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震颤,一抹银发从克里尤斯肩上滑落,他抬头望向时兮,杯中玉酿似乎窜了方位,在那双墨色的眼睛里裂纹荡开。
吊灯下,克里尤斯没有回话,时兮也无意催促,他只是嘴角浅笑回看对方,明明提出问题的是他,可现在并不急迫寻求答案的也是他。
红酒缓缓送入口中,餐桌上温柔且静谧,时兮抬起手,不疾不徐地帮克里尤斯理了理鬓边发丝。
克里尤斯的红色瞳孔骤缩,时兮却毫无避讳,反而还十分享受克里尤斯情绪里的促狭与无措,那种感觉就像是航海万里,终于在这座冰山下凿出一块裂痕,裂痕虽小,可他知道,冰山始终会化的,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克里尤斯即将受不住这种无声暧昧之际,时兮的通讯器响了,来电者是德克森,接通后对面还在气喘吁吁。
“我的虫神啊,老板阁下,我能问问今晚为何会忽然涨出这么多订单吗?”
时兮放下空酒杯,手指捻了捻:“怎么,人手不够?”
“倒也不是,还好你提前知会过我多招员工,目前还算应付得来,再多就不好说了!哎?那边的箱子不要动,保鲜区的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你们俩,把日期标注好……”德克森捂着通讯器吩咐叫喊,嘶哑的嗓音在无声控诉着这几天连轴转的疲惫辛苦。
时兮等了一会儿,放低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
“老板,你还记得之前你从空中邀月餐厅赎出的那批雌虫吗?其中一个为了救生病的弟弟,拒绝加入公司后去了黑市赚危险快钱,你还托我给他垫付医药费。”
时兮勉强回忆片刻:“有印象,怎么突然提到他?”
德克森站在仓库屋檐下,看着运输车队一批批驶离,手里还拿着一张随风飘扬的血书:“是这样的,他弟弟昨晚刚做完手术,腿算是保住了,今天凌晨他就来公司报了平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想来公司上班,还写了一封特别的保证书,说是愿意还钱,债款从工资里扣,只要给他一天一顿饭吃就好。”
当初得知那只雌虫的窘境时,时兮只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我们本就在招工,他若想来便来,考核按正常流程走,不必给心软分,成败在他,至于借条就不必了,他若坚持要还,每个月从工资里扣除百分之二十,干得好充奖金里。”
“老板,您还真是铁面无私呢!”德克森嘴上虽在编排时兮,心中却暗道跟对了虫,他很清楚从商最忌讳的就是没有原则的烂好人,可唯利是图也不是他所求,时兮这番操作可谓是滴水不漏,“对了,上次你看的那两处别墅……”
“稍等。”时兮打断德克森,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克里尤斯,然后起身去了阳台。
克里尤斯很清楚地听见了时兮对话的全过程,若是想听,阳台外的也并非不可,只是他没有动用任何精神力,只是专心地埋头剥虾。
不多时,时兮就结束通话打开门从阳台回来了,餐桌上艾利塔正在给克里尤斯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今天在幼虫园的有趣游戏,时兮坐下看着面前满满一碗碗亮晶晶的虾肉,笑了笑十分不客气地夹起来就吃。
方才的暧昧戏似乎告一段落段落,只是两个成年虫直到用餐结束都心照不宣地再也没做任何眼神交流。
晚风惬意,克里尤斯去了厨房洗碗,艾利塔和机器虫助理回房间玩玩具,只有时兮靠在沙发上,看着几分钟前他在果树平台上发布的动态,底下逼疯一群单身狂躁虫。
人鱼好饿:论手受伤后的好处。
配图:一碗剥好的小龙虾虾肉,和克里尤斯挽起袖口意外入镜的利落腕骨。
【啊啊啊啊啊!深夜放毒和深夜秀恩爱的都给我抓起来!】
【为什么到手的麻辣小龙虾忽然不香了?】
【终于找到比变/态辣更变/态的东西了,还不能动他一根毫毛,毕竟今后我这个胃都靠他养了!】
时兮看着怒气值百分百的评论区,闲来无事顺手捡起几条回复。
【怎么,别虫剥的小龙虾和自己剥的味道有什么区别吗?】
——人鱼好饿:更好吃些。
【有句脏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谁那么幸运?值得你为了和他用餐而拒绝帅气多金的肯尼阁下?】
——人鱼好饿:幸运的是我。
【一时不知该气你这副多情嘴脸,还是该气我多嘴一问。】
【已吃完,请补货,我要屯他一百箱!】
——一百箱?你也是有虫陪你一起吃吗?
【怎么了,单身还不配多吃一点吗?】
……
和网虫们一番斗智斗勇斗嘴皮子后,时兮大获全胜微笑下线,他先是上楼冲了个澡,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系统仓库。
这回直播卖货订单超额完成任务,系统给的奖励也相应丰厚得多。
净化鳞片10枚,混杂海鲜苗1袋,培育营养液10瓶,可指定货品配备3个。
时兮正托腮思考下一次直播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兮挑眉,终于来了。
“别看了,那间房从今天起禁止入内。”
原本还站在刑房外跟焊死的木门大眼瞪小眼的克里尤斯闻声回头,只见时兮一袭真丝星空灰柔软睡袍,额前碎发自然垂下,正毫无正形地倚在卧室墙边抱臂盯着他,似乎守株待兔,猎物已久。
克里尤斯嘴唇动了动,右眼蓝眸透出一抹疑惑。
时兮歪着脑袋冲他勾勾手指:“进来。”
说罢他也没给克里尤斯反应的机会,转身头也不回地返回卧室,克里尤斯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挪动似有千斤的沉重步子。
由于原主先前并不常来别墅,时兮的卧室陈列简单,崭新整洁,冰冷的摆件中只有那张床被子七零八碎,显出几分少许的烟火气。
克里尤斯深吸一口气,略带迟疑地走了进去,卧室内只开了盏床头灯,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下,时兮正坐在床边单手撕扯着因洗澡打湿的医用纱布,手法可谓是相当不拘小节,克里尤斯看得都不禁蹙眉。
果然,下一秒时兮就被自己毫无章法的动作弄疼了,发出嘶地一声,克里尤斯忍不住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道:“我来。”
时兮也没拒绝,左手点开光脑打开来自德克森好几条的未读消息。
克里尤斯出身部队,长期作战,久病成医,他手法利落地解开绷带结,然后小心翼翼地揭掉带血的纱布,虽然他早有预料被他在精神狂躁状态下咬的伤肯定不轻,可当他亲眼看见时内的手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么严重?
时兮倒是个乐天派,还饶有兴致地特意反转手瞧了瞧,感慨道:“牙口还挺整齐!”
克里尤斯:“……”
这是应该关注的点儿吗?
时兮拿出消毒棉签在伤口处随意绕了两圈,然后点开德克森发来的招工表。
克里尤斯低头看着桌子上医院开的一堆药膏,忍不住低声提醒:“雄主,这些药好像还没开封,您不涂吗?”
时兮盯着光脑,嗓音懒懒:“懒得涂,麻烦。”
这回克里尤斯眉心皱得更深了,雄虫的恢复力本来就弱,若再不好好用药,如此深的伤何时才能痊愈?
而且帝国雄虫大部分都活得非常精致,这种程度的伤恐怕今后好了也会留疤,若是换成别的雄虫估计早就把医院问个遍了,这个倒好,连最基础的药膏都不乐意好好涂,真的有雄虫活得如此潦草吗?
“雄主,我能为您涂吗?”克里尤斯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时兮此时刚好发现了表格的不足之处,听见后眼睛都没眨地敷衍道:“随便。”
得到许可后,克里尤斯将所有药膏的说明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避开禁忌,重新给时兮的伤口进行了全方位消毒。
接着他半蹲在床边,虔诚地托着时兮的手,按照说明步骤将淡紫色药膏在指腹融化,而后轻轻涂上时兮虎口的破损处,揉搓中克里尤斯无意瞥见时兮圆润光洁的素净指甲,不禁深吸一口气,默默移开视线。
待淡紫色药膏完全吸收后,克里尤斯又打开绿色预防药罐,无色的凝胶在两种不同质感的皮肤上反复摩擦。
床上时兮早已看不清表格里写的什么东西了,他只能感受着克里尤斯指腹上的薄茧一遍遍从他那嫩肉上蹭过,酥酥麻麻,痒得厉害。
时兮忍不住胳膊后缩,同时也在走神的克里尤斯指甲一不小心刮过伤口,时兮疼得应激弯腰,克里尤斯急忙起身去看,两只虫就这么毫无预兆却又一错不错地撞在一起。
房间里,雄虫信息素的味道似乎更浓郁了。
克里尤斯撑着床边仰望时兮,身处特殊时期,对信息素的极度渴望驱使着他不断靠近,可是当他越过危险距离时,骨子里的自制力又迫使他违背本性强制收回。
也是在这么一瞬,时兮单手搂住克里尤斯的腰,将他一把带到床上,阴影下,他按住克里尤斯挣扎的胳膊,盯着那只水蓝的眼睛缓缓凑近,声音似蛊又惑:“怎么,有胆撩,没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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