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杜念雪想出什么办法来，屋外便传来了一阵噪杂声，隐约还能听见杜夫人赵琼芳的声音。

担忧姐姐吃亏的杜念雪，急忙开门出去。

杜念雪所住的倚云阁位于杜府的西南方，偏僻幽静，平日里除了杜思雪少有人至，因而在她推开门的瞬间，尽管有所准备，还是被乌泱泱的人群吓了一跳。

杜念雪上前走到思雪身旁，疑惑地看了一眼平日里连一根头发丝都要一丝不苟梳上去的继母，今日却顶着一头鸡窝站在人群中，抿着快要压不住的嘴角，侧头问道：“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哼。”杜思雪明显还生着气，看都没看念雪一眼，语气生硬答道：“这位大娘想把我们两都关在这里。”

“什么大娘！”赵琼芳抬手扶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金簪，气都没有捋顺，就开口说道：“我是你母亲！”

“别乱说，我娘亲十七年前就过世了。”杜思雪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有认贼作母的癖好。”

“你，你！”

杜念雪见赵琼芳捂着胸口，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样子，连忙将姐姐拉到身后，岔开话题：“不知夫人到此有何贵干？”

赵琼芳这才正眼看向杜念雪，捏着手帕一角略带嫌弃地上下打量一番她，看得杜念雪心里直发毛。

就在杜念雪准备吩咐侍女送客之时，赵琼芳似笑非笑开口：“我们进屋说吧。”

杜念雪拦住快要冲上去和赵琼芳打一架的杜思雪，扯了扯嘴角：“屋小且乱，不便招待夫人。”

听到这话，赵琼芳摇头叹气，自顾自抬脚就要进倚云阁的院内，却被杜念雪伸手阻拦：“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这地方简陋怕脏了夫人的脚。”

杜念雪此时脸上都带些愠色，语气也较之前重了许多，若不是还不便直接与杜正则撕破脸，怕是就要强行赶人了。

但一向八面玲珑的赵琼芳似乎并没有听出杜念雪的弦外之音，反而语重心长如同长辈一般教导道：“念雪你也不小了，连自己的院子都照料不好，以后嫁到赵家又怎么做好主母执掌中馈呢？”

“你幼年丧母且因身体原因在庄子上养了好几年的病，”赵琼芳在“养病”两字上加重了语调，当然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养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教你这些很正常，所以我特意为你从宫中请了两名教导姑姑，确保你到了赵家不会丢我们杜家的脸面。”

赵琼芳说到这里，杜念雪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阴沉，而赵琼芳还在往火上浇油：“我嫂嫂本来都不太满意你的，奈何廷烨那孩子喜欢你，拗不过他，再加上你也是杜家女儿，不然以你的天资连赵家的门都进不去。”

杜念雪怒极反笑，阴阳怪气嘲讽一句：“那么金贵干脆你嫁给他好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杜念雪冷笑一声，“我的意思就是你与其在这方面动心思，不如多哄哄我爹，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让他好好帮衬帮衬你那金贵的侄子。”

“至于那两个教导姑姑还是留给，你那个要尚公主的好儿子好了，让他多学学怎么将公主伺候好才是！”

这一点噼里啪啦的话下来，赵琼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指着杜念雪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早就知道，你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啪！”

杜念雪还没反应过来，杜思雪的手掌就已经重重地拍在了赵琼芳的脸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红色掌印。

被这一巴掌打懵了的赵琼芳，惊愕地捂着脸望向杜思雪，眼中的震惊和怒火交织在一起，气得肩膀止不住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而站在赵琼芳身旁的贴身丫鬟，则在呆滞后迅速反应过来，当即扶着赵琼芳的肩膀怒斥：“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杜府的主母，你名义上的母亲！你以下犯上、为子不尊，就算是闹到老爷那，我也要替夫人讨个说法！”

“春枝！”

名唤春枝的丫鬟委委屈屈望向赵琼芳，似是劝告又似是诉苦：“夫人，她们都欺到您头上来了，您却还在为她们着想，您不觉得委屈春枝替你委屈啊！”

赵琼芳摇摇头：“大小姐二小姐毕竟缺少母亲管教，但本性不坏，她们现在不理解我，以后自然就懂我的苦心了。”

杜念雪对这对主仆自顾自上演的一出好戏完全没有兴趣，忍不住悄悄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姐姐衣袖示意她先回屋中。

但气在头上的杜思雪丝毫理会不到妹妹的好心，直接甩开杜念雪的手，打断主仆俩的对话：“少装委屈！刚刚你说了什么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你要说法就尽管去要！现在就去！你讨你的说法我讨我娘的说法！”

赵琼芳见杜思雪直接上手拽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无赖：“我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和二小姐话说着好好的你一巴掌就打过来了！”

“就算我说了什么我也是你母亲！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这话虽然不讲理，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赵琼芳咬死不认，他们双方各执一词，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就是轻拿轻放。

而杜思雪那一巴掌却是结结实实落在赵琼芳脸上的，燕国重孝，饶是杜思雪不在乎虚名，也抵不住人言可畏。

杜思雪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手指关节“咔嚓”作响，努力压下在胸腔中翻腾的怒火。

赵琼芳倒是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还故作委屈用手帕捂着脸，干嚎着自己作为一个继母多么多么不容易，势必要将“不孝”的这顶帽子扣在杜思雪头上。

杜念雪凑近一些，避开众人伸手拍了拍姐姐的手背，好声好气劝慰道：“夫人这是何必呢？杜赵两家本是姻亲，又将亲上加亲，利益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