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茧》

109. 第一百零九回 魔茧归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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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太阳再次照耀整个芸城时,昨夜的一片狼藉已统统不见,所有毁坏的建筑、物什都已被恢复如初。

小芸生也不再发热,他还是那个快乐活泼的小小放牛娃,不该记得的他一概不知。

而小芸生的父母亦不知道自己的客栈在昨夜有着怎样“死而复生”的经历。

客栈之外的人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客栈有结界,哪怕闹到天上去,他们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一切尘埃落定,皎夜担心思念阿娜,待元气稍稍恢复便告别众人,回了百幻城。

冥王本身便伤重,又因为“聚灵丹”的反噬,在孟婆找到他时,身形已近透明,幸得众人齐心以灵力相助,这才堪堪保住元神的溃散,但这破碎的灵核修复还需长时间的闭关调息,至于期限有多长,与魔尊一般,无人可知。

寒殇醒来时,身边守着他的是凤依依,是全须全尾的凤依依本人。

寒殇直愣愣地看着凤依依,直到凤依依含泪紧紧抱住了他才回神儿,可他从这拥抱里能感受到凤依依的害怕、能感受到凤依依的愧疚、心疼,却唯独感受不到他想要的依恋。

寒殇在心里认命般叹息:寒殇你还想要什么呢......就这样吧,依依能好好的活着已是万幸,我还在奢求什么呢......

所以,寒殇掩了所有的失望和酸涩,轻轻扶起哭得哽咽的小姑娘,一边为她拭着脸上的泪,一边安慰她:“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幸好!幸好你没事,不然,我......”

“依依,从今往后,余生你都会很好,很平安......”寒殇打断凤依依的愧疚难当,语声虽虚弱但却语气坚定。

凤依依先是一怔,接着破涕而笑:“对,往后余生,我、你都会很好,会好得不能再好!”

寒殇在哈苦婆和凤依依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破碎的内丹已基本复原。余下的也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调息来恢复元神和修为。

由于凤依依刚从魔茧魔气中脱出,体内又多了遥泽上神残魂灵气。为防万一,她与寒殇都没有离开芸城,但也不方便再住在芸家客栈里,便在芸意准备的宅院里休养调息。

这天,寒殇突然对凤依依说:“依依,我的伤已不碍事,你去魔界吧!”

凤依依一怔,脸上是再苦涩不过的笑:“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依依,你是不是开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去找魔尊吧,他是害了师父没错,但这次却是他用命救了你,也算赎罪了。你是知道的,不论如何,师父只希望你能平安幸福。”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正是因为我知道爹爹有多疼我,我才更难过。”

凤依依美丽的眼睛里晶莹滴落:“寒殇,你知道吗?我好恨我自己,话说得那么漂亮,可是根本做不到。本来以为我与魔茧同归于尽便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是,现在......我好害怕他会醒不过来,好害怕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他,想到他可能会......我的心就好痛,痛得我根本喘不上气......

可是,我更害怕他会醒来,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样面对这样一个他......”

“那就去见他!”寒殇最看不得凤依依伤心,“那就去见他,去陪他,一直到他醒来,或许等他醒来了,你便有了自己的决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真的吗?”凤依依晶莹的泪光中满是对答案的期待。

寒殇知道,其实她已经有了选择,只是此时此刻她还不敢承认......

“真的。信我!”于是,寒殇又送了她“十分”的肯定。

这下,凤依依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寒殇接着说:“依依,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凤依依又是一怔,接着泪光莹然中温柔而笑:“谢谢你,寒殇!”

她这声“谢谢”包含了这一路行来,寒殇对她所有的情意和陪伴。

“不用谢!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头一次,寒殇接受凤依依的道谢,并回以凤依依释然的微笑:他知道,他早该释然的,只是因为难以放下而一直纠结。

如今,看到凤依依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依然放不下魇杀,他终于放手,哪怕再不舍,哪怕再心痛,也是时候给自己一个解脱了......

凤依依要去魔界,寒殇本想送她过去的。但被哈苦婆阻止了。

一来,他重伤未愈,不宜妄动灵力,得好生调养;二来,他现下修为无几,根本护不了凤依依。

凤依依倒是觉得现下的自己有些修为,魔气也消,经此一役,因为有渺胤尊者的解释,早已无人针对她,自己去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哈苦婆不放心,执意护送她,顺便在魔界陪她一段时间,以防她身体再有什么变故。凤依依劝说未果,只能同意。

在送凤依依和哈苦婆离开芸城后,寒殇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孟婆。

一袭荼紫衣衫的孟婆大人正悠闲地坐在寒殇宅院的石几上饮酒。

丹色的酒盏轻捻指间,冷眼看着一脸惊讶的寒殇。

“孟婆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孟婆轻呷美酒,淡漠应声:“自然是奉命来照顾寒公子的。”

奉命?奉谁的命?孟婆自然只可能是奉冥王的命:那冥王是不是醒了......

此前,寒殇已从哈苦婆和芸城主那里了解到冥王受的伤有多重,那是又一次随时可能魂飞魄散的重。

大战那时寒殇的神思虽不太清明,但他隐约还是记得冥王一次次为他渡灵力,一遍遍在他耳边喊他名字,怕他睡过去......

若非如此,寒殇断不可能这样快醒来......

哎!他欠冥王的似乎越来越多......

可是,他始终不明白冥王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一次次为救他不顾生命危险......

寒殇这样想的,踟蹰再三,也终于这样问了孟婆。

孟婆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寒殇,却没有回答寒殇的问题:“寒公子,来尝尝冥界的‘昙香醉’?”说着,已斟好酒。

孟婆面带微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那双琉璃般的清瞳中是对寒殇的礼貌又疏离。

寒殇只能走过去,入座,举杯,敬孟婆,而后一饮而尽。

“寒公子品着这酒味道如何?”

寒殇意不在酒,自是品不出酒中味道,只是沁香入腹,脑海中却闪过他与冥王饮此酒时的所有愉快与不愉快的画面:“还好!”

看着寒殇纠结的样子,孟婆满意的笑了,这才回答寒殇的问题:“寒公子可还记得二百年前的一个夜晚,在海合宫禁地处见过一个受了伤且自称是来盗你家宝贝的小公子?”

寒殇努力想了半天,终于眼眸一亮:“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面貌我记不太清了......孟婆大人怎么知道这件事?莫非那个小公子是你们冥界的人?”

孟婆淡淡一笑,认真地一字一字地说:“是!那个小公子的确是我们冥界的人,他就是我们的尊主,冥王--迦澈!”

“什么?他是冥王?那怎么可能,冥王怎么会到海合宫偷东西,还受了伤?”

寒殇实在无法将那个小公子和冥王联系到一处。

“是啊!你们海合宫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家尊主去偷的!我家尊主只是察觉结界异样,去加固了封印而已。”

“那他为何要说是来偷东西的,而且还受了伤?”

“受伤是因为加固封印时被反噬了,至于偷东西一说,不过是尊主逗寒公子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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