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卿荷第一次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感到她在不安分地眨眼,长长的睫毛扫得掌心微痒。
玉照哥哥?,我没有下毒。”
她突然乖了起来,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软软的。
好像刚刚还在炸毛的猫儿翻了个身躺下,把柔软的肚皮露给主人。
“我就是想捉弄一下世子,他今天调戏我,还喊我小妈。我就是想给他吃点泻药,让他不敢放肆。”
“我都还没及笄,就要去给那个胖子当娘,想想就很讨厌。”
她吸了吸鼻子。
“真的,没有下毒。我不敢杀人的。”
但貌似卿荷不太关心这个,他漫不经心道:“秦王寻你做什么。”
他的手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依然把她眼睛捂着,身子朝她微倾,她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肩膀微缩,眨眼的频率都快了。
她其实挺紧张的。
毕竟他真的比她高大很多。就像森林中的小兔子遇到大型的捕食者,本能感到了压迫和恐惧。
对于他的问题,卿莹一时答不太上来。
她跟卿婴从小一同长大,并无太重的男女大防,可她直觉他们在一张床上躺过的事情不能告诉卿荷。
于是,她喊:“玉照哥哥。”
她的小手轻轻去捉他的手腕。软软的指尖在他微突的青筋上蹭动,娇娇地说:
“想让哥哥抱我。”
卿荷垂眸,盯着她嫩红的指尖:“秦王在你的卧寝?昨晚我去时,他便是在的?”
“他藏在何处?”
卿莹指尖僵住。
因他一边问一边逼近,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呼到面上,好像近在咫尺。她看不见,那种凌迟般的压迫感就放大了千倍不止,慌得松了手,往后一退。
却忘了脚下踩着那一大滩酒渍,倏地一滑。
若非那人反应极快,掌心捞住她的腰,把她捞了回来,只怕要狼狈跌倒。
卿荷看了眼地上那锋利的碎片只觉心惊,若非他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怕是早就血流满地了,这碎片扎进腰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唔……”一声嘤咛,卿荷才反应过来,这姿势有多暧昧。
隔着湿透的布料,干燥的大掌与温软的皮肤相贴,那腰还微颤着,好似颤到了心里,撩动了不知哪根弦。
下意识就要放开。
卿莹却就势往他胸口埋去,揪着他的衣领不让他放开,身体几乎是毫无空隙地跟他贴在一起。
“玉照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还要让我喜欢你吗?”
半晌却没听到他回答,于是她贴得更紧了,还在他怀里把头仰起来:“玉照哥哥,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他回答得不带一丝犹疑。
她努努唇,盯他喉结,还有皓白的下巴:“那我会努力让哥哥喜欢我的。”
卿荷有些恼了。他猛地把她往外推,倏地一惊,连忙扯回来。
卿莹被他推的踉跄,正发懵,一下子又被一股大力扯过去,“砰”,撞在他的怀中。
好疼。
卿莹眼泪立刻下来了,她捂住脑袋,皱着眉,委屈得要命。
嘴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刚刚牙齿咬到下唇,娇嫩的唇破了一个小口,血珠子冒了出来。
讨厌唔奏直说,干嘛这亚子欺负唔!??[”她气得要命,口齿不清地骂道。
“……别说话了。”卿荷看着她嘴上的血直皱眉,“孤给你处理一下。”
卿莹捂着嘴转过身,泪不住地往下滑,她没那么脆弱,也不爱哭,能被看见的眼泪大半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唯独这次真的很痛,她忍不住。
“卿莹,听话。”
她没反应。
“宠宠……乖一点,嗯?”
他几分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总算是不闹脾气了,乖乖坐下,卿荷翻箱倒柜,找到了她之前没用完的药膏,想起是他送她的,一顿。取来干净的帕子,回身来蹲在她面前,一点点擦掉她唇上的血。
“玉照哥哥。”她坐在那里,舔了舔唇上血丝,轻声。
“……嗯。”他视线从她唇上移开,神色无奈,也不知她怎么就叫他的表字叫得这般熟稔,无师自通似的。
“四皇兄没做坏事。”
“他是来问我,及笄礼想要什么礼物的。我说,我想要这个世上最好看的裙子,然后他走了,你就来了。除此之外没有了。”
“玉照哥哥,我没那么坏。”
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神色,“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卿荷脸低垂着,把手帕放下,指尖取了点药膏。
眼神清淡地给她唇上抹药,那脸色,琢磨不出到底有没有信她的话。
上完药,他指腹蹭掉她唇角白色的药膏,“兄妹之间有什么话,差人送上口信即可,何必如此行事,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他淡道,“这次孤尚且睁只眼闭只眼,但若有下次,孤断不轻饶。”
这就是不予追究的意思了。
卿莹一下子笑了,眼亮亮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她伸出手臂就要抱上去,又想到他之前说过不许她那般亲密,便悻悻收了回来,掌心在衣裙上蹭了蹭,笑得有几分讨好,满脸柔软。
卿荷指尖微动,想要在她脸上摸一摸。
只是迎着妹妹那双天真无邪的眼,又不知为何止住了那股冲动。他轻声道:
“你养伤罢,孤下回再来。”
他走后,几个下人立刻进来,收拾起碎裂的酒坛子。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卿莹抬手按唇,针扎般的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想到卿瑶还在宴会上等着。
却是不知,看到自己和太子哥哥双双离开这般久,卿瑶会作何猜想。
要是知道,她最想亲近
的皇兄被自己捷足先登。
不知会不会气得脸色扭曲、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呢。
真想看看。
……
卿瑶回想方才皇兄的脸色,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人,从前至多是冷淡待她,也没有过什么重语,方才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厉。
耳边仿佛还有那道冰冷的声音:“你明知那是她生母的遗物,却逼着她拿出来,是要旁人议论天家不睦,卿氏皇族忘恩负义吗?”
“孤竟不知,你何时与晋王世子这般交好了,为了与他结交,连姊妹亲情都可不顾?”
姊妹亲情?她卿莹抢占她身份十余年何来的姊妹亲情?
可卿瑶不敢反驳,只因被皇兄话里的意味,骇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是皇兄查到了什么?不,不可能,她的过去瞒得很紧,绝不可能走漏半点风声。
翠墨奉上热茶,道:“公主不必担忧,太子殿下一向公允,断无责难公主的意思,定是为了皇族威严着想,毕竟三公主不日便要嫁进侯府,殿下定是为了大局才会出言提点。”
“话虽如此,我总觉得不安。”卿瑶低声道,“想当初就该把人迁往宫外,攥在手里才好!千不该万不该,把她送到东宫去。那贱/人看着唯唯诺诺任人拿捏,保不齐是个妖妖道道、手腕厉害的,男人都招架不住那一套。”
“可奴婢瞧着太子殿下不像是会被美色所惑的人。往日里不乏往殿下身上扑的狐媚子,殿下可曾对谁有过青眼?还不是都远远打发了去。殿下英明神武,岂会识破不了那贱/婢的真面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让那贱/人得势,只怕挡了本宫和主君的路,这样的祸害,还是得早早地除了才好。”
忽然有人来禀:“公主,有客来了。”
卿瑶脸上一暗,片刻后便换上了笑意,她挥手让翠墨退下,迎上来人。伸手,勾着那人的衣带往内寝带。
不多时,便与那人抱在一处嘴唇相接,亲着亲着便滚上了床榻。
翠墨退出去,关上门。
须臾,男人的粗/喘夹杂着女人的呻/吟传来,床板吱呀响得剧烈,听得翠墨面红耳赤。
云雨过后,光着身子的卿瑶靠在男人怀里,把一物放进对方掌心,轻笑:
“日子都给你算好了,就在三月三,及笄礼那日。到时你只消卖力些,必能使她身怀有孕,事成之后,任她是何方妖孽,也翻不了天去。”
餍足之后的晋侯自是心情极好,听到这话微微挑眉,真是最毒妇人心,本以为不过是坏她身子,谁曾想竟是算计到这一层。
堂堂公主清白没了,还怀上他的种,届时可不就任他拿捏,就连正妻之位也是他想给再给,便是打发了去做个暖床的小妾,都没人敢说什么。
无论如何都是他得利,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手在光/裸的皮肤上滑动,男人哑声:“还要如何卖力,本侯方才差点死在你身上了。”
卿瑶媚笑着勾住他的脖颈。
……
东宫,书房
一苍老喑哑的声音哭求道:
“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老臣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啊,他就是老臣的命根子……”
成苍摇头:“蒋大人,还请回吧,这件事,殿下……无能为力。”
户部尚书重重叩头,哭喊道:“殿下,犬子虽不才,也是对您一片忠心啊!他在做殿下的伴读时,便于殿下遇刺之时挺身而出,每逢阴天肩膀还会作痛……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殿下便开开恩吧!”
成苍哪里料到一国重臣,也能这样无赖,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儿子蒋文昌犯下滔天大罪,万死难辞其咎,其父却在东宫苦苦哀求,这与撒泼耍赖有何区别。
“哗啦”,一堆折子劈头盖脸砸到头上,户部尚书的声音骤然止住。
一道冷斥紧跟着传来:“他蒋文昌在你的儿子、蒋家嫡子之前,首先是我大宁的将军!”
太子不知何时转过身来,长身玉立,眸若寒冰:“你自己寻思寻思,他蒋文昌都做了什么好事?一匹布换八百只梨,运到南边,企图大赚一笔?打仗不想着怎么去打败敌人,光想着发财?魏军打仗,是钻地窖里,他是钻钱眼里去了!”
“此次因蒋文昌的奔逃,不但军士死亡散佚殆尽,且丢弃了数不清的军用物资!孤上奏父皇,留得你九族性命,不过令你自掏腰包补足这些亏空,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有脸要孤放过你儿子?简直荒唐!”
就因为一个蒋文昌,堆积如山的粮草、战舰、武器,这些在国内千辛万苦半买半抢筹集的军姿,全部成了魏军的战利品。
君王震怒,户部尚书头贴着地面,噤若寒蝉。
而那个五花大绑在旁的,堵住嘴,满脸青紫的就是蒋文昌。他从战场上逃回后偷偷回到尚书府,听闻陛下欲斩杀他,竟连夜逃逸,被东宫早早在城门埋伏的人给当场抓获。
卿荷忽然大步上前,一个窝心脚过去,把青年踹倒在地。
蒋文昌只觉得肠子都要被这一脚给踹得跌出来了。
他的老爹更是发抖不已。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你不去排兵布阵,却钻进寺庙磕头祈祷,祈求天降神兵,来助你守城杀敌?”卿荷居高临下,语声怒极,“大宁没有这样窝囊的将军!”
户部尚书无话可说,只趴跪着,连呼几声:“殿下、殿下……”
卿荷慢慢平复了情绪。
“杀。”他坐回太师椅上,冷漠地说,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反驳的余地。
青年眼睛一翻,昏死过去。而户部尚书面如死灰。直到他儿子被拖下去,才吭哧吭哧地吐出几个字来:
“老臣谢殿下开恩。”
毕竟太子确实保住了他九族的性命。
端着一碗汤羹,站在门口看完全程的卿莹,突然觉得,卿荷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
不,那是相当的好了。
毕竟他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哪怕她真的有惹毛他。
男子像是觉察到她的视线,骤然看来,眼底的杀意还未褪去,那股震慑人心的冷酷叫她哆嗦了下,随即心中翻涌上来一些滋味,咂摸不大清。
“退下。”太子冷道。
“老臣告退。”户部尚书颤抖着起身,佝偻着,抹干眼泪离开,完全没注意到卿莹。
卿莹倒是不在乎这个,她只盯着卿荷。
卿荷脸上的怒火慢慢消退下去,转眼间,又是那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
他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卿莹开口,只觉她那眼神灼热得,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他长眉微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嗓音冷淡:“你寻孤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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