码,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再见快乐。
时宸早就知道再见是迟早的事,他以为应该会是几天后的冬令营,但是没想到是现在。
故人再次相逢,终究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
看见余景琰之后,那种酸涩感还是从心头蔓延了上来,刺的人生疼。
世事果然无常,余景琰刚刚离开时他那么想要见他,祈祷命运可以赠予他一点点希望,却连梦都没有梦过这张熟悉的面容,如今时宸本来只是想来主任办公室送一下资料,却看到此刻后者正坐在办公室里张乙卫的位置上,在用计算机弹着悲伤又欢快的曲调。
这真是荒诞又可笑的命运。
“你好呀,星星同学。”
余景琰微微偏头,唤出了那个当年他们在高一的时候,刚刚进入守夜人基金会,尚且针锋相对,视彼此为最好对手与搭档时的称呼。
“你终于如约来见我了,我可是等了三节晚自习呢。”
余景琰向时宸眨了眨眼,看上去颇为俏皮。
但时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那里。
“现在的保安很严,我好不容易在你们班钱珲同学的证明下回到德昼一中,见见张主任和你,不至少给我一个简单的拥抱吗?”
余景琰双手交叠撑在张乙卫的办公桌上,一如16岁那年,笑眯眯地看向许久不见的时宸。
他的笑意那么深,即使在那双黑到发蓝的眼睛中,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般深邃的眼睛中,也渗透到了眼底。
时宸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的机械表下压着一节粗糙,但是细致编制的绳子,那好像是16岁生日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给余景琰编织的生日礼物,精心挑选的蓝色水晶是他亲手一点点打磨出的光泽与棱面,虽然非常简单,但是色泽相当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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