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大亮着。
赵子建神情专注,出手不轻不重,每根针下得,都得十分火候。如果是一位顶级的针灸专家看见,光是这下针的手法与轻重拿捏,怕就要称赞一番。
此刻在他身边,围着齐艳君和她的五个学生,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眼睛,甚至都不舍得眨一下。
然而其实过程很普通。
针灸的外在手法再牛,毕竟看上去还是针灸。
赵子建针灸的时候,没什么特效,手指也好,手里的针也好,都并不放光。
而且虽然进度不算快,但最近他的灵气修炼的确是在稳中有升,所以一天之内只有这样一次的针灸,对他来说,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吃力。
以前完成一次针灸,他往往要出一身大汗,但现在,也就眉头与鼻翼、嘴唇上,会有些薄汗罢了。
谢玉晴见他的脸在灯光下有些反光,下意识地想转身去拧把热毛巾给他擦擦脸,一扭头,却听见了洗手间里的水流声。
片刻后,就看见自己妹妹拿着一把热毛巾出来。
见自己看过去,她还冲自己笑了笑,拿起毛巾,示意了一下。
谢玉晴发现,那是她自己的毛巾。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不由得下意识有些讶异:她是知道的,玉晓似乎一直都特别排斥跟赵子建有什么接触,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最近应该的确是好了一些了,不然的话,玉晓的性子,是不可能拿自己的毛巾给一个男孩子擦汗的。
趁着一个落了针的空隙,谢玉晓小声说:“你擦擦汗!”
赵子建扭头看过来一眼,冲谢玉晓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毛巾去,粗粗擦了一把,然后递回来,继续专注地落针。
大家都注视着他,就连此前早已见过多次这种针灸的谢妈妈和谢玉晴,因为一帮子教授和博士这时候的目不转睛的专注,也跟着觉得这针灸似乎又一下子平添了不知道多少的魔力,也跟着看得目不转睛。
于是没人注意到谢玉晓接过毛巾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拿去再洗一下,而是握在手里,甜甜地笑了笑。
…………
前后大约半个小时,针灸结束了。
包括齐艳君在内,一帮人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看那样子,竟好像是比施针的人还要累。
赵子建道了声抱歉,站起身来,跑到主卧的洗手间里去洗了把脸,顺手撕了一段卫生纸擦擦手脸走出来,谢玉晓却又等在卧室门口,把毛巾递了过来。
赵子建笑笑,接过来,认真地擦了擦,然后又递给她。
谢玉晓笑笑,接过毛巾就走开了。
赵子建走回客厅里的时候,谢爸爸已经重新穿回了秋衣,正扶着谢妈妈的手站起来,说:“齐大夫,你们在客厅说话,我去躺着!”
齐艳君说了声“好”,和她的学生们都一起站起身来,谢爸爸又嘱咐谢玉晴,“再去换壶茶,茶水都凉了,换壶新茶!”
谢玉晴答应了,拿起茶壶来,齐艳君倒是也并没有客气,只是还没等坐下,她看见赵子建走出来,顿时又站起身来。
赵子建走过来,大喇喇地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自己就先坐下了,然后才环视一周,说:“大家随便坐……看明白什么了?”
齐艳君在长沙发靠近他的那头坐下,笑着说:“很正常的针灸,不过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门道。”
赵子建笑了笑,说:“我听玉晴姐说了,您是著名的肿瘤专家,是省立医院肿瘤科的主任医师,听说还是教授,博士生导师。她还说,您是一个特别好的医生,是那种一心为患者考虑的,所以我同意,可以跟你们见一见。”
齐艳君不说话,很专注地听着。
赵子建似乎也没准备听她搭话,自顾自地说:“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来意,从我内心来说,我当然也希望可以把一些东西告诉给你们,让你们去治好更多的癌症和肿瘤患者,但我不得不说,还是那句话,我的东西,你们学不会。不过今天既然来了,不让你们空手回去,有什么要问的,都可以问一问,我会选择我能回答的,尽可能为你们解惑。”
齐艳君深吸一口气,第一个发问:“我想问一下,听玉晴姑娘说了你给病人治疗的情况,我知道这是你第七次给他做针灸,也就是第三个疗程对吧?经过检查,我确信病人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得到了抑制,开始大范围出现萎缩的情况。那么按照你的预计,根据病人的病情,你认为还需要多长的治疗,可以让病人痊愈?”
赵子建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道:“痊愈这个话,我从来都不敢说。”
齐艳君瞬间警醒,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当然,我的意思是……”
赵子建摆手,笑着,说:“我明白的。估计的话……大概需要再有四到五个疗程,我就可以确保他暂时脱离癌症的困扰了,到时候只要他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没问题,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但彻底治愈的话,保守估计也要五到八个月!当然,后期的治疗,针灸的次数就会减少了。其实越到后期,针灸也好药物也好,主要的作用是刺激人体自我重新建立完善的一套免疫和防御系统,这才是最终能否根除病症的关键所在。所以,我不敢保证他一定会痊愈,但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新的问题,痊愈的话,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齐艳君闻言缓缓点头,深吸一口气,又问:“在你的治疗中,针灸和药物,我是说你开出的药方,具体的各自作用,在你的理解中是什么?”
赵子建想了想,道:“这牵涉到中医和西医很多理念上的不同。西医的思维方式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它整个的理论就是建立在精准治疗的概念上,我不好具体评价这个思路对不对,因为很多时候,西医的确很先进。只是中医的理念,却与此不同,中医是把人自身看做一个整体,再去治疗。我们抛开那些被夸大了的神奇因素和各种说法,其实中医是的确更看重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的。所以,中药在很多时候,都是起辅助、引导和激发的作用。”
顿了顿,他道:“具体到我的治疗上,药物其实与治疗癌症,关系不大。它更大的作用,在于固本培元。所以我跟玉晴姐说了,那两个药方,你想要,可以抄去,只不过中药方子这个东西,还是要活学活用,你们不要直接照搬,尤其不要只要是肺癌类的患者就直接照搬,那是不行的。出了事情,我是不认的。”
听他这话,齐艳君不由得笑了笑,但她依然没有插话,仍是用那种带着些孺慕与崇拜的目光看着赵子建。
此时赵子建又继续道:“至于你说针灸……这个对人体穴位的刺激,是的确起着很重大的作用,但对于我的治疗来说,它仍然只是一个媒介,是我借助于它这个工具来治疗的一个媒介。”
齐艳君看着他,“所以……你另有秘技?”
赵子建笑了笑,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吧!其实不是什么秘技,只不过现在我的确不方便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告诉给你,因为至少在现在,这个东西还不具备可复制、可以传授给其他人的基础。我还需要时间。”
齐艳君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赵子建自己其实还在摸索阶段。
身为一个专业的肿瘤专家,一个科学大拿,她当然明白这种“试验阶段”代表着什么意思,而且讲实话,就算是对方已经试验成功了,无缘无故的,也没有人会把自己辛辛苦苦钻研出来的最新成果无偿地传授给别人。
人谁无私心?
齐艳君从不拿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自然更不会以此来苛求他人。
但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道:“来之前,我并不知道你那么年轻,不过年轻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你同意,我想我可以想办法争取把你调到我的实验室,或者调入省立医院,医师资格证,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办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
没等她说完,赵子建就摆了摆手,“免了!这个话题呀,敬谢不敏了!”
齐艳君闻言,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
来之前,她曾经打算看能不能说服这位医生正式从医的。那样一来,不知道有多少患者将会被合理合法的治愈,不至于让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师级人物,给人看个病,居然还要提心吊胆的怕犯法。
但很显然,赵子建并不领情。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想去帮助更多患者康复吗?要知道,就我所知,你可能是现在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有绝对把握可以治好一位癌症患者的人了……”
赵子建笑笑,说:“慢藏讳盗,冶容讳淫。”
齐艳君愣了一下,片刻后,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是啊,慢藏讳盗,冶容讳淫。
家里有值钱的东西,就一定要尽快藏起来,不然你就等于是在吸引别人来偷,自己本来就长得漂亮,还整天收拾得越发漂亮,跑到大街上去晃悠,低胸吊带小短裙,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袅袅娜娜一段风流,你这不是找着让人起淫秽之心么?
老祖宗的话未必全对,但这段话却是肯定有道理的。
齐艳君心里虽然无奈,但她早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那种无惧无畏的冲劲儿虽然还在,但世事的无奈她也早已见惯。
对赵子建的顾虑,她当然是理解的。
癌症是迄今为止全球医学界都没能力真正解决的大问题,借此,不知道有多少利益集团侧身其中,投以重资,进行各种研究,并借着这些研究,每年都有许多新的试验级别的昂贵药品进入市场。
而且各种治疗癌症的机器,和哪怕比较常规的药物,也都贵到离谱——身为行业内部的资深从业者,齐艳君深知这里面有多大的一条产业链,也能隐隐猜到,这里每年产出着多少的市场产值。
她知道,赵子建不愿意去触动这些。
而自己也根本没资格怪他什么。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产业链中的一环。
不过这个时候,赵子建却又忽然说:“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过些年吧,过些年,条件总会慢慢成熟的。到时候,你想学,我教你!”
齐艳君眼前一亮,蓦地抬头看向赵子建,眼中有些璀璨的光亮,“真的?”
赵子建笑笑,“当然!到时候,谁愿意学,我都教!”
顿了顿,他道:“不过现在么,你们倒也不必闲着,据我所知,首都那边有位周长青先生,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做有关中医治疗癌症的研究,只不过他个人情况并不太好,这项研究又受到一定的打压,应该是有些磕磕绊绊的,所以,力所能及的话,我希望你们能跟他那边结合一下,做一些共同的研究和开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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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有不少书友嫌章节短,更新少,但真心不是小刀我不愿意多更,现在起点的大环境就是如此,新书期公众版就是这样一天两章、一章两千字的。而且事实上,大家回头看看就明白了,我还是“不审时宜”地更过很多三千字章节的,这一章,更是三千六七百字!
只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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