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娩背对他倒水的手顺势顿住,紧张如初生泉眼,逐渐席卷全身,拎着玻璃水壶的指尖一寸寸攥紧。
浅褶眼皮半垂,翘睫轻扑,淡绿中古吊灯熠熠闪烁,映清她瞳底跼蹐。
水流渐细渐缓,几秒后复旧如初,平缓流入蚀刻摹花玻璃杯。
细长手指捧住杯子,很轻地呼了下,这才转过身,捧着杯壁,温气腾腾里抿一口,“起这名字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
声音如空谷回音,万般缥虚。
那时她随口玩笑,说日后开浮雕画廊就叫清晰可见,如今名字未变,却从画廊变成了纹身店,他们也从热恋到如今分手多年。
东海扬尘,世事难料到叫人催心剖肝。
几秒停顿后,郁青娩又缓声开口,“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换掉,但是要过段时间,我现在刚在洲城开店,要蹭店名的热度。”
听完这话,赵成溪心底暗喜瞬灭,一时竟难辩喜悲。
她没有否认店名的清晰是他们的名字,但分寸也拉的很遥,起名时没分手,分手后热度高,为了热度没舍得换名字,干干净净,跟忘不掉放不下半点不沾。
他鼻腔哼出一声自嘲冷笑,嘴角扯起淡讽弧度。
淡燥上涌,胸腔窒闷不已,抬腕喝掉杯里早已凉透的水,声线寡淡的:“随便。”
尾音如同杯壁那颗水珠,缓缓下坠。
赵成溪将杯子搁下,泛闷一声响,抬手掀掉微湿的棒球帽,朝桌上随意一扔,沾着水汽的额发微软,垂在眉骨处,弱化满身凌厉,难得衬的人乖了些。
“有衣服吗?”
郁青娩唇捧着杯壁小口酌着,闻声抬脸,迟钝的问什么衣服。
她隔着淡若似无的温雾,看见赵成溪微湿发梢下的眼睛直直望着她,带着几分探究和好笑,似是在问你认真的?
眸光相撞,她下意识抿唇,更加拘谨。
视线寸寸下移,落在那大片污泥时,这才后知后觉他说的衣服是什么,也恍然想起他的来意。
“你稍等一下。”
说完,郁青娩搁下杯子,转身踩楼梯朝二楼小跑去,足下踩出低轻声响。
赵成溪微愣住,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那抹纤瘦身影上,直到她拐入窄廊,他轻抵在桌上的手指缓缓收拢,余光不慎瞧见什么,猝然顿住。
似有预兆般,他心跳骤然漏去一拍,视线朝阳台递去,绢纱薄帘顺风鼓起,那件宽大的黑色衬衣在一众浅色里异常醒目。
偏大偏阔的版型,很明显是男士衬衣。
他心脏如被小锤子重砸几下,痛麻弥漫四肢,连头皮都泛起阵麻,紧攥的拳头绷起连垣青白。
直到此刻,竟才后知后觉,这段时间被忽略,抑或是刻意无视的是什么。
浓密睫毛半垂下,蔽起眼底黯淡。
郁青娩推开卧室门,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还没拆封的白T,撕开透明包装,撤掉颈标,搭在臂间,又去浴室打湿一条毛巾才下楼。
虽然料到几分她会拿什么衣服下来,赵成溪看向她目光依旧稍顿了下,眸光随之恍惚颤动。
郁青娩走近,“我这里只有纯白T,还有湿毛巾,你擦一下吧。”
在他明显迟钝的视线里,将白T和打湿毛巾递过去。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接,郁青娩有些纳闷的问,“你不是要衣服吗?”
赵成溪愣了下,下一秒,面部表情堆起冷凝,湿发下眉心轻簇,语气却故意带上一丝笑,“你这衣服我能穿?”
在瓦解土崩,风声鹤唳里困兽犹斗。
郁青娩并未多想,也未曾察觉到他异常,细指翻开衣领,捏起黑色小标,佐证般叫他看,“185的,你能穿。”
倒是将他衣码记得清楚。
最后一丝希翼随着下移视线彻底湮灭。
赵成溪撩起浓密黑睫,闻声冷意看着她。
“是能穿,可太能穿了。”
说着便从她手里抽过短T,“浴室在哪?”
郁青娩沉浸在他那句阴阳怪气里,久不能回神,闻言讷讷问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他又重复了遍。
“哦,在这边。”
赵成溪走到细框磨砂玻璃门前,瞧着玻璃上映出的人影,他驻足,侧身看着她,带气音笑一声,淡讽,“还跟?要进去看着我换?”
郁青娩闻声抬起头,不偏不倚撞上他垂下的目光。
他站在门口,手握在金属把手上,被廊间白亮炽灯照着,侧脸半暗半明,轻抿的唇间没染半点笑弧。
笑意更未到眼底。
目光相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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