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众人的情谊也日渐深厚,薛霁也完全不避人了,牵起容芊妤的手,嘱咐道:“还得从长计议,不急一时,眼下你就给我安心养病,吃的白白胖胖才好。”
炉上的药煎好了,庆云用手帕垫着,热腾腾地盛到她面前,“娘娘的药好了。”
薛霁接过药碗放到一边,抬眼沉声说道:“出去吧,我喂。”
众人知趣儿地一起出去,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薛霁和容芊妤两人,容芊妤病恹恹的还什么力气。
薛霁起身帮她把被子掖了掖,拿起碗放在嘴边吹凉,又盛了一小口递到容芊妤眼前。
她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可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能感知到周围的变化,偶尔有神志清醒的时候,都是薛霁在她身边。
今年初,符桦染病,她也是这么衣不解带地照顾,擦脸,喂药,
凡事都竭力做到亲力亲为。可最后的结果却只能换来符桦的辜负,在她房中偷换,把人滚到了自己床上。
如今看着薛霁,她曾经的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她知道照顾人的辛苦,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或许还算熟悉,可对薛霁这么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他没光泽的脸,没梳洗的头发,没换的脏衣服便能窥见一二。
她知道薛霁喜欢她,可曾经的真心相待被辜负,她真的想不到薛霁居然这么做下来了。
可如今身子乏力,她想做什么也无力,只看着对方明亮深沉的目光就觉得暖心。
“真不用,我好多了自己喝吧。”容芊妤想接过碗,但薛霁抬手制止了,并执意要亲自喂。
“好多了也不行,乖乖吃药,好好补身体,你都瘦了,抱着硌得慌。”
他看似一脸嫌弃,却句句都在嘱托,有一日晚上被他压得有些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他的确很累,以至她当晚挪动都丝毫未曾察觉。
“你何时能说这么多话了。”容芊妤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地问。
“嫌烦?”他问。
容芊妤摇头,乖乖又喝了一口药,心中窃喜,“我哪敢啊。”
“我在想,符桦让我年后回宫,我总觉得时间太久,年前必须回去,皇后之责任空悬,朝局不稳。”
薛霁的眸子深沉如幽深的湖水,又似浩瀚星空,若要是不小心扎进去,里面透出的光让人莫名心安,“我的私心肯定是不想你回去吧,我巴不得一辈子这样才好。”
被这样的夜色笼罩,容芊妤内心充满甜蜜。
可越是这样笃定的情谊,越可能转化成最锋利的刀刃刺向自己,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从前你觉得会连累我,现在只怕事我要连累你了。”
“你我之间,不必谁连累谁。”薛霁笑着替她擦掉嘴角的药渣,“我做得出,自然我也承受得起。”
他说得没错,这样清醒地沉沦,才是最致命的,为此她也要保护好身边人。
事已至此,更不能让符桦得逞。
又这样养了十几日,容芊妤的身体才算有些好转了,已经能下地行动自如了,可薛霁依然把她当成病人。
必须让容盼扶着走,吃饭也在床上吃,有时候甚至觉得走路会累到她,干脆抱她走。
身边众人一开始还好不习惯,容芊妤也每每难为情,不过这是几日也都见怪不怪了,没了皇宫里的规矩,他们主仆几人倒也过得十分惬意。
今日天气正好,不算冷,薛霁主动提出出去走走,“想出门走走吗,快半月没出门了。”
容芊妤自然是同意的,她半个月来不是躺着就是扶着,或者被抱着,再不走走似乎腿都要坏掉了。可即使这样,薛霁依然三令五申给她穿戴整齐,围脖大氅护耳全副武装,生怕她再受冻,裹得粽子一般才同意带她出去。
尽管穿了很多,可她瘦弱的身板依旧看起来孱弱极了,薛霁想在宫中一样,抬起胳膊让容芊妤搭在上面扶着走。
“济明?”她叫住了他,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一起走。”
“你不怕他派人跟踪吗?”他被牵了一下突然有些受宠若惊,反复观察四周,就怕有一个符桦派来跟踪的。
经过此次大病,容芊妤竟有些不在乎了,“他若派人跟踪,这正是他想见到的,他若全不在乎,也不会特意加派人手的。”
这样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祥着,雪后绚烂的阳光普酒在这遍眼白皑皑的雪景之间,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決決盛世的富裕繁荣。
街边小贩叫卖着,“官人娘子看看首饰!”
容芊妤停下挑选首饰,薛霁站在身后随时准备出钱,“喜欢哪个?”
“这个吧。”
她挑了一支淡粉色的珍珠簪子,这簪子并不比宫中的珠子成色好,甚至还有些暗淡干瘪,可她却十分喜欢,拿在手中不忍放下。
薛霁见她爱不释手,爽快付了钱,亲手给她戴上,插在发间,与她棕色的头发相得益彰。
“好看吗?”容芊妤兴致勃勃地问。
薛霁静静看着她,笃定道:“好看。”
一旁的小贩也跟着薛霁附和:“娘子戴上美极了,你家官人真是体贴。”
被这小贩突然一夸,薛霁还有些不自在,刚刚坚定的眼神瞬间和缓起来。
容芊妤听他这么说十分开心,挽过薛霁的胳膊,亲昵撒娇,“我相公极好!”
薛霁被她这句话逗笑,伸手拍了拍她,笑道:“走吧。”
两人正要往前走,突然街道跑起了马,一众禁军走在前面,后面应该是什么大人物。
容芊妤怕遇到宫中的人,戴上了兜帽。
禁军走在前面,高头大马为后面的贵人开路,“回避,回避!陛下銮驾,回避!”
“符桦!?”容芊妤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他,真是冤家路窄他出门做什么?
百姓们大多是老实人,头一次见到天子御驾纷纷侧目回避,“这是天子御驾,回避回避!”
“这么声势浩大,要做什么?”容芊妤心中打鼓,近来没什么事情,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出宫是做什么。
几名百姓议论道:“听说是为皇后娘娘祈福,要三跪九叩一路跪到寺庙前,真是诚心啊!”
见一旁卖馄饨的小贩议论纷纷,薛霁转身询问:“老伯,前面为何封路啊?”
这老伯解释道:“听说皇后娘娘重病,这陛下真是重情重义,亲自去京郊为娘娘祈福!”
这话让容芊妤听到真是十分好笑,他为自己祈福,她九死一生大病一程都是拜他所赐,他居然还敢当街收买人心。
要置她于死地的是他,如今来磕头祈福的也是他,他这个人,的确只顾自己的利益,只要能利用尽数都要用干净。
“当真?当今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很好!”
这老伯听容芊妤有怀疑,还很耐心地想说服她:“娘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本是容国公主,嫁给陛下两三年,当年疫病娘娘实为中坚,陛下登基时也是靠娘娘母国相助,且看陛下如今亲自为娘娘祈福,怎么会没感情呢。”
容芊妤戴着兜帽,对方看不清她将作呕的表情,“可我听说,陛下有一位崔昭仪,如今已经有孕了,若陛下和娘娘感情甚笃,怎会成亲两三年没个一儿半女?听说陛下当时还想立这位崔氏美人为后。”
她这话显然是与这老伯从前所想的大相径庭,一人尚且如此,不知天下百姓还有多少人以为她与符桦夫妻恩爱呢。
如今这些流言,正如当年的父皇母后,已经夫妻离心,却还是一副举案齐眉的样子,天下人都以为他们是佳偶天成。
可直到母后难产而死,民间盛传的也是他们的恩爱往事,无人在意真假。
他瞪大了眼睛,听着容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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