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通往南方几州之地就没有水路吗?”
这是使团离开京城第三日陈朝问慕容冲的问题。
此时,陈朝已经钻出马车,骑上一匹马,和慕容冲齐头并进。
虽然新修的水泥官道十分平坦,坐在马车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颠簸。
但对于坐惯了后世那些便捷又快速交通工具的陈朝来说乘坐马车出行还是太煎熬了。
在古代,出行无非就是这几种方式:
步行、各种牲畜拉的车,牛车驴车马车、还有的就是水路乘船出行。
其中水路最快,也最舒适。
听闻陈朝的问题,慕容冲摇摇头。
“没有水路?”陈朝表达了疑惑。
慕容冲应道:“对,京城没有水路直达南方几州。我朝的河流大部分都是东西向的,南北向的大河几乎没有。”
陈朝无言以对。
半晌后,陈朝轻声叹道:“如此的话,多不方便。看来以后有时间得挖一条南北向的运河。”
“运河?”慕容冲诧异道。
“有什么问题吗?”陈朝望向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只觉到达目的地遥遥无期,若是换成水路,应该会快许多。
慕容冲想了想,看着陈朝道:“挖一条南北向的运河确实大大方便出行,可是太难了,没有几十年时间根本没可能完成。”
陈朝轻描淡写道:“难就不去做了吗?”
慕容冲哑口无言。
过了片刻,陈朝道:“若是走水路,从京城抵达南方至少能节省一半的时间,开通运河的好处我就不多赘述了,想必你心里应该清楚。运河一开,必然会将我朝几大水系相互连通,这项工程虽然极耗费人力物力,但利千秋万代。”
慕容冲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后方的车队忽然出现骚乱。
陈朝和慕容冲扭头看去。
发现是六皇子楚炎乘坐的那辆马车出现问题,楚炎把半边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正指着一位士兵破口大骂。
陈朝看了几眼,问道:“怎么回事?”
慕容冲答道:“从出发的第一日这位小爷就开始闹腾了,不是嫌马车坐的不舒服,就是嫌走的太慢,要不就是饭菜不可口,更甚至还要我们沿路给他找几个漂亮姑娘。”
“呵。”陈朝轻哼一声,面色变得不善,“一个战败被擒的俘虏哪来这么多要求。”
慕容冲感慨道:“当今楚国强盛,号称天下第一,楚民无论走在哪里都自认为高人一等,即使在我朝境内,楚民在大街上也是横着走的,因为朝廷早就下过令,不得无故招惹楚民,否则重罚。久而久之,楚民愈发肆无忌惮,更何况这位尊贵的六皇子。”
“属下还听说,听说这位六皇子被关押在京城的这几个月,那些负责看官的官员可是日日讨好他,六皇子顿顿有酒有肉,哪里是俘虏,根本就是来享福的。”
说完,慕容冲愤恨不已。
陈朝沉默了。
大纪衰败不是没有理由的,通过这简单的一件小事,就可以窥悉全貌。
对楚民对楚国,大纪朝臣骨子里就有一种畏惧、讨好的特质。
这样,大纪被人踩在头上欺负,也没有好奇怪的了。
吐出一股胸中郁气,陈朝冷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对待楚炎那小子按正常的俘虏对待,他若闹就打,打到他闭上嘴巴为止,不用手下留情。”
“遵命!”
慕容冲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立马调转马头去办。
他早就看不惯楚炎了,一个战败被擒获的俘虏,这么嚣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简直有愧常胜军的名头。
慕容冲调转马头去教训楚炎走后,在后面的大块头徐彪双腿轻夹马腹跟了上来。
“给。”徐彪咧嘴笑道,从怀中摸出一个红通通的果子,先是往自己的衣裳上擦了擦,擦干净后才递给陈朝。
陈朝看着傻憨憨的大块头,心里没来由地放松。
顺手接过他的果子,咬了一口,赞赏到,“嗯……很甜,哪里来的?还有没。”
徐彪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猛地点点头,然后把怀里私藏的几个果子一股脑地全部拿了出来交给陈朝,一个也没有给自己留下,最后瓮声瓮气地说道:“路上的树上摘的。”
陈朝面带微笑,对这位大块头,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身上的伤好全乎没有?”陈朝关心道。
当初打了徐彪八十军棍,陈朝到现在心里都过意不去。
“早就好了,大家都说我是铁打的身子,刀枪不入。”徐彪一拍自己的胸口表示没事。
陈朝咬了一口果子,开玩笑道:“此去路途凶险,很多人要杀我,你可要保护好我。”
“放心吧,来一个俺杀一个,来两个俺杀一双。”
闻言,陈朝心头微微触动。
还真是一个憨傻弟弟。
“来,把这些果子送到夫人的车厢,叫她们也尝尝。”
陈朝把怀中的果子又全部交给徐彪,指了指车队中央的一辆马车。
徐彪抱着果子,望了望,屁颠屁颠就去办了。
......
夜里,孤月高悬。
今日因为楚炎闹腾,使团行进的速度慢下来许多,使团车队没有及时赶到既定的驿站,只能暂歇在一个家不拉屎的荒郊野,空地上点起篝火驱寒,士兵们围在一起,怀里抱着各自的兵器,闭眼歇息。
这让陈朝梦回在云州作战的时候。
车厢里空间很大,两女带着糖宝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安稳地睡去,陈朝掀开车帘往里瞅了一眼,会心一笑。
正此时,侯吉远远地快速跑了过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陈朝放下车帘,领着侯吉走到远处。
侯吉这才小声开口:“相爷,京城中的龙武卫传信过来,有情况。”
陈朝皱皱眉,心想自己前脚刚刚离开京城,京城里的那些老鼠就按耐不住了吗?这么早动手?
接过侯吉手里的信,陈朝打开一看,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扬。
“长公主欲对楚炎下手,烟雨楼已经出发!”
信中的内容十分简短。
陈朝却盯着看了许久,侯吉脑袋凑过去看了眼,立刻惊疑道:“烟雨楼?”
陈朝看着侯吉这么大反应,疑惑道:
“烟雨楼是什么?”
侯吉很严肃地回答道:“楚国的杀手组织,听说他们从来没有失手过。”
陈朝将信合上,问道:“这封信打哪来的?上面的消息准确吗?”
侯吉摇摇头:“不知道这封信打哪来的,昨日有人将这封信送到相府,龙武卫预感不妙传了过来,这不是龙武卫打听到的消息,也不知消息真伪。”
闻言,陈朝轻抿双唇,眸光闪烁。
信中只简单提及两点,可都是关键的信息,陈朝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对待。
想了想,陈朝吩咐道:“加派人手,楚炎抵达金陵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
楚炎可是大纪手里最重要的筹码,楚炎要是在路上不明不白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侯吉抱拳退下,立马去安排。
陈朝抬头望着高悬在黑夜中的那轮孤月,眨了眨眸子,愈发深邃,手下意识地捏紧了信。
这封信,是谁传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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