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码头
面前的星标地图微光闪烁,上面标注了几处特殊地点,军队正在进行逐个排查,其中黑市最为密集。
阿什瓦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如果X掳走时兮是为保命,那他现在已经彻底安全了,完全可以找个荒郊野岭把时兮扔下,时兮是只雄虫,在武力值上对他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他还哼哧哼哧地带进黑市干什么?黑市里鱼龙混杂,其实更容易暴露行踪,他究竟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时技术部门的负责虫从审讯室出来,上前报告道:“上将,军团长,声音参数已经合成完毕,很可惜,那些星盗说这三个声音都不是和他们通话的虫。”
克里尤斯并不意外,毕竟X是个高端的犯罪分子,怎么可能会粗心大意到留下真声呢。
“这三个嫌疑犯当中有没有X难说,我甚至怀疑和星盗们通话的时候X也已经用过变声器,这个参数没有任何讨论价值。”阿什瓦分析道,“外面主要路段均没有拍道X的踪迹,这样看来,他们很可能已经进入黑市了。”
米基看着地图问:“那臭虫带时兮进黑市干什么?他想要钱大可以跟我们谈判啊,多少星币都可以!”
阿什瓦沉默地看了克里尤斯一眼,米基作为编外虫自然不会明白其中弯绕,可奥斯汀却一下就洞察到了关键信息,当初是克里尤斯亲自率军把X逼到荒星,按理说受伤到那个程度在荒星那种野蛮之地根本无法生存,谁曾想几年后X竟杀回来了,还掳走了克里尤斯的雄主作为报复筹码。
只是这虫是不是离开亚克星太久没有跟上社会形式,克里尤斯和时兮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笑话,抓走时兮对克里尤斯又怎么会造成伤害?然而当奥斯汀将目光移向克里尤斯的时候,这种笃定的观念又有些动摇了。
难道传言他们俩不合是假的?
克里尤斯手持轻巧遥控器,放大星标地图上的黑市板块,声音冷肃:“绑架一只雄虫进入黑市无非有三种用途:第一,卖给风月场所,一些雌虫为了寻求刺激,或者身体某方面存在缺陷,会以折磨雄虫满足快感,但是这种事情违反帝国法律,量刑严重,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去黑市寻找纾解办法,黑市里曾被发现过有商家从偏远劣等星球绑架贩来不知名雄虫,专门拱给这种有特殊癖好且财大气粗的雌虫,曾经被军队眼里打掉过一批,但是根并没有断。”
阿什瓦点头:“不过时兮身份不一般,在贩卖过程中完全有机会自报家门,或者提出更高的保释金,相信就算X敢卖,那些贩子们也不一定敢收。”
地图上红色闪光点开始裂开,标注出几处著名的有色场所,克里尤斯接着分析道:“第二种,器官贩卖,这种一般会提前采集核对好身份对象,即使临时送过去的,也需要与患者进行血液和DNA匹配,需要花费大量人力时间,不应该在X的考虑范畴内。第三种……”
克里尤斯忽然听了下来,捏着遥控器的手不自然收紧。
“卖身?器官?”一直生活在阳光环绕下的雄虫米基哪听过这些,在他的世界观里,此类血腥犯罪离是非常遥远的不可言说,他催促道,“第三种呢,是什么?”
“第三种,最棘手,也是最危险的,”阿什瓦打开一迭曾经的采访资料,“在黑市大部分雌虫皆出身贫寒,甚至有很多为了生存从小就开始从事犯罪活动,这也就意味着里面存在大量的雌虫一辈子也得不到雄虫安抚,更买不起昂贵的抑制剂。所以一旦进入发/情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凭借毅力与之抗衡,精神海动乱的情况也会一次比一次严重,吞噬着他们的神经,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便会崩溃疯掉,自我了结性命,所以,一旦X把时兮阁下放入这群雌虫中,后果将不堪设想,给我们的营救时间……也几乎为零。”
米基怔在原地,他虽然上过生理卫生课,明白雌虫与雄虫之间的差异,可是他生活的环境早就替他屏蔽了这一系列的负面新闻,米基下意识望向站在自己右侧的奥斯汀,所以,如果他的婚约被毁,他也会无法得到雄虫的安抚,那他会不会也要独自承受那些可怕的折磨?
这时外面有虫来报:“报告,有发现。”
阿什瓦一摆手:“说。”
“目前查出有三家特大的红灯场所今晚有引进新虫,可是雄虫被看护地非常严格,卧底兄弟不敢贸然潜入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想群求指示。至于地下医院,昨晚并没有接收到什么新的血液审查对象,尚在排查中,可能性很小。”军雌汇报完又补充了一件事情,“眼线搜集的信息中有一条有些奇怪,说是黑水街的一个废弃工厂在一个星时前运出了很多大型集装箱,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些贩卖工业原料的,但是听说发生了这种事还是报了上来。”
“集装箱?”阿什瓦持怀疑态度,“X好不容易把时兮带进黑市,怎么可能再运出来,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军雌点头,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什瓦看向克里尤斯,后者开始下达命令:“黑市医院派虫密切盯着,一旦有新的血液比对筛查无需上报,直接抓捕,那三家风月场所让卧底乔装打扮以客的身份进入,在没有发现时兮之前不要贸然行动,以免他们为了逃脱罪名下死手,至于工厂,派眼线进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刻意的地方,还有……”
没等克里尤斯把话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杂乱吵嚷。
“放开我,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阿什瓦皱眉:“外面怎么了?”
一名军雌进来报告:“回军团长,外面有一只雌虫声称是时兮阁下的朋友,非要进来,被我们控制住了。”
克里尤斯却一眼看见了对方:“德克森?”
德克森平常一丝不茍的西装被抓乱,他莫名其妙地探进头来:“这是怎么了?出任务怎么出到自己家里来了?时兮呢?他答应给我招个主管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这累到半夜才下班,就算我能力突出也不能逮着我一个薅啊?时兮?时兮!”
“等等等等!”米基看着这张陌生面孔,压住了他的喊叫,“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德克森:“我是他的律师,目前是全职打工虫!他去哪了?怎么还不出来?”
米基实在不肯相信,时兮和他的朋友圈早就互相融合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只虫啊,于是不快地回道:“他失踪了。”
“跟我玩这一套是吧,”德克森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前脚托虫给我送这个东西,后脚就给我玩失踪?渣虫都不敢走这个剧本吧?”
客厅内,所有虫都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克里尤斯大步上前一把接过:“这块连心石怎么在你这?”
“什么石?”德克森诧异回道,“我还想问呢,大半夜让厂里的工虫送块石头来表示感谢,我这段时间腰都熬瘦一圈,一块破石头就把我打发了?”
“什么工虫?何时送给你的?”
眼见克里尤斯表情严肃,房间里所有视线都齐刷刷地扎在他的身上,德克森才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真的,失踪了?”-
半星时后,黑市打工雌虫被一排装备机甲团团围住,在颤抖中一字不落地吐露了事情经过。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抓的是时兮阁下,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会拼尽全力把他救出来的!”
德克森知晓他以前在黑市干活不怎么干净,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那个工厂究竟是做什么的?”克里尤斯问。
雌虫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原本是做一些化学原料的,但是后来老板经营不善就转手给卖了,几个月后被一群穿着防护服的虫给接下,我只是个运货的,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干什么。”
“运货?里面的东西是活是死你不知道?”克里尤斯拿枪抵着雌虫的头,扣住扳机,“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得不到我想要的,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雌虫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支支吾吾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我真的只是简单运货,他们防守地很严格从来不让我们进去,我只知道里面接手的客户都是精神海极度紊乱的雌虫,然而不肖多久,他们就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了,并且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那感觉不像是被雄虫安抚过的脆弱,而是变得更加强大了,不久前有个兄弟实在好奇就趴在二楼墙头上往里看了,说是看见了一群雄虫被五花大绑,穿着实验服的虫们正在他们身上抽取什么,可惜……可惜他第二天就死了。”
克里尤斯和阿什瓦都为之一震,他们很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单纯绑架那么简单了。
德克森着急追问:“那昨晚的那些集装箱都运送到哪去了?”
“司波湾码头。”
第32章
废厂
黑甲队分出两组精英队,一组去了司波湾码头,一组去了黑水街废弃工厂。
阿什瓦安排完军队回头和克里尤斯说:“废弃工厂肯定和游轮上有联系,若是强攻占领,他们内部一旦联系上,时兮阁下就危险了。”
克里尤斯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亲自去一趟工厂。”
“你打算怎么办?”奥斯汀走上前问,“把他们全部灭口?”
克里尤斯拧着眉,想要让保证消息不屑露,在短时间内让所有虫闭嘴是最有效的办法,可是这样一条关键暗链线索就会彻底断掉,他们也就永远无从得知X究竟想干什么了。
奥斯汀拍拍手:“还是我去吧,克里上将,你的身手或许在我之上,但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演戏,我比你在行!”
克里尤斯需要赶往码头寻找被带走的集装箱,阿什瓦全程总指挥调控兵力,这个时候奥斯汀站出来确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然而在职的阿什瓦却不得不顾忌他三皇子的身份:“那怎么行,三殿下,今晚的事本来就让您受惊了,怎么能再让您再度只身涉险?”
奥斯汀慢条斯理地上好配/枪:“别有心理负担,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现在可指望着时兮回来替我打一场翻身仗呢!”
“而且他不是只身前往,”米基一脸严肃地冲阿什瓦说完,转头对奥斯汀露齿一笑,“我陪你一起。”
奥斯汀白他一眼:“你当这是过家家?”
阿什瓦想了想说:“这样,我让我的左副将陪你一起进去,外面有我们的军队会暗中包围,万一有危险可以保证您全身而退。”
闻言左副将上前一步行了个军礼,“三殿下,您还是让我随您一同去吧,他一个雄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关键时刻可能还会拖您的后退。”
米基一噎,张张嘴想反驳却又发现对方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奥斯汀却反常地忽然一笑。
阿什瓦顿时感觉汗毛倒竖,都知道虫皇陛下的三皇子性格孤僻,在失去右腿后更是喜怒无常,他冷脸,他不说话,他甚至怒发冲冠都比他莫名其妙笑起来的要好。
果然不出所料,奥斯汀凉凉看了阿什瓦一眼,挖苦道:“不愧是黑甲军团出来的兵,和军团长还真是一致的粗蛮无礼,上不了台面。”
阿什瓦不占理,他们军队里的军雌仇视雄虫,以力量为尊的劣性传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没出言辩解,面上却也并无懊恼或惭愧。
副官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何突然招骂,问道:“殿下,您真的不考虑我?我愿意誓死守护您的安危!”
“闪开,碍眼的东西!”副官让开道路,奥斯汀脾气不好地朝外走去,路过米基的时候扫他一眼,“怎么,等我用星舰来抬你吗?”
“嗯?”米基没听清,“你说什么?”
现场虫一愣,接着就看见这只巧克力色的俊朗雄虫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奥斯汀追了出去。
奥斯汀走到门口脚步未停,甩了甩受伤的东西道:“内部联络器我先用了,有什么情况会及时反馈的。”
左副将一低头,这才发现他腰里的联络器不见了:“军团长?”
阿什瓦抬手比了个禁言,他跟去克里尤斯的房间,对方正在换衣服,忍不住询问:“你确定真要把废弃工厂的任务交给三皇子?我可是听说了他的腿虽然不是时兮打断的,可是却跟时兮有分不开的关系。三皇子拦截囚徒身受重伤那天,时兮为了给费狄茨上校制造空中浪漫,派手下拦截了所有的飞行器,也包括赶去给三皇子治疗的医疗队,这才导致三皇子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不得不用上义肢,你就不怕他公报私仇,直接……”
阿什瓦做了个抹杀的手势。
克里尤斯穿好衣服,简单地黑衣黑裤衬得他笔挺修长:“他曾隶属帝国特遣队,是个非常出色的少校,何况……”
克里尤斯整理好装备,出门道:“他现在想找出时兮,和肯尼·加纳闹翻的心,应该比谁都迫切。”
上了飞行器,通讯器里传来海浪的声音,那端军雌报告道:“呼叫克里上将,呼叫克里上将,司波湾码头所有货船均已经以链形封锁,等待下一步指示。”
克里尤斯拿起对讲器:“逐一搜索,在没有找到时兮之前,一艘船都不能出海。”-
别墅道路右拐,米基在悬浮车上一错不错地盯着奥斯汀看。
奥斯汀虽然始终摆着一张冷脸,可是旁边的视线却灼得他冰面即将裂开,一直到工厂门口,奥斯汀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问:“紧张?”
米基眨了眨眼:“什么?”
“耳朵不好赶紧去看看。”奥斯汀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毕竟营救这种事情晚一分钟事态可能就会发生变化,但是米基毕竟是一只雄虫,养尊处优惯了,忽然被下达这种任务内心发怵也是实属正常,于是他干巴巴地说,“不紧张就下去,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米基直白的视线恨不得都贴到奥斯汀脸上去了:“你是不是……”
奥斯汀皱眉看他。
米基看着奥斯汀流畅的颈部线条没入束口衣领,舔了舔莫名发干的唇:“喜欢我?”
奥斯汀:“!!!”
米基挠挠头解释:“不然为什么你刚才说看那位当兵大哥碍眼,然后又喊我和你一起?”
奥斯汀推开车门,懒得理会他。
米基却不依不饶,追上来道:“你要是真喜欢我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我的酷帅外表一般虫都抗拒不了,但是我有一点想要提前告诉你,我雄父和雌父是不会允许我插足别人的婚姻的,所以我们能不能先做朋友?等你和加纳的联姻了结后再确认关系?”
奥斯汀沉默地大步往前走。
米基解释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我雌父和雄父那一关,主要是你现在婚约未解除,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肯定会影响你的名声,到时候大家会误会我们俩偷/情,对你……嗷——”
奥斯汀忍无可忍,抓住米基的头朝悬浮车的引擎盖上狠狠一撞,然后扯起米基的头发凑到他耳边宛如鬼魅呢喃:“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吧?”
说罢奥斯汀转身就朝工厂里面走去,米基捂着晕眩的脑袋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然而刚进大门,二虫就被围了起来。
米基立刻挡在奥斯汀前面,他虽然是只雄虫,但是遗传了很大一部分他雌父的特色,并不羸弱的块头配上丝滑巧克力的肤色,乍一眼看去还挺唬人的。
“干什么的?”站在最前面的一名打手质问道。
奥斯汀却正眼都没瞧他一下:“把你们的负责虫叫出来。”
那打手哼笑一声,伸出枪拦了他:“就凭你?”
奥斯汀却笑看他道:“我数三声,再不开/枪我可就进去了。”
打手继续瞄准。
奥斯汀:“三。”
米基:“?”
他小声道:“直接三吗?不给他们一点儿考虑的时间。”
然而奥斯汀根本没有顾忌打手的威胁,抬腿径直朝工厂里走,就在打手冲过来的时候,废厂里面传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放他进来吧。”
面前的铁门自动打开,奥斯汀毫不畏惧地走了进去,米基迟疑地看了看四周,紧随其后-
司波湾海上,冷风嗖嗖,克里尤斯站在被搜空的货船前,银发飘扬。
这是搜查的下属来报:“上将,这批货已经检查完毕,并没有发现目标对象。”
德克森看着面前的情况略感不妙:“今晚是出货日,后面还有一排货船没有检查,若是按照这个速度逐个搜查,恐怕到天亮都无法完成,那边已经开始有船商开始闹事儿了。”
克里尤斯盯着波涛暗涌的海面,看着远方的灯火通明问:“那是什么?”
一旁配合调查工作的码头商虫解释道:“长官大人,那些是游船,亚克星的海洋污染严重,根本没有虫敢靠近,这也令游船的生意变得异常火爆,一些家底不错的虫们为了寻求刺激,也为了一睹海洋的风采,所以选择出海游玩。”
“每天都有?”克里尤斯问。
“并非每天,不同游船的出海时间不一样,你看,”码头商虫递上自己的工作出勤表格,“这些是今晚得到通行证可以出海的游船。”
克里尤斯低头快速翻阅一遍问:“海面的船只都在上面?”
“几乎都在,除了那艘!”码头商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游轮道,“那艘好像是外包的,神出鬼没地不确定时间。”
克里尤斯盯着那艘中等游轮眯了眯眼。
“掌管对那艘船感兴趣?”码头商虫道,“其实说起来没有固定发船时间,但是据我观察,他们来其实有一定的规律,每次只要是大型卸货运输日,那艘游轮准来,巧得很!”
克里尤斯眼眸一沉:“你说只要那艘游轮来,码头就是大型货物运输日?”
码头商虫点点头:“是啊,我在这儿多少年了,这点儿规律还是摸得清的。”
克里尤斯:“走。”
“去哪?”德克森奇怪提醒,“那是游客船,集装箱是上不去的!”
可惜克里尤斯展开翅膀,挥了几下翅膀就已经到达船身门口,然而没等他一脚踏上船舷,守卫虫就将他直接拦住。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
第33章
香水
“你确定时兮在船上?”需要专属会员才能登船,这简直令德克森两眼一抹黑,十分苦恼道,“可是那个所谓的会员卡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样?”
一只手忽然从克里尤斯和德克森中间穿过,德克森一抬头,只见是那只从他进时兮别墅起,就对他产生莫名敌意的那只巧克力肤色雄虫。
悬浮车停在岸边,奥斯汀从副驾上下来,尽管脸色还是苍白,可是早已没了方才在路上的脆弱感,他看向克里尤斯道:“没想到你比我速度还快。”
克里尤斯扫了一眼米基手里的会员卡:“你和他们达成合作了?”
奥斯汀扬扬眉:“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克里上将的法眼!”
十分钟前。
废弃工厂内,保镖虫们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米基扫了一眼周围的实验设备,还有地上未干的血迹,只感觉这是个有命来没命走的罗剎地。
尖嗓子头虫戴着面罩,视线在奥斯汀和米基只见巡回:“你想要什么?”
奥斯汀开门见山:“梳理我的精神海。”
尖嗓子头虫忍不住一笑:“先生,您是在和我说笑吗,我想您找您身边这位阁下都比找我有用!”
奥斯汀看着他:“我本性厌恶雄虫,更不喜欢被控制。”
尖嗓子头虫无奈摇头:“雌虫生来就需要雄虫的信息素,除了被他们标记,在他们身下讨生活,我不认为还有其他什么办法?”
“哦?”奥斯汀佯装惊讶,“难道是我记错了,你们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办法让雌虫彻底拜托雄虫的掌控?”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一旁的壮硕雌虫忽然掏出枪,枪/口对准奥斯汀。
尖嗓子头虫脸上虚与委蛇的笑容也消失了:“我实在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如此荒谬的消息。”
“谁?是谁来着?”奥斯汀闭着眼睛点了点额头,似乎毫不在意此刻正有一把随时可能要他命的武器正一错不错地对着他,“哦对,你们厂的前员工,帮你们运输集装箱的,需要我说得更仔细些吗?”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那只虫为什么要跟你传达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摆脱精神海的困扰,要么用修复剂,要么被雄虫标记,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
尖嗓子头虫话还没说完,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甚至米基用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奥斯汀已经卸了壮硕雄虫的枪,然后反抵在尖嗓子头虫的脑门上。
壮硕雄虫一下子乱了阵脚,立即扑过去那控制住米基:“快放开院士,否则我杀了他!”
米基:“???”
奥斯汀轻蔑一笑:“市面上的修复剂对我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给我!”
尖嗓子头虫也毫不在意,下令道:“杀了他。”
刀刃嵌进米基肉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奥斯汀的手却纹丝未动,他看都没看米基:“你觉得区区一只雄虫的命能够威胁到我?他不过是我放在身边的一个急救血包罢了,我的耐心已经耗尽,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随着血越涌越多,米基的大动脉即将被割破,尖嗓子头虫忽然笑了。
“看来你真把一只雄虫训成了奴隶,他连反抗都不知道。”尖嗓子头虫摆摆手,也不顾还指着他的枪转过身,从身后的试剂瓶里拿出一个泛着点点荧光的紫色药剂,“这个里面的东西能够彻底让雌虫摆脱雄虫控制,无论是精神力使用过量,亦或是尴尬的发/情期。”
奥斯汀刚要伸手去接,尖嗓子头虫却直接拿开了:“这是其他客户预定的。”
“我出双倍价钱。”奥斯汀将星币支票拍在桌上。
尖嗓子头虫笑道:“孩子,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你想预定,我们得先做等级和DNA对比匹配,为你找到适合雄虫腺体做药引。”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拿不到?”奥斯汀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我们从不让顾客空手而归。”尖嗓子头虫拍拍手,一张银色卡片递了过来,“这是我们内部的专享会员卡,付完定金后你就可以上船玩玩了,那里一定有你想要的。”
随后尖嗓子头虫替奥斯汀抽完血,只听他问:“什么时候能到货,我的时间可没那么多。”
“放心,不会太久的,等我为你配备出药水,便会通知你。”
奥斯汀放下袖子,站起身:“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若是敢骗我……”
“啊——”
眨眼的功夫,奥斯汀不费吹灰之力地卸了身旁壮硕雌虫的胳膊:“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
说罢,奥斯汀转身离开,米基看了一眼捂着胳膊疼得直抽气壮硕雌虫,大气不敢多出地跟在奥斯汀身后离开了,
走出废弃工厂,奥斯汀面无表情地朝悬浮车走去,低声道:“你开车。”
米基听话地跨上驾驶座,等车门关上后刚转头想问为什么,却见原本还保持肃杀冷风的奥斯汀靠在副驾上朝后一倒,衣领处被汗水大片洇湿,一张瘦脸白得吓人。
“你怎么了?”米基刚想过去摸奥斯汀的额头,却被他出言制止。
“别动,开你的车,他们还在看。”
米基扫了一眼车外,果然工厂门口还露出一排排不怀好意的视线,他不得不暂时收回手,发动悬浮车:“我们去哪?”
奥斯汀盯着前方,似乎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司波湾码头。”
直到他们拐弯,彻底离开黑市地盘,奥斯汀才敢放松地朝后倒去。
刚才在工厂内,他表面对米基被壮硕雌虫以刀挟持不在乎,实际上精神力早就伸了过去,只要有致命性的动作就会立刻护住米基,雌虫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也经不住长期高强度使用,如今松懈下来,身体严重透支。
奥斯汀眯着眼靠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着米基侧颈上的血痕,忽然觉得,刚才只是卸了那只雌虫的胳膊还是轻了。
一星时后,好巧不巧,等他们来到会员卡指定的游船停泊位时,正巧遇见了被拦在门外的克里尤斯和德克森。
“恐怕无法作假,这里面有专业芯片。”德克森上下仔细观摩完会员卡后分析道,“没卡不能上去,那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克里尤斯直接徒手劈倒了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雌虫,从他怀里搜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会员银卡,冲后面的虫亮出证件,“黑甲队办案,请协同配合。”
另名雌虫相当识趣儿地从兜里快速掏出会员卡递给克里尤斯,显然他不相信这幅冷面嘴里说出的“请”字儿,再晚一步可能会和同伴的下场一样,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敲-
三分钟后,克里尤斯,德克森,奥斯汀以及米基,四只虫成功登上游船。
伴随金色凯旋门缓缓打开,船内倾泻而出的热闹与外面平静的湖面形成鲜明对比,只见船头大厅金碧辉煌,歌舞升平,酒醇与谈笑交错相融,气氛每一寸都显得那么完美,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族的上流盛宴。
可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里是与世界颠倒的,那些举着酒杯侃侃而谈,相互调笑的是在生活中宴席里大气都不敢出的雌虫,那些脖子上带着项圈锁链,跟在雌虫后唯唯诺诺,跟狗一样牵着的是高高在上的雄虫。
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衣着华丽,金碧璀璨,酒香与谈笑声交错,每一寸都显得那么完美,似乎是哪家上流世界的盛宴,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举杯交谈,侃侃而谈,相互调笑的对象掉了衣蛾身份。是雌虫在前面交流,而雄虫跟在身后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雄虫脖子上都带着锁链,跟狗一样被雌虫牵着,毫无尊严。
“怎么会这样?”德克森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画面,“这是违反帝国法条的,公然虐待雄虫,他们不怕牢底坐穿吗?”
奥斯汀看他一眼,忽然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儿。
对面香水柜台的销售员看见他们后,立刻挥手道:“几位是生面孔,第一次来玩吗?”
德克森上前查看,不由大吃一惊:“一瓶香水你敢卖十万星币?还是最低价?这是抢钱呢!”
“先生,这可不是普通香水儿,而是从质量优良的雄虫腺体里提取的衍生物,雄虫的信息素香水,不仅味道独一无二,喷上后还能缓解精神海动乱,特殊时期,更是有安抚作用,不信您问问,您可在市面上闻过这种味道。”说着香水老板朝几人喷了几下,味道果然异常独特。
信息素香水?从雄虫腺、体中提取?作为这里面唯一的一只雄虫,米基不适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不小心碰到侧颈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这一举动被香水老板捕捉到,他朝离米基最近的奥斯汀递上一套东西:“这位先生,您带来的雄虫需要佩戴专属道具才可以进去。”
奥斯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是一条白色项圈和重型铁链。
见对方没有动作,香水老板坚持举着盒子:“这是船上的规矩,雄虫是不能如此行动自由的,那是对我们船上客户的亵渎,所以,您若是不让他戴上,我可要呼叫巡逻虫警了!”
第34章
逃跑
静默中,奥斯汀意识到这个船上是在刻意打造雌尊雄卑的虚拟世界,一股恶寒瞬间从体内涌出。
他不待见雄虫厌恶雄虫,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想把雄虫也剥掉尊严踩在脚下。
眼见气氛僵持不下,米基试探性地偷偷觑了一眼奥斯汀,见对方没什么大动作,于是悄咪咪地抬手接过项圈缓缓带上。
就在他准备挂锁链的时候,奥斯汀劈手一把夺过,狠狠扔在了香水老板的脸上。
香水老板捂着被砸红的鼻子不敢多言,不死心地推销道:“各位真的不带点走吗,这些香水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克里尤斯看着不远处的幕布台,发现端倪,故意道:“这些味道并没有我中意的,可否有别的推荐?”
“这你就问对对象了!你们看,”香水老板指着不远处的幕布台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那边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第三个拍卖品便是我们店里的上等香水,各位贵客若是看不上柜台里的这些,大可以留心一下待会儿拍卖会。”
德克森好奇:“拍卖会?卖的都有什么?”
“当然都是卖些好东西了!”香水老板两眼放光,兴致勃勃解说道,“除了香水,定制道具,藏品奇珍,其中最重磅的就是拍卖雄虫了,我上船前可是打听到了内部消息,这批货中,今晚压轴的可是一只黑发黑眸的极品!”
众虫一震,黑发黑眸?雄虫?那不就是时兮吗!
几只虫面色难看的对视一眼,离开香水柜台朝里面走去。
德克森愤懑不已:“这也太荒谬了,公然拍卖雄虫,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片海域究竟归谁管理,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奥斯汀嗤笑一声:“临近雅克珀海,你说这片归谁管?”
德克森闻言看着奥斯汀脸上的嘲讽不敢相信,因为雅克珀海海盗数目极为庞大,而且管理有序,武器齐全,海盗首长治理有方, 根本无法铲除,所以为了保持相对安宁,互不侵犯,这里一直是皇室的直辖管理区。
“所以,究竟是没有风声,还是空耳不闻,”奥斯汀看向克里尤斯,“上将您觉得呢?”
克里尤斯给阿什瓦发去定位消息后,正在迅速分析船体的结构:“那是你们皇室兄弟内部的斗争,别扯我进去。“
奥斯汀无所谓地耸耸肩,米基却好奇地看了过来。
德克森看着不远处往来的宾客,发现了一件奇怪的现象:“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哪来的这么多雄虫,都是和时兮一样被劫走拐卖来的吗?而且如果帝国丢失了这么大一批雄虫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在虫族,雄虫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
“更奇怪的是,”米基扯了扯脖子上不舒服的项圈,“他们怎么都不反抗,这玩意儿戴起来也太不舒服了。”
看着那些跟在雌虫后面宛若行尸走肉的雄虫们,一些可怕的想法在他们心中诞生,究竟是被折磨地不敢有所行动,还是说混沌的眼神早已经被药物所控制了呢?
各种问题实在太多,思绪没有出口,只能搅成一团乱麻,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晚找到时兮一分钟,时兮就多一分风险。
克里尤斯将刻画好的3D船体图传送给其余虫,并标注好了几个隐藏地点道:“我们划分两组,从船头船尾分别搜寻,找到目标后传讯集合,船上有巡逻虫警,尽量低调不要打草惊蛇,以防被发现对方为了掩盖证据做出过激的事情。”
奥斯汀抬脚朝船头走去,米基脑子还没转过来,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追了上去:“他刚才说什么斗争?你和你的兄长吗?”
“对,”奥斯汀点点头,目光扫视着周围,语气轻飘飘的,“他想杀我。”
米基瞪大了眼睛:“杀你?为什么?”
奥斯汀看了看四周没人,闪身进入一间暗房:“自然是为了虫皇之位。”
“虫皇之位跟你有什么关系?素来不是只有雄子才能继承吗?”在米基的世界里,兄弟手足那可是血浓于水的至亲,至少在他的家族都是非常团结友爱的,“而且今晚和你兄长联机,他好像还挺关心你的,不是还专门派军队寻找时兮,在加纳家族面前还你一个公道吗?”
奥斯汀以前见过傻的,可真没见过这么傻的,虫皇之位确实只有雄子才能继承,可是若是一个雌虫有了野心,那其他只要是碍眼的都是威胁。
至于公道?若非自己坚持,霍夫曼肯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虫皇给他和加纳家族赐婚,为的就是加纳的军火命脉,一些甚至比皇室军队都还成熟的军火技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建议就是霍夫曼提出来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
奥斯汀猛然转身,在黑暗中和米基对视,二人呼吸纠缠,原本还恶狠狠的奥斯汀此刻居然开始心跳加速,雄虫的信息素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令奥斯汀想要追随靠近,就在奥斯汀想要靠近之时,米基忽然大叫起来。
“那是什么!”
奥斯汀回头,只见地上有一只手漏露出来,他弯腰去查,却发现只是个假手,奥斯汀翻个白眼,起身刚要骂米基大惊小怪,暗门的锁忽然从外面被转动,奥斯汀耳朵动了动,立即拉着米基躲到货物架后面去。
下一秒门被打开,两名工虫搬着箱子进来。
“哎哟,怎么这么重啊!”
“伙计,这次的零件确实比较多,这不是船上生意太好了嘛!万一有虫身上的坏了,可以用这些替补!”
“你还说这是个轻松的差事,早知道我就在家吃酒不来了,哎哟!”
“小心点喂,这些肢体可都价值连城,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其中一个工虫脚下不稳,直接把箱子里的东西摔了出来,米基看着那些残肢瞪大了眼睛,奥斯汀抬手捂住他的嘴,看着残肢上还残留的血液,心中奇怪,方才检查箱子里的东西分明都是假手,为何这箱东西确实真的。
这个船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另一边,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达目的地,笼子里关着的虫们似乎都被下了药,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船尾最后一只笼子内,虚弱雄虫因腺体刺痛猛然惊醒,他恐惧地看着对面还陷入昏迷的黑发雄虫,听见外面有虫交谈,他屏住呼吸,透过黑布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木色地板处站着一高一矮两只雌虫,其中那名高瘦雌虫靠着门框抱怨道:“他妈的,这修复剂越卖越贵,老子这点死工资付完房租,买完修复剂,一年到头屁都不剩!”
矮胖雌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修复剂被一家高度垄断,价格也由他们随便定,别说我们,就算是虫皇之子也没办法。”
“那能比吗!”高瘦雌虫催了口唾沫,“还他们没办法?皇室的虫大手一挥,有的是雄虫抢着用信息素给他们抚慰,我们呢?一辈子碰不到一只雄虫,他妈的,老子这精神海都已经濒临崩溃了!”
说着还不解气地踹了身边笼子一脚,虚弱雄虫被踹得一个晃荡。
“行了行了!别他妈拿这些东西瞎撒火,他们可都是老板发财的宝贝!我可听说今天有位贵客,专门出了这个数!”胖雌虫赶忙上前阻拦,而后比了比手指,“只为挑走一只漂亮雄虫!”
笼子里,虚弱雄虫抓着铁栏杆眼睛逐渐睁大,他们居然是被绑走去卖的!
他虽然并非出身大富大贵,可是帝国给雄虫极为优待,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前途光明,怎么就会被拐卖了呢?买主是什么样的虫,会如何对他,他之后又会不会因此生活条件一落千丈?
虚弱雄虫担忧地蜷起双腿,如今已经上了贼船,逃出去几乎是天方夜谭,如果真的别无选择,能卖给那两只雌虫口中的贵虫才是最好选择。
他自诩学识不俗,外貌出挑,能够艳压普通雄虫,可是这一切放在对面那只黑发黑眸的雄虫面前,似乎又不足为道了。
时兮闭着眼靠在笼边,眉毛微动,看样子似要醒了。
虚弱雄虫眼珠一转,随即摇醒时兮。
“嗯?”时兮睁开眼,迷迷糊糊中不知今夕何夕。
虚弱雄虫压低嗓音道:“别睡了,快醒醒,我听他们那意思是,我们都要被卖了!“
时兮缓了一会儿思绪才恢复正常,只是不解哪个傻子不长眼,居然在对雄虫保护如此高的帝国做贩卖雄虫的高风险生意,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大动干戈的。
“我现在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逃出去。”虚弱雄虫指了指外面,“你看见那个门开了吗,只有两个守卫。”
时兮顺着盖在笼子上的黑布缝隙朝外看,果然看见了一瘦一胖两只虫在门口抽烟,外面黑漆漆的,应该还在凌晨两三点左右。
虚弱雄虫解释道:“虽然雌虫力量强悍,但是我们俩联合起来,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只要跑出去,求救的机会就很大。”
时兮算了算时间,那块石头若是到了克里尤斯受伤,凭他的能力目前应该已经锁定他们了,于是道:“可这笼子上的锁?”
虚弱雄虫从鞋子里拿出一根小细铁丝:“不过是个低级锁芯,不难,但是你要记住,我待会打开笼子只要说跑,你就立刻跑,我们一定要同时行动,否则根本不是两只雌虫的对手。”
时兮觉得自己失踪了那么久,自己那便宜雌君应该也差不多能找到了吧,于是点点头:“我觉得可行,只是这笼子上锁了,我们怎么出去?”
“我有办法。”虚弱雄虫从鞋子里掏出一块钢丝,“我被抓的时候正在看东西,这个锁是个很建议的低级锁芯,不难。”
时兮点点头。
虚弱雄虫凑近锁头,狭长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狡诈,不多时,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开了,虚弱雄虫一把推开笼子:“跑。”
时兮也是按计划的从笼子里钻出,然而他刚起身,虚弱雄虫就在身后关上了笼子,一胖一瘦两个雌虫同时回头。
时兮看着外面黑夜中的波光粼粼,“原来是在海上啊。”
第35章
确定
船尾一排排黑色铁笼内发出尖如鬼魅的痛苦呻/吟,每掀开一块黑布,克里尤斯的心都会跟着一颤。
此刻的他既害怕看见时兮,又害怕看不见时兮。
德克森捂着嘴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观察着笼子里横七竖八的雄虫们:“他们身上怎么都有伤?而且明明看见我们了,为什么却没有一个开口求救?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这些虫表面上虽然还在呼吸,可他们的灵魂早就死了,所以才没有正常活物的求生欲。
要知道,就算是军队内部攻破俘虏,都需要很长时间的非常手段折磨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些雄虫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还剩最后两只笼子,克里尤斯仍然一无所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抬手掀开倒数第二只。
不是时兮。
然而这次笼子里的虫却抬起了头,那双混沌发散的虫眼在他们脸上毫无目的地游荡一圈,而后逐渐聚焦:“你们,是在找那只虫吧?”
笼中虫虽然头发凌乱,皮肤污秽,可从他的骨骼走向和五官分布来开,被抓前皮囊身量应该都算不错,只是此刻他后背肩胛骨渗血,脖子上腺体肿胀,看样子是刚做完手术,而且似乎已经开始产生排异反应。
克里尤斯捻了捻手指,什么手术会需要同时动这两个最要虫命的地方?
德克森闻言忙问:“你见过他?他是我朋友,请你帮帮忙!大部队已经锁定了这条船,你们都会被救出去的!”
笼中虫顿了一下,然后咯吱咯吱地笑起来:“迟了,太迟了。”
“什么迟了?”德克森神色一震,从兜里拿出照片,“你说的是这只黑发雄虫吗?你见过他?他去哪了?”
“雄虫?”笼子里的虫眼眸微微睁大,毫无预兆地大惊瑟缩起来,“不是的!不是的!什么雄虫?哪里有什么雄虫?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雄虫,为什么!”
“怎么了?你冷静些,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看清楚一点,到底见没见过这只雄虫?”
可惜之后无论德克森如何询问,口舌费尽,这只虫都莫名其妙地神经兮兮,再也没有一句正常话语。
德克森不禁放弃道:“他疯了。”
克里尤斯沉默着一把掀开最后一只笼子上的黑布,里面没有虫,却留下了剧烈挣扎的凌乱痕迹,他的手指缓缓拂过笼子口,上面的血还是新的。
德克森看见这幕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如果其它笼子都找不到时兮,那这就是唯一的可能,只是……
克里尤斯眸色一沉,下一秒他居然徒手撕烂铁笼,将里面那表情诡异的虫直接提溜起来:“你虽然疯了,但痛感,应该还没消失吧?”
“啊啊啊啊啊——”
破损的腺体遭到猛烈攻击,笼中虫开始疯狂挣扎尖叫,整只虫身都控制不住地扭曲颤抖,后背的血液也随之不断涌出。
他的嚎叫声实在太大了,德克森担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还好没什么动静儿。
就在他以为没办法套出消息时,那只虫的眼睛却意外裂出一道清明的口子,大叫着:“他被那两只饥渴的雌虫带走了,现在恐怕已经被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没剩,你们救不了他的!谁也救不了!我们终将走向灭亡,灭亡!”
德克森立即追问:“他被带去哪了?什么雌虫?长什么样子?快说!你快说啊!”
克里尤斯却松开了手,将虫扔在了地上:“没用的,应激只能出现一次。”
德克森看着地上瘫软的虫已经没了动静儿,他还没弄明白这种情况是死了还是晕了,只听克里尤斯忽然又冒出一句奇怪的话。
“……这种应激只会出现在雌虫身上。”
德克森睁圆了眼:“雌虫?这不是一只雄虫吗?”
“船上的香水有问题,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克里尤斯仿佛听见了什么,视线朝门外扫了一眼。
德克森下意识跟着回头望去,只见沉舱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不少身穿制服的虫警,个个手持重型器具:“那这,是真的吗?”
克里尤斯拿出帕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污血,然后将一张万能卡递给德克森:“跑出去右转有个员工专用电梯,打晕保洁先上两层,出了电梯直走,随便开个房间换身衣服,然后从应急通道上顶层,从上往下一间一间地搜,有了发现立刻联系我。”
说罢每个德克森消化的时间,克里尤斯一个箭步冲出,在群虫混战中,德克森紧贴墙壁颤颤巍巍地溜了出去,然后在一群激烈射杀中拔腿狂奔。
克里尤斯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这些虫警后,拿走其中一个胸前挂着的门禁卡,潜入贵宾VIP船舱-
然而一番搜寻下来,克里尤斯却一无所获。
他站在最后一个船舱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此刻终于断裂。
从时兮被绑架开始,他的情绪一直隐藏地很深,作为唯一一个曾经与X交过手的军雌,他非常清楚X的手段,也正因为知道对方的残暴嗜杀,这个时候他更不能有片刻慌乱。
进入黑市,废弃工厂,私自转运,颠倒船只,克里尤斯明知自己是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却不敢有一丝懈怠,更不敢使用任何对抗策略。
因为,时兮在他手上。
尽管时兮曾经虐待折磨过他,也亲口说过这辈子不可能爱上他,他的理智也在告诉自己雄虫不可能一夜转变,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时兮吸食过量重金属后失忆造成的幻影。
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朝那个雄虫靠近,危险关头,他还是控住不住地去担心对方,然后卑微地让自己的理智屈膝投降。
他想,他应该是……爱上了那个恶劣残暴□□蛮横的花心雄虫了。
克里尤斯的额头抵在门上,征战多年,几经生死都不曾皱眉的他,这一刻,却感受到了最真实的苍白无力,勉强伪装的镇定正在缄默中一块块分崩瓦解。
苦涩的情话从克里尤斯干哑的嗓子里缓缓溢出:“时兮,如果你能平安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真的吗?”清冽的回应从身后响起,克里尤斯宛若一台浑身零件老旧的机械,僵硬回头。
只见磨砂浴室门开,暖色灯光下时兮黑发湿漉,眼尾弯弯,白色衬衫明显比他的肩大了不少,扣子一颗还没系上,露出漂亮白皙的胸膛和匀称轻薄的腹肌。
看着克里尤斯在惊愕中久久无法回神,时兮不禁嘴角勾了勾,然后他凑上前,在克里尤斯干燥温热的嘴唇上轻轻一啄,声音好听黏腻:“现在,确定了吗?”
时兮的吻浅闻辄止,刚调笑着想要离开,不料后脑勺猛地被克里尤斯猛地扣住,直接按了回来,对方蛮横的话夹杂在他的唔声中。
“没有!”
特殊的温度从克里尤斯舌尖传来,时兮被迫仰起头,张开嘴,生涩又缠绵地回应着一次又一次的入侵,他被克里尤斯捧在掌心,修长白皙的脖子拉出一条性感诱/惑的弧线。
在激烈的水声中时兮喉结剧烈滚动,他知晓的克里尤斯是冰冷的,孤僻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现在对方搂着他,进攻着他,在一个又一个接近窒息的吻中无声讨要,此刻的他炙热,躁动,充满了不安全感。
时兮明白现在的处境,他刻意收拢了信息素不想令克里尤斯难堪,他们的第一次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草草了事。
然而对方仿佛因为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素变得更加猛烈,直到时兮觉得自己快缺氧晕倒时,他的手才在克里尤斯腰间抓了一把,令克里尤斯失控的吻终于有了缝隙。
“现在,该我怀疑了。”时兮的脑袋埋在克里尤斯的颈窝里不断喘息。
克里尤斯闷笑一声,后知后觉耳朵变得绯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了那些笼子,还以为你……”
时兮咬了一口克里尤斯的脖子,叹口气道:“说来话长。”
半个小时前,时兮被逼至甲板边缘。
“我说了,只要你肯帮我梳理精神海,我就可以想办法放你出去,怎么样?”
冷风吹起了时兮的黑色短发,独属雄虫的信息素悄然散开,雌虫饥/渴到双眼发绿,实在忍受不了冲上去一把捉住时兮的胳膊。
“快给我!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信息素这么好闻的雄虫,你再反抗,小心我把你扔进海里,海里的重金属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命,我就问你怕不怕?”
“海里?那我简直太害怕了!”说罢,时兮看都没看,甩开雌虫的手从船上一跃而下。
雌虫:“?”
守在门口的胖雌虫吓得五官扭曲:“我的虫神啊,你都干了什么?”
瘦雌虫也被吓傻了:“我,我只是吓唬吓唬他,我真的没有想把他逼到跳海……”
胖雌虫捂着脸:“这可怎么办?少一只雄虫我们会被老板处死的!我们该怎么交差?”
两只雌虫急得火烧眉毛,笼子里的那只虚弱雌虫却在看笑话,六只眼睛视线相撞的剎那,恶意瞬间被激起。
“既然已经丢了一个,那也不怕有第二个。”说着瘦雌虫把虚弱雄虫从笼子里拽了出来,挣扎中铁丝刮破了虚弱雄虫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胖雌虫也明白了他的用意:“那只雄虫不是我们弄丢的,是你们俩企图逃跑,为了保命互殴才不小心掉进了海里。”
为了让互殴表现得更加真实,胖瘦雌虫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对虚弱雄虫拳打脚踢。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们老板要献给贵宾的,贵宾,啊!不要再打了!”
可惜这两只虫如今为了洗脱罪名,哪还听得进去别的话。
克里尤斯听晚经过急忙检查时兮的身体:“你跳进海里了?有没有受伤?”
时兮笑着摇摇头,在海里他幻化成美人鱼绕着船体游了一圈,发现离岸边实在太远,而且他还看见了穿上米基和奥斯汀身影,就猜到克里尤斯已经上船了,于是他起来随便寻了个房间,洗完澡找了套干净衣物换上,这不,正好撞上了。
“缘分啊!”时兮感慨。
克里尤斯垂着眼睛,嘴角却忍不住上翘,他低头帮时兮扣好衬衣,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米基他们吗?”
克里尤斯摇头:“跑在前面的只有一个虫,如果是米基或者奥斯汀,他们俩应该再危险也不会分开。”
再危险也不会分开?这话怎么听着又怪又暧昧,那俩不是挺针尖对麦芒的吗?他失踪的这几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没等时兮问出口,一道身影已经挤了过来,时兮看着那绿发绿眼的亚雌一愣:“科恩?”
第36章
“救命!”
科恩绿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原本温润有余的脸上现在被惊恐充斥,他喘着气扑倒在时兮脚边:“他们要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兮弯腰想要扶他。
科恩却因过度紧张抓住他的裤腿不肯松手:“卢克中了仙人跳,我拿钱去赎他,却被一伙身份不明的虫们抓走,醒来就在这艘船上了,求求你,救救我!”
后面的追逐声越来越近,时兮和克里有谁对视一眼,想来卢克应该也是被抓的雄虫之一。
克里尤斯攥住科恩的衣领一把将他塞进屋内,对时兮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关上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救援队已经在路上了。”
时兮点头,克里尤斯的实力他毫不怀疑,叮嘱完小心便合上了门,歪头很快就传来不小的打斗声。
科恩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时兮转身在小吧台上烧了一壶热水,随着门外的追逐声逐渐远去,身后科恩的喘息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时兮将烧好的热水倒进玻璃杯,端起走向科恩:“来,先喝点儿水,目的地还没到,卢克暂时还是安全的。”
科恩去接玻璃杯,缓缓抬起下巴,绿色的眼珠在昏暗的房间里异常发亮:“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逃了出来。”
啪嗒。
杯子掉落在地板上,时兮瞳孔骤然瑟缩:“……是你。”-
三楼船舱,克里尤斯甩开后尾巴后,给阿什瓦发去星标定位,很快对面的通讯就打了进来。
“目标已锁定,战斗机随时准备。”
纯黑耳麦隐藏在克里尤斯的灵动银发下,他的嗓音比今晚的海面还要低沉:“船上情况复杂,虫质和宾客身份都不明朗,不适合强攻,我标注几处地点,派黑甲队先摸上来,拉出一条暗线,实行全方位控制。”
“收到!”阿什瓦立即展开战略布控,下达完指令后,光脑上接受到一份来自联邦政府的内部邮件,吃惊道,“荒星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X死了?”
“你怎么知道?”阿什瓦仔细阅读邮件内容,“X被发配到荒星的第二个月就被匪徒围殴致死,当时的巡逻机拍下了全部画面,确认是他无误,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克里尤斯轻嗤一声:“他要是没死我才惊讶,如今的犯罪手段和他当年比不知道低了多少档次。”
当初的X不仅手段残忍,从不留活口,而且犯罪手法新奇,作案现场干净,称是犯罪界里的艺术家。
虽然每次作案后都会在案发地留下下一次作案的地点指引,可是虫警们仍然无法阻止下一起案件的发生,这也令政府一度被骂上星网热搜,说他们只会征虫民的税却从不来不会办实事。
与此同时,网上也开始出现X的狂热追随者,争相模仿他的作案手法,令抓捕行动愈发举步维艰。最后政府实在束手无措,只好求助当时金帝星的第一军团蓝徽,也就是上将克里尤斯亲自协助抓捕。
阿什瓦点点头:“犯罪模仿者,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会存在。”
为什么偏偏隔了这么多年才出现?有一丝危险气息从克里尤斯眼中划过,然而却没抓住。
“不过,关于X的,有一点你绝对不会猜到。”阿什瓦看着面前的实事布控,突然想起来一间陈年旧事,不过想来克里尤斯是不感兴趣的。
克里尤斯穿梭在宾客群中,雌虫身份在船上给了他诸多方便,他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抄走一杯香槟,闻言挑挑眉:“什么?”
阿什瓦忍不住哎哟一声:“克里上将心情似乎不错啊?是确认你的雄主死定了,今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吗?”
毕竟这种八卦话头搁在从前,克里尤斯是理都不会理会的。
克里尤斯扫视四周,确认地点和人员后反手将信号器贴在甲板的薄弱处,按下开关。
阿什瓦回忆起来:“还记得X被宣判后有狂粉替他辩护,政府不得不先把他安置进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吗?只要是开放日他的雄主就会去探望,护士长对他印象十分深刻,倒不是因为那雄虫外貌有多犀利,而是每次开放日他都是第一个守在门口,捧着一束白玫瑰。”
“他的变态犯罪,和有没有雄虫爱他,这是两码事。”克里尤斯看着台子上进行到一半的拍卖会,又埋下一个信号器。
“爱他?你猜猜护士长有一次去晚了看见了什么?那个所谓的爱他的雄虫居然和X的弟弟搞在了一起,所以,你说说,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痴情?”阿什瓦拄着拐杖,看着自己的黑甲队顺着信号器已经摸上了船,“雄虫,没有一个好东西!”
台上的主持人喊道:“九号,一只完美雄虫,开始竞价!”
克里尤斯捏着香槟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看着就蒙在笼子上的黑布被缓缓提起。
阿什瓦摸着下巴,翻阅着陈旧资料:“后续为了保证雄虫没有受到X的影响,帝国监控过那只雄虫一段时间,发现自从X被流放后,雄虫没有再婚,而是和X的弟弟生活在了一起,一切看似正常,只是寻欢行为变得更加频繁了,而且尤其爱好肌肉发达,身体强悍的雌虫,并以折磨他们为乐趣,听说X的弟弟一直痴情于他,可惜不是他的菜,你猜猜那只雄虫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学主任,卢克。”克里尤斯看着笼子里的卢克,捏碎香槟杯,疯了一般往回跑。
阿什瓦一愣,然后听见了对面奇怪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出什么事了?”
他真是愚蠢,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作案虫明显是在模仿X的手法,过去这么多年,他的狂热粉早就消失了,除去当年一起办理案件的警虫,谁还会对X的作案手段如此清晰,即使多年过去,政府可以抹消了网上的痕迹,仍旧可以肆意模仿。
是和X最亲密的虫,是X的弟弟,是科恩!
他们分明都长了一双如毒蛇一般绿色的眼睛,他怎么能把时兮和他放在一起!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船舱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叫。
堂堂帝国上将,在这一刻,腿软了。
克里尤斯迅速踹开门,里面的场景令他二次呆住。
只见房间里,科恩瘫倒在地上上,死死瑟缩于一角,时兮站在对面,手里拿着吸尘器,正在清理地上碎裂的玻璃杯。
见他贸然冲进来,时兮一脸诧异:“怎么了?”
克里尤斯胸膛起伏,生平第一次结巴了:“他……你……”
他真的贡献给了时兮很多第一次。
时兮奶凶地点点头,像是小学虫向家长告状:“就是他抓走的我!”
克里尤斯现在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说,担心,紧张,焦虑,悔恨,好笑,可爱,心动……所有情绪糅杂在一起,他只得深吸一口气,然后拉过时兮:“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角落里的科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谁站着谁倒下,分不清楚吗?
可惜现在那两只虫的眼里只有彼此,没有谁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几分钟前,科恩还准备拿起刀威胁把时兮带走,然而时兮转身的剎那幻化原型,科恩看着面前金发粉尾,身量变高的外来物种,被吓得刀都没拿稳直接落地。
虫族远离海洋,源于对水中重金属污染的恐惧,海底人鱼这种奇怪生物更令他们心悸。
时兮本意并不想吓他,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哪知科恩的反应如此之大,居然一下子缩进墙角尖叫起来,还好他赶在克里尤斯进来前又变了回去。
克里尤斯刚检查完时兮,外面进来两名黑甲队的雌虫,他们冲二虫一敬礼:“雄虫阁下,克里上将,船体已经被我方成功控制,特来报告。”
“把他带走,十分钟后我要知道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和这条船的所有信息。”克里尤斯指着角落里的虫道。
“是!”军雌们当即抓起科恩,科恩却仿佛被什么吓到了,眼珠都虫化成了竖瞳。
“怪物!怪物!你们都被他骗了!外来物种,我们会灭亡的!快抓他!”
然而科恩越是疯癫,说出的话也就越不会得到信任。
等时兮和克里尤斯来到船头,发现无论是宾客还是船员都被黑甲队压制抱头,不远处米基看见他俩后兴奋冲来。
“兮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找你找的头发都白了!”说着米基揪起他刘海里漂染的一缕白发,开始撒娇抱怨。
时兮:“……”
时兮忍着把米基一把抡开的冲动,心里也明白了这位多动症患者和原主是青梅竹马,关系密切,索性放弃反抗也由着他去。
“对了,我有件事儿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连心石送到家里,还转折到那个德克森手里,万一他没有送来或者送晚了你不就危险了?”
时兮解释道:“如果一开始就把求救信息和盘托出,别说我给那雌虫的恩情没到卖命的程度,就是他有这个意愿,心里装着事儿的虫太容易暴露情绪,一旦被工厂里的虫发现,那块石头就永远不可能送出来了。而转交给德克森,用同样的报恩借口,他一定会共情理解,我知道当晚他会为明天的入职手续去一趟工厂,而德克森也会因为我承诺给他找的帮手一直没有兑现来找我撒气,只要他来,信号就一定能传达到。”
米基的嘴巴张成了O型:“哇,兮兮,你失忆了怎么还变聪明了?”这些东西,光听米基都觉得头都要炸了。
他俩在这边挽手手碎碎念,好不热闹,殊不知身后正在给克里尤斯和奥斯汀汇报船上情况的军雌此刻冷汗直流。
是错觉吗,为什么觉得面前这两位尊神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忽的,有虫从驾驶舱中冲了出来:“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37章
海盗
“前方即将驶入非管辖海域,船舵却莫名失控,经排查目前怀疑是舵叶被动了手脚,导致船体无法掉头。”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无论是船上的武器配备,还是后续增员数量,他们都不占优势,想从雅克珀海盗的包围中全身而退几率很小。
联机的另一端阿什瓦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该死的,究竟是谁,想让你们全都死在雅克珀海!”
现场无人说话,片刻后,克里尤斯贴着战术喉麦问:“战斗机何时到位?”
耳机那边传来天空中战斗机的嗡鸣声:“一分钟后将全部到达指定坐标。”
克里尤斯接着问:“舵叶是否有爆破可能?”
观察员雌虫回答:“可以尝试爆破,但是我们现在面临两个实质性问题,第一个是,如果爆破严重损坏舵叶设施,船体将彻底无法掌控,第二个就是此处海域偏深,来增援的都是陆地作战队,并没有海下经验,不一定能准确……”
阿什瓦却打断道:“老子的兵怎么就不能下海了?去,告诉他们,一切由克里上将全权调用,不得违抗。”
观察员立刻敬礼回道:“是!”
克里尤斯思忖片刻,发令道:“A队护送雄虫去右翼甲板,以掩护为主,等增员一到听我指令,采用救生艇配合飞行器迅速撤离。B队留下一半的虫看管所有嫌疑犯,谁想趁机逃走当场击毙;剩下的队员检查装备,配置弹药,跟我去船头,我们弹药有限,一旦开火不要恋战,给全员撤离争取时间,行动!”
时兮虽然担心克里尤斯的安危,但是知道现在任何冗余的话对他来讲都是一种无形的负担,于是他非常乖顺地跟着军雌们离开。
德克森不是雄虫,但是由于是和时兮一起的,且毫无作战经验,所以也被带走了,经过旋转门时,德克森指着里面被压制的虫们道:“那些雄虫不一起走吗?”
A队的军雌们手持器械,对视一眼怪异道:“哪还有雄虫?”
“不就在那!”德克森指着地上抱头站陈一排的虫道。
军雌戴着防护面罩,声音被压得很低:“他们不是雄虫,是被砍断翅翼挖去腺体的改造雌虫。”
“什么?”德克森瞬间回忆起笼子里雄虫们的状态,他们一个个腺体肿胀,后背渗血,精神萎靡不振,原来都是这个缘由,“可是……为什么在我眼里他们和雄虫并没有区别,而且……”
而且就算他发现了笼子里雄虫的怪异之处,也觉得他们异常美丽,具有非常致命的吸引力。
军雌在前面打开门,登上甲板找到掩体后,解释道:“在我们是上船之前,克里上将曾提醒过船上有致幻药物,我们一直没看出来药物发挥在什么地方,想来应该就是这般作用了。”
德克森只觉毛骨悚然,对于雌虫来讲,砍断翅翼几乎是废掉了一生,就算侥幸保住性命,也不过是在屈辱痛楚中多茍延残喘几年,而船尾那么多笼子,这个船上的交易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而其中受迫害的雌虫数量德克森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多时,时兮发现不远处有军雌一批批地往海里跳,不多时又狼狈不堪地上来,而且多半都会身受重伤,忍不住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守卫的军雌解释道:“我们已经排查到了船底被重物压制导致船舵无法运行,所以目前的方法是采用爆破方式炸碎重物,可是这里海域污染十分严重,我们也没有配备专业的潜水防护装备,所以下水后很难确认安置地点,身体被腐蚀后就会被绳子拽上来,下一个继续探索。”
米基光是远远看着那些军雌身上的腐烂程度都疼得直咧嘴:“像这样下去估计很难成功吧,也太消耗虫了。”
守卫的军雌也没有办法,他的任务是保护雄虫们的安全,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去做。
时兮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军雌身上被灼伤的皮肤若有所思。
另一名军雌安慰道:“阁下不必担忧,虽然我们火力上不占优势,但是克里上将作战经验丰富,即使亚克珀海盗再厉害,我们也能为阁下的撤离争取出时间,只要上了飞行器,在战斗机的保护下驶离海域就安全了。”
“当然,我对你们克里上将的能力从未质疑。”眼看如今军雌对他们的保护程度,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提出的建议的,那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于是时兮笑了笑,冲米基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米基好奇地探过头来,听完时兮的计划后,一张脸严肃无比。
就在时兮觉得对方不可能帮他的时候,只见米基那帅气阳光的脸上露出了平白且清澈的高深莫测:“我就知道,自从你上次落水后就判若两虫,以前的你蠢笨如猪,现在居然变得这样聪明,你肯定是在水下得到了什么特殊技能,对不对?”
时兮张张嘴,实在不知道是该点头承认他以前蠢笨如猪,还是该摇头否定米基的奇葩脑回路,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引开他们?”
“好兄弟,让我们一起拯救宇宙吧!”米基毫无预兆当即转身,抓起一名军雌的枪朝外跑了。
军雌的手虚空握着,被这中二发言怔得一时忘了反应。
时兮立刻入戏:“快!他要去主动攻击海盗,他受伤事小,破坏了克里上将的作战部署就事大了!”
果然,军雌们一下都紧张了起来。
时兮不忘叮嘱道:“你们去吧,这两名受伤的兄弟我看着就行,快去快回。”
守卫的军雌门向时兮投去感激的目光,在他们感激涕零地追出去后,时兮拿走受伤军雌手里的□□,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直接跳下了海。
然而就在他入水的下一秒,就看见了扑向围栏试图阻拦他的德克森,鱼尾弹起的水花溅湿了德克森的讶异的脸。
时兮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从系统中兑换出净化鳞片,全身被一团白光包裹潜入水中。
很快时兮便找到了舵叶下面的阻碍对象,他不懂安装门道,好在前面几名军雌率先开了道,虽然没有完成安装任务,但是已经标注了详细的安装区域,时兮灵动的尾巴摆了摆,快速朝标记点游去。
等他将引爆器安装在合适位置确认无误后,将将从水中探出头来,就和面前的长发络腮胡海盗撞了个脸对脸。
与此同时,克里尤斯全方位部署完毕,正准备下令开火,德克森却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别开/枪!时……时兮在下面。”
克里尤斯:“!!!”
紧接着去守卫军雌才慌里慌张地过来解释事情经过,气得克里尤斯直接拔/枪对准了他的脑袋:“阿什瓦就是这样带出你这种废物的?”
军雌羞愧低头:”请您责罚。”
对面连接的阿什瓦,拄着拐杖恨不得打死这个废物东西,居然会被一只雄虫耍的团团转!
奥斯汀拿着望远瞭望远方,喃喃道:“我好像看见他了。”
进入雅克珀海,海面雾气变得比正常海域浓重几倍,即使是如此高精的望远镜也只能看到水里似乎有个脑袋钻了出来,对面的海盗船正在逐步靠近,向时兮全方位聚拢。
克里尤斯瞳孔锁紧,下达命令:“战斗机准备,没有我的口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所有战机:“收到。”
克里尤斯抄过身旁军雌身上的一把远程狙击/枪,锁定船只,端起枪托,背肌隆起。
水中,时兮眼睁睁地看着围绕着他的海盗们,从一开始的凶狠,到惊讶,到疑惑,再到现在兴奋的无所适从,那种眼神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狗终于看见一块带着肉的大骨头。
虽然用法过于粗俗,但是时兮此刻实在想不出来其他词汇来形容现在两眼发光的海盗们了。
对面黑络腮胡海盗看着时兮,难以置信地刻意压制了声音:“人鱼……好饿?”
时兮:“?”
右边的海盗实在憋得辛苦,忍不住喊道:“你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直播啊?你知道兄弟们等你直播等得有多辛苦吗?”
“是啊,为什么啊?”
“吃了你直播间的东西,现在感觉吃什么都差点儿意思!”
“你不会不播了吧?”
时兮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催播的,他眨了眨懵懂的眼睛答道:“我被绑架了。”
现场安静片刻,立刻涌上关心:“你没有受伤吧?”
时兮看了一眼面前对准自己的黑枪:“暂时还没有。”
海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立刻收回枪,如此粗粝的脸上居然透出一抹红晕:“啊,不好意思,习惯了,哈哈,那啥,你不直播为什么小龙虾也不卖了?我们兄弟们喝酒宵夜可都指着这一口呢。”
时兮暗暗吁出一口气:“因为发货的来船上找我了,等我回去后就会正常发货。”
“那就太好了!”
时兮没有忘记克里尤斯的叮嘱,这群海盗异常猖獗,并非善类,于是他的尾巴悄悄调转方向,轻声询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络腮胡海盗笑着摆摆手。
就在时兮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时兮汗毛一凛。
只听络腮胡嘻嘻道:“那个,咱……咱们能合张影留个纪念嘛?”
与此同时,天空上的战斗机已经悄然靠近:“三号锁定目标,请问是否开始射击?”
克里尤斯视线透过十字孔对准前方,眼看越来越多的海盗朝时兮聚集,他的手指扣住扳机。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然而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第38章
流星
波涛暗涌的海面上,原本正在向船体靠拢的海盗船们纷纷离奇地向四周散开。
“敌方好像……退了?”
一直盘旋在海面上空的飞行虫实时汇报道:“报告上将,海盗们让出了位置,时兮阁下正在往回游,请船上及时接应。”
克里尤斯闻言立刻放下狙击/枪朝甲板奔去,并贴紧喉里麦命令道:“全员准备,出现异象立即击毙。”
德克森紧随其后,一想到时兮那条大尾巴鱼就内心打鼓,正当他忧虑地看向海面不知所措之际,转角处的沙发给了他一条妙计。
甲板上海风冷冽,克里尤斯伸出手,时兮刚刚牵住就被狠狠扣紧。
与此同时一条毛毯从天而降:“接住!”
克里尤斯接过后反手将时兮裹了个严实从水中抱出,离开水面的剎那,隐藏在毛毯下的鱼尾悄无声息地再次幻化回双腿。
时兮缩在克里尤斯温热的怀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乖顺:“引爆器已经安装好了。”
克里尤斯眉眼压得很低,他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抱着时兮往前走,手臂将他牢牢箍住,似乎在确认失而真的有复得。
时兮也察觉到了他略显粗重的呼吸,抿了抿唇,在心里暗叫糟糕,自己好像把这位上将大人气得不轻。
进入主控舱,几名军雌急忙冲上来汇报船体数据以及引爆办法,刚开口却瞥见克里尤斯怀中的雄虫阁下,立马又把视线尴尬地缩了回去。
这里围绕的雌虫虽然不多,但是被这么抱着时兮还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弱弱道:“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
克里尤斯低头看他一眼,仅仅一眼,时兮就被瞧得心慌。
若不是真的有重要事情需要处理,克里尤斯恨不得就这么把时兮就这么永远困在自己臂弯中,他深吸一口气,将时兮暂时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右手边的座位上,声音低哑地可怕:“呆在这儿,那都不许去。”
时兮缩在纯色的毛毯中,给他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我保证。”
克里尤斯盯了他片刻才堪堪起身,真是个不让虫省心的家伙!
时兮嘻嘻笑了下,安稳地朝后靠去,视线越过克里尤斯的脊背落在德克森的脸上,对方果然还沉浸在某种特定的情绪中,迷茫恍惚中对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苦涩表情。
三分钟后,时兮担心他再不说些什么德克森就要憋坏了,于是开口道:“其实我……”
“你不必说,”德克森摇摇头,“我懂。”
时兮挑挑眉,懂?
今天他意外现出两次真身,一个被吓得抱头鼠窜,一个居然还能给他扔张毛毯,想来也是有趣,时兮忍不住再次看向克里尤斯,只见他银发束起,下颌线坚毅,喉结因为说话微微上下滚动。
所以,如果他看见了自己的鱼尾,会是什么反应呢?
原本还在指挥爆破的克里尤斯似有所感,忽然回头,与时兮偷看的眼神撞个正着。
座位上,时兮裹在绒绒的毛毯里,湿漉漉的黑发垂在脸上,皮肤白得透明,一双眼睛又清又亮,尤其是看见克里尤斯后,眼睫还忍不住弯了弯眼角,漂亮得简直不象话。
克里尤斯捏了捏拳头,难捱地吐出一口浊气,下令道:“立即返航。”
爆破成功,船体很快驶离雅克珀海进入安全海域,所有虫都松了口气。
柳暗花明时,天上竟下起了流星雨,一颗颗璀璨的流行划过夜空,照亮了原本漆黑恐怖的海面。
时兮裹着毛毯朝船头走去,一手扒在栏杆上,仰头看着这百年难遇的美妙奇观。
不知何时克里尤斯站在了时兮的身后,他定定地看着时兮的眼睛,由衷觉得天空中的流星远远没有时兮眼中的耀眼。
“怎么了?”时兮回头看他。
克里尤斯嗓音干哑,像是极为难耐地才说出了这几个字:“如果你刚才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
时兮转过身,夜风吹起了克里尤斯的银发,宛若飘落凡间的月辉,他伸手帮克里尤斯整理了面前的长发,玉白的手指缓缓抚上对方冰冷的脸颊。
虽然他知道他在水中不会出事,即使被海盗包围深海也是他的安全主场,可克里尤斯却不知晓,这种不安全感他似乎已经到了他承受的极限。
如此坚强的军雌,也会有濒临破碎的情绪吗?
时兮缓缓走近克里尤斯,在无数星光中,轻轻吻上他的薄唇。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时兮咬着他的唇瓣,克里尤斯脊背绷紧,他知道此刻正有无数眼睛正盯着他们,可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克里尤斯回扣住时兮的腰,不顾一切地响应着这个令他着迷的吻……
船尾处,米基斜靠在桅杆上,神色复杂地盯着占据天际的流星雨。
奥斯汀表情更复杂地看着他:“你跟流星有仇?”
米基硬、邦邦地回道:“难说,取决于你。”
“什么?”奥斯汀没听懂。
“加纳家族说的是真的吗?”米基盯着天空道,“在这场流星雨中定情的虫会相爱终生?”
一听就是骗鬼的,奥斯汀懒散地瞥了一眼天上的流星,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只有傻虫才会痴迷于转瞬即逝的虚空浪漫:“我哪知道。”
“那你爱他吗?”米基忽然凑近,将奥斯汀圈禁在桅杆处,“肯尼加纳,你还会嫁给他吗?”
奥斯汀对上米基认真地眼睛,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强压住情绪,试图推开这个身体强壮的家伙:“关你什么事。”
“我也是这么问我自己的,可是,我的心告诉我……”米基凑近,俊朗的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跳脱性格的沉重与茫然,“我忽然很想知道。”
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奥斯汀按在米基胸肌上的手指都在发软,二者眼神交错,呼吸纠缠,就在奥斯汀已经分不清这悸动的心率到底属于哪一方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米基,停下来。”奥斯汀声音严肃。
米基一错不错自地盯着他的脸:“停下什么?”
奥斯汀咬紧后槽牙,两腿忍不住打颤:“该死的,现在是什么场合,你居然在释放信息素?”
哪知米基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认真又无辜地问着最涩情的话:“所以,换个场合,就可以吗?”-
终于回到码头,阿什瓦带着虫警在岸边已经恭候多时,船刚靠岸,虫警们就各自有序地将嫌疑犯和改造的雌虫们分别带进车内。
克里尤斯和时兮走下船,时兮却感觉隐隐不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难看。”
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原本还好端端的嫌疑犯们,一个个全都口吐白沫瘫软倒地。
“怎么会这样?尤斯?”
克里尤斯险些摔倒,被时兮连忙扶住。
“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克里尤斯强忍着难受叮嘱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你只能相信阿什瓦,我……”
话未说完,克里尤斯也跟着晕死过去。
阿什瓦见状立刻大喊:“快,所有虫都送去医院!”
一小时后,第五军区医院炸开了锅。
阿什瓦派贴身的军雌保护时兮和米基,并安排他们去了雄虫专属区域抽血检查。
时兮抽完血道:“克里尤斯应该跟你说过,船上的气味有毒。”
阿什瓦虽然厌恶雄虫,但是听说了时兮孤身一虫下水安置炸弹,还从海盗的包围中全身而退的事情后,也开始对面前这只恶贯满盈的纨裤子弟雄虫露出了别样心态:“他的确告诉我过我上船的军雌无比配备防毒面罩。”
米基却不理解了:“按理说雌虫的身体素质比雄虫强悍很多,为什么他们都倒下了,我们却没事?”
阿什瓦答摩挲着拐杖答道:“目前怀疑这种毒素是专门针对雌虫的,只是一切结果都还得先等检查报告出来之后才能再下结论,我已经给二位阁下安排好了房间,等检查报告出来确认身体无碍后,天亮二位就可以离开了。”
米基听完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自由还被限制了?”
阿什瓦只道:“很抱歉,我得对二位阁下的身体健康负责,我会安排两名贴身军雌在门口守卫阁下的安全。”
显然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但既然克里尤斯说这位军团长是唯一值得信任的,时兮也不想为难他,于是跟米基使了个眼色,便跟着两名军雌离开了。
安排的房间是个标准间,两张病床,米基率先躺在了靠窗的床上,枕着胳膊微微叹口气:“没想到这一天一夜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真是累死了。”
时兮松了松领口的扣子,躺在靠门位置的床上,累得眼皮直打架。
窗外天开始蒙蒙亮了,时兮脑袋却沉重地厉害,朦胧中,他似乎看见有只穿着白大褂的虫推开门进来,难道是检查报告接过出来了?这么快?
白大褂雄虫缓缓走到床边,时兮微睁着眼,隐隐约约的视线中他看见了朝他袭来的针尖,一根神经忽然绷紧。
不对,这个时候打什么针?
第39章
病房
似乎是发现了时兮的挣扎,已经走到床边的白大褂虫也不再掩饰,他抬起针头快速朝时兮扎去,好在时兮抢先一步翻身下床,落地的瞬间只觉天旋地转。
白大褂虫面戴口罩讥笑道:“不愧是百分百纯度,居然能挺到现在。”
时兮强忍着沉重倦意勉强站稳,可惜再怎么挣扎,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他单手撑在医疗台上,喘着气问:“你想要什么?”
“你!”白大褂虫举着手中的注射器向他慢慢靠近,“从始至终,要的不过都是一个你罢了!”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时兮的体力也在趋于透支,黑色发丝下他的脸愈发苍白,脖子上青筋凸起,汗水洇透了前襟。
白大褂虫看他的眼神似乎看一个人形生金器:“有了你的血,这回可真要发达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放松警惕之时,时兮猛地抓起治疗台上的医疗盒朝他砸去,里面的医疗器械横飞起来又哗啦一下散落一地,盒子撞上大门发出剧烈砰然巨响。
可惜不仅另一张床上的米基没被吵醒,连门外的守卫也毫无反应。
白大褂虫的表情有些恼了:“别浪费精力了,就算我不给你打针,你顶多也还能撑一分钟,服从我,至少你能少吃点儿苦头。”
时兮却目光一定,接着轻蔑冷笑:“你不是要我的血吗?”
“你想干什么?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时兮一手术刀下去,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胳膊被割开的疼痛为时兮争取到了片刻的清醒,他眉眼凛然,释放出的信息素仿佛化身无数触手朝白大褂虫直逼而去,雄虫对雌虫天生的压迫感令白大褂虫双腿发软,一时竟不能动弹。
“区区一只D级雄虫,怎么会……”白大褂虫惊愕之下似乎了然,“难怪他那么想得到你的血,是我眼拙了。”
一楼正拿着时兮血液检测报告的阿什瓦看着上面的数据眉头紧锁,他还想问是不是测错了,剎那间却意外嗅到空气中特殊的血液腥香。
“糟糕!”阿什瓦丢下报告,速度快到在楼梯上只留下一道虚无残影,紧接着便出现在了时兮的房间门口。
“该死!”白大褂虫听见外面动静儿后立马用针头对准自己大腿,在阿什瓦冲进来的同时,他也迅速破窗而逃。
终于,时兮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阿什瓦扶住他大喊:“医生!”-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克里尤斯在一片紫云晚霞中睁开双目。
此时的阿什瓦已经不需要再用拐杖了,他贱兮兮地站在一旁,抱臂调侃:“上将大人,您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还满意吗?”
克里尤斯虽然已经苏醒,但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他环顾乐一圈大脑有一阵空白:“这是哪?”
“都知道问地点了,接下来的报告应该也能听懂吧。”阿什瓦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儿,这位倒好,一觉睡到现在,他不满地打开光脑,调出传输文件,“首先是犯罪嫌疑虫科恩,在我们的审问过程中,他一开始还负隅顽抗,抵死不从,直到得知雄虫卢克拒绝与他见面,甚至拒绝给他请辩护律师,他的情绪才开始逐渐崩溃,我们也趁机挖出了详情。”
克里尤斯坐起身,银色长发随意散漫,他打开光脑手环连接数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
阿什瓦解说道:“具陈词供述,科恩是X的亲弟弟,在X与卢克还在恋爱期间他就爱上了这只控制欲极强的雄虫,只可惜卢克眼里只有X,根本容不下别的虫,科恩的爱也只能默默隐藏。直到X犯案出事,卢克夜夜买醉,一次醉酒二虫发生了关系,科恩以为卢克终于接受了他,可惜卢克并没有,因为他只喜欢身体强壮,耐力极强的雌虫。”
克里尤斯忽然想起了之前和时兮一去幼虫园的事情,难怪他当时对自己那么感兴趣。
“一次偶然,又或者说是对方的蓄意设计,科恩得知有种手术可以令他这只柔美亚雌变成强悍雌虫,为了得到卢克的爱,他答应了交易,也就是他把时兮绑架送去工厂,对方承诺给他手术,不曾想对方居然绑架了卢克,科恩也偷偷地摸上了船,也就发生了后来的种种。”
可是有个地方克里尤斯不太懂:“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时兮?”
“是啊,时兮为什么会成为其中的重要一环?”阿什瓦传去第二份资料。
“根据船员供述,船上的雌虫是他们的贵宾,而那些所谓的雄虫,其实大部分都是用雌虫改造的,手术会砍断他们的翅翼,挖走他们的腺体,再以真雄虫的腺体培养液进行注射,营造出他们能够分泌出雄虫信息素的假象。那些贵宾上船后便会闻到已经被特殊药剂合成的香水味,无论是五感意识还是情痴欲念都会被扭曲放大,在他们眼中,笼子里被改造的雌虫就是美丽可人的雄虫,为了得到雄虫,他们甘心情愿地充值昂贵的会员费。”
克里尤斯拧了拧眉,只有雌虫才明白被砍断翅翼会是多大的痛苦:“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他们肯定会发现……”克里尤斯一顿,“所以他们真假混合?”
“答对了!”阿什瓦打了个响指,“为了避免被拆穿,他们会绑架真雄虫,一方面是为了提取他们的腺体/液,另一方面也是卖给这些贵宾,至于那些被改造的雌虫,即使被买走了也活不了几天。”
“所以科恩被骗了,根本不存在成功的手术,抓捕卢克也不是为他准备的。”
阿什瓦点头:“可惜,他到现在还沉浸在能够变成雌虫的美梦中,说是我们毁了他的一切。”
“时兮……”克里尤斯滞了片刻,似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他的腺体受损了?”
阿什瓦啧了一声:“怪就怪在这个地方,船上所有雄虫的腺体都被损坏了,唯独时兮的没有,而且就在住进医院的第一个晚上,他还遭到了偷袭暗杀,我去的有些晚了,所以没能……”
“什么?”克里尤斯激动地从床上下来,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这时从旁边的隔间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举起手道:“我在这儿。”
克里尤斯:“……”
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时不知该往哪搁。
阿什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做作地干咳一声:“那么激动干什么,人家可比你恢复的早,这两天你的身子可都是人家擦的呢!”
克里尤斯表面冷凝,耳根却红透了。
阿什瓦本来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细说,可是碍于这里恋爱的酸臭味实在太重,他这个老光棍儿可吃不消,只得嫌恶地摆摆手:“行了,剩下的改日再聊,今天的探视时间快要关闭了,你们抓紧时间,那个……该干啥干啥!”
等阿什瓦关上门后,时兮才冲克里尤斯似有所指地眨眨眼:“所以……我们该干啥?”
克里尤斯嘴角抿了抿,稍微冷静了一下情绪走向小隔间:“你在做什么?”
“喏。”时兮指着面前的东西道:“把汤保温了,然后给你准备了套换洗的衣物。”
克里尤斯原本已经凉下去的耳根再次发烫起来,时兮拿的那些可都是贴身衣物,甚至包括内/裤。
叮——
外面的广播响起:“探视时间即将关闭,请家属们有序离开病房。”
时兮没想到克里尤斯才醒自己就得走了,于是把东西塞进对方怀中催促道:“探视时间要结束了,快把衣服换了,我带回去洗。”
“现在?”克里尤斯抱着一些他现在看都不敢看的衣服眼眸微微睁大。
“对啊,时间紧迫。”时兮说完又走回小隔间。
克里尤斯见状松了口气,看来时兮还是给他留了点儿隐私空间的,克里尤斯利落地单手褪去上衣,刚准备脱裤子,时兮就端着温热的汤盅出来了:“你尽快喝,不然等会儿……”
时兮看着面前裸/露的雌虫端着汤僵在原地,他没想到克里尤斯居然在这儿就直接脱了。
克里尤斯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没想到时兮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就在两只虫还在大眼瞪小眼时,时兮手中传来剧痛,他才后知后觉地龇牙咧嘴起来:“好烫!”
“小心!”克里尤斯衣服都没来得及套上就冲了过来,接过汤盅放在桌上,然后捧起时兮发红的手指低头去吹,“怎么样?很疼吗?”
时兮看着他光洁的躯体,臂肌因弯曲紧张隆起,性感的锁骨下胸膛白皙漂亮,小点在银色发丝中殷红若现。
莫名嗓子发干是怎么回事?
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护士推门提醒:“703号,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你们……”
然而当他看清里面的画面后声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们继续!”
时兮尴尬地把手从克里尤斯手中抽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支支吾吾:“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汤……你趁热喝,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刚转身却被克里尤斯一把拉住。
时兮疑惑回头。
克里尤斯笑看他:“衣服不要了?”
时兮瞅了眼他还没来得及脱的裤子,有些缺氧:“明天再拿。”
克里尤斯却不肯放手:“这两天,我的衣服都是谁换的?”
“除了我,还有谁……”时兮明明表情凶巴巴的,声音却越说越小。
克里尤斯冷冰冰的脸上笑意更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那,为什么今天不行?”
第40章
威胁
大门上方的的红色灯光再次亮起,那是对探视时间关闭的最后警示。
克里尤斯也并非真想为难时兮,只是刚睁眼看见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就分开,于是他轻轻笑了笑,便松开了对方修长的手指,目送他出门,不忘叮咛道:“天黑了,路上小……”
哪知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兮又出乎意料地折返回来,他猛地单手揽住克里尤斯光滑精悍的腰,欠身吻上去。
没说完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克里尤斯闭上眼睛只能感受到对方发狠地在他嘴里搅了个遍,他情不自禁地扼住时兮手腕,滑了下去十指紧扣,静谧的病房里回荡着急促的呼吸与闷哼的压抑。
就在双方情绪都即将决堤失控之时,医院的广播声再次响起。
“探视时间即将关闭,请家属从前门有序离开,切勿拥挤。”
时兮这个只管挖不管埋的混账东西利索抽身,咬了一口克里尤斯的唇瓣便头也不回地拉开病房大门,含笑又清冽嗓音从走廊传来,挠虫心尖:“明天见,我亲爱的雌君!”
门内,克里尤斯湿着唇,在意乱情迷中找回属于自己的心跳。
门外,时兮快速走出医院大楼,企图寻找冷风速速灭火。
他坐进飞行器,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唇角,不知再晚一秒出来他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又亵渎医院的荒唐事。
703病房内,克里尤斯调整好情绪后才把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汤盅上,他抬手揭开瓷白花纹盅盖,浓郁的香气顺着袅袅烟雾顷刻飘出。
他低头看了一眼盅内,大部分都是他并不熟知的食材,这味道并非出自老管家之手。
难道是……时兮?他会煲汤?
克里尤斯痴痴地咧着嘴拿起汤匙,一口送入口中,海鲜汤味道浓郁,明虾仁儿松软滑嫩,纯纯的芝士配上青柠的爽利,简直绕齿留香。
其实克里尤斯对事物并没有过高的要求,不仅是他,甚至在整个虫族,食物也不过是用来果腹的,所谓的好菜离美味还差十万八千里,就在克里尤斯好奇时兮在里面放了什么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从外推开,这次来的却是不速之客。
“不是说刚醒的病人味蕾寡淡,没想到克里上将的胃口居然会这么好?”
克里尤斯拿着汤勺搅了搅热气腾腾的海鲜汤,声音的冷和热乎的烫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以为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来探视。”费狄茨反手带上门,站在病房中央,两指夹着一张薄薄信纸,戏虐道,“我是来还东西的,怎么,离婚协议书,上将大人不准备签名吗?”
克里尤斯捏着汤匙的手停在半空,时兮的那封信他一直随身携带,怎么会落到费狄茨手里?
“不用想了,是你昏迷的时候一名护士捡到的,刚好我就在旁边。”费狄茨穿着一身定制军服打量着屋内,黑色皮带束着一把好腰,他是所言非虚的佼佼者,不仅拥有雌虫的强大作战能力,五官也同亚雌一般美丽俊秀,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上流社会都不乏质量优越的追求雄虫。
当然,其中最出名最轰动的当属时兮。
费狄茨挑挑眉:“怎么?这可是助你脱离苦海的保命工具啊,我这么费劲巴拉的给你送回来,不打算谢谢我?”
在外人眼中费狄茨或许是个正直勇敢,纯情无害的美貌上校,可在克里尤斯这里,他的恶毒早已暴露地淋漓尽致,一想到当初他唆使时兮把自己放逐荒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艾利塔痛下杀手,克里尤斯如今多看他一下都觉得伤眼,遂问:“还有事吗?”
费狄茨拿起桌上的汤盅盖瞅了瞅,漫不经心道:“倒也没什么重要事,只是,我打算明天让时兮和你离婚。”
克里尤斯冷冽的眉心骤然一蹙,紧接着抬头看向费狄茨。
“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你居然喜欢上他了!”费狄茨一直仔细观察着克里尤斯的表情,此刻不知该叹该笑。
克里尤斯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费狄茨却不急不慢地朝桌边靠近,嗅了一下鼻子:“这汤真香!你知道的,时兮对我的感情,只要我说左他从来不会往右,所以你猜,如果我答应他的求婚,你们之间会怎么样?”
往日不堪的一幕幕在克里尤斯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时兮爱慕费狄茨全星际谁不知晓?为了博费狄茨一笑,时兮总是愿意倾尽一切,无论是对他的殴打折磨,还是对艾利塔的恶劣咒骂,只要费狄茨勾勾手指,哪怕前面是火海时兮也会纵身跃下。
“你想要什么?”克里尤斯问。
“明天的表彰大会,我要你举荐我坐任上将之位。”费狄茨看向克里尤斯,“如今第一军团表面看似群龙无首,实际都在期盼你能回归,可是你我都明白,蓝徽你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何不给我做个顺水之情?只要你肯力荐,我答应你,从此我不会和时兮一刀两断,再也不会参与在你们之间。”
克里尤斯看着他胸前的军功章回忆片刻道:“我曾今在金帝星军事演练中担任过指导,你的战术能力并不差,如若再有十年,或许真有机会够到上将之位。”
费狄茨袖口下的食指转了转:“所以,这是同意的意思?”
克里尤斯摇摇头:“可是你的团结意识太薄弱,别说调令一只军团参与星际对战,你连最基本的和队友匹配作战相互协作无法达到考核标准,你绝非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费狄茨手指一紧。
“而且你的心里评估测试中有两项并没有达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星际军校破格录取的。”灯下,克里尤斯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银发无章披散,明明没有一丝警备,可说出的每个字都落地有声,令全副武装的费狄茨完全无力招架。
费狄茨捏着信奉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他怒视着克里尤斯,片刻后忽然冷笑一声:“你的精神海报告你自己看过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结婚到现在,时兮应该从未碰过你吧?”
克里尤斯眼睫微动。
费狄茨幸灾乐祸道:“啧啧,真是可怜哦,居然能乱成那样!你星际作战多年,精神海早已过渡损伤,应该明白如今市面上的修复剂对你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如果再得不到雄虫的信息素安抚,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开始失智疯癫,被帝国秘密处决。”
说罢,费狄茨将信封啪得拍在克里尤斯面前的饭桌上:“十二点之前,我要看见你的推荐,否则,今晚精神海得到梳理的可就是我了,你还剩三个小时,尊敬的克里上将!”
说罢,费狄茨一刻也没停留,调笑地转身离开,房门再次合拢,病房内灯光昏暗一片,克里尤斯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那封书信,瓷白的勺子被他生生震断。
上船之前,他一直打算着,一旦找到时兮,他就会立刻询问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是想和他离婚吗?
离婚,这可是当初克里尤斯拿一生的军功章都无法换来的恩赐。
可是见到他后克里尤斯却闭口不言,只字未提,他甚至会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就让那封信被时间掩盖吧。
素来清明决断的上将大人,在这一刻居然想着就这么混沌过下去也好,
可惜费狄茨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他最后一层的伪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梳理精神海?时兮会给他吗?
克里尤斯无法确定。
那刚才那个吻又算什么?风流小公爵的一时兴起?-
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艾利塔听见飞行器的声音后,慌得连拖鞋都没穿光着小脚丫噔噔噔地朝门口跑去,打开门的剎那,他直接扑了上去。
“雄父!”
时兮一把抱起小家伙,在他可爱的小脸蛋儿上吧唧一口:“吃晚饭了吗?”
“嗯!”艾利塔重重点头,他的银色头发有些长了,为了防止被遮住眼睛,前面扎了个小揪揪,眉眼一露出来,简直是时兮和克里尤斯的结合体。
时兮抱着艾利塔换鞋,手指挠了挠他光溜溜的小脚丫,艾利塔被痒得在他怀里直扑腾。
“作业写完了?”
“早就写完啦!”艾利塔对那时兮张漂亮精致的雄虫脸又揉又捏,乐得咯咯直笑,然后又问这两天问了八百遍的问题:“雌父醒了吗?”
时兮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醒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艾利塔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
时兮知道他这是想念克里尤斯了,于是温柔地揉了揉艾利塔的脑袋:“行了,收拾一下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课。”
艾利塔乖顺地走进卧室,临走还是忍不住乞求:“雌父真的快回来了吗?那塔塔可以给雌父发消息吗?只发一条,窝保证不会打扰雌父休息!”
“行吧,发吧!”时兮看着艾利塔小小的身子钻进被窝,默默关上了房门,自言自语道,“想他的又何止你一个?”
时兮把要连夜熬的滋补汤放在炉子上用小火煨着,然后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登录直播网站,发现自己账号莫名其妙涨了好多粉,他输入动态预告下次直播时间。
这时费狄茨的消息发了进来,约他见面。
时兮顿了顿,换身衣服,刚打开卧室门就被外面守着的高大黑影吓了一跳。
“你去哪?”
看清来者后时兮从惊吓变惊喜:“你怎么回来了?我去看看……”
“不许看!”克里尤斯蛮横的将时兮压在墙上,“只许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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