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在情感所得上无比匮乏的人,年少所求之物,终究会困扰她一辈子。
她既然要给他补考机会,也不准备再继续纠结以前那些事。
“阿姨前两天找到我家的时候,说你爸爸身体不好。”陈序洲拿了块盒子里的糖酥给她,“既然阿姨叔叔以前都不联系你,我觉得这话假的可能性很大。可能是看你现在过得好,想来吸血。我说你不住在这里,她不肯走,我后来叫了小区保安,她说要报警找你。这几天要是什么事情尽管来联系我。”
“行啊,补考开始了?”温听澜说着起身,朝着方才看见萤火虫的树丛走过去。
陈序洲将椅子上的毯子拿起来跟在她身后。
靠近山,夜风里夹杂着寒意。陈序洲将披肩展开披在她肩上:“这算期末考试就太便宜这种王八蛋了。”
见他自己给自己加难度,温听澜笑了笑由他去:“那你呢?今天开心吗?你叔叔的事情也很闹心吧。”
“懒得去想了。”陈序洲满脑子还是温听澜说的分开的那几年的事情,“突然觉得你给我补考机会还真算个奇迹。”
“因为最追求的永远是人最渴求的。”温听澜裹紧披肩,“以前我也经常在想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没有宋娴艺漂亮,不会跳舞,不吸睛。”
喜欢就是喜欢了,王八绿豆看对眼了哪有那么多道理。
陈序洲想了想:“有部英国电影,看过吗?bj单身日记。”
温听澜:“嗯?”
陈序洲:“i love you as who you are。”
我爱你,如你所是。
作者有话说:
“i love you as who you are。”
我爱你,如你所是。
——电影《bj单身日记》
第62章 第 62 章
◎给你打两下出出气◎
有了陈序洲提醒, 第二天上班时梁芳找上门,温听澜也不奇怪。
前台来通知的时候,她和许颂章正在茶水间里摸鱼。
温听澜看她今天还是和沈知韫不说话避嫌, 以为她昨天没有公开两个人的关系。
许颂章叉着腰,平时不离手的咖啡变成了果汁:“沈知韫说我怀孕了,然后他们一个个还问我孩子爸是谁。”
温听澜听罢差点把嘴巴里的咖啡喷出来, 但人还是一不小心呛到了,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有些想笑。
咳嗽刚好些, 茶水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前台找了一圈才找到温听澜。
“澜澜姐,前台有人找你。”
温听澜跟着前台一起下楼, 装饰的绿植将坐在等候区的那人身影遮住了一半。
她的背影比温听澜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稍稍佝偻了一些,两鬓已经生了白发。
温听澜从前台桌下拿了瓶矿泉水走过, 将水放到梁芳面前, 她看见她错愕的目光, 感受着她打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
梁芳有些不敢确定:“澜澜?”
温听澜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脸上的疏离和冷漠像是对待一个第一眼就讨厌上的陌生人:“我是温听澜。”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弟弟打电话给我们说遇见你了我和你爸爸都不敢相信。怎么回来都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呢?”梁芳说着, 抬手揉了揉眼睛。
温听澜给她抽了张纸巾,只觉得讽刺。
“你在这里上班还好吗?”梁芳接过纸巾,环顾四周。
温听澜望着她手里那张只是皱了些的纸巾,纸巾擦过眼睛却还是干的。还好先前下楼的时候她就没有在期待。
温听澜:“你应该是想问我工资多少, 这么多年有没有存款, 能不能给你们一点钱, 对吧?”
被戳中心思的梁芳一阵尴尬, 眼神飘忽, 手上小动作也不少。
见她欲言又止, 温听澜拿起了原本给她准备的矿泉水,拧开口自己喝了一口:“听说我爸最近身体不好?”
“心脏不好,医生说只能控制,治不好。”梁芳立马顺着话茬接下去,“好多年了,都不知道看病花了多少钱。”
“好多年?那你们以前怎么不和我说?”
梁芳一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怕你在国外念书担心嘛,现在回来了就好了,周五回家吃饭,妈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我喜欢吃什么?”温听澜反问。
梁芳说着本还想表现得再依依不舍,可脸上喜极而泣的表情做到一半,便装不下去了,她被问住了。
四下安静了下来,前台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偷懒,楼上的办公区偶尔会传来几声因为设计发出的抱怨声。温听澜起身:“知道了,周五是吧,我下班会回去。我现在回去上班了。”
小叔留下的那个烂账难平,今天一大早助理在停车场碰见这个瘟神还以为他也是学他老婆来闹事,急急忙忙等在办公室门口通知陈序洲,生怕他不知道。
那天晚上读作家宴,写作“□□大会”的饭局还没结束,陈序洲就知道他小叔肯定会回来。
脖子上的伤口结了红色的痂,婶婶来闹那天拿杯子砸人时一点儿没留情面,他当然也不用留。
“我知道了,我小叔原先待的那个办公室有没有什么问题?”陈序洲问。
助理试探:“没什么问题,但可以有点问题。”
“有问题就不能继续用了,给我小叔随便找个工位暂用一下吧,等维修好了再让他搬进去。”陈序洲挥了挥手让他去忙,自己也开始准备等会儿开会的资料。
开完会回来,电脑长久时间没用自动熄屏了,他晃了晃鼠标,聊天界面上亮着未读消息。
【温听澜】:快和我说说你今天过得特别不顺心的事情,让我平衡一下。
【陈序洲】:怎么了?
【温听澜】:我妈找过来了,叫我周五回家吃顿饭。
【温听澜】:快点说。
陈序洲刚想问周五要不要自己陪,门外就想起了助理的声音,但不是对他说的。
“陈总在里面忙,你暂时不能进去。”
“忙什么?忙个屁,我是他小叔。”
“对不起,您还是不能进。”
陈序洲装聋作哑,想了想,打字。
【陈序洲】:我小叔回来了,这会儿在我办公室外面骂街。
【温听澜】:看见资本阶级都这么困难后,我稍稍平衡了。
外面的助理倒是尽职尽责,以一己之力挡着小叔不让他进来。
陈序洲坐在屏幕前着实有些想笑。
【陈序洲】:周五回去吃饭吗?要不要我陪?
【温听澜】:去的。
【温听澜】:现在混这么好,不回去显摆浪费。
【陈序洲】:好,周五要吃不饱,通知我。
周五从刚开始上班那一刻,大家就开始心不在焉,就像是以前念书的时候,周五一过午自习大家的心就飘远了。
温听澜故意加了一会儿班,周五路况不好,温听澜打车到以前的家已经快六点了。
小区所有的一切陌生又熟悉,温听澜走到小区楼下,就像以前念书时无数次放学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家里的钥匙温听澜早就丢在了伦敦的下水道里,她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厨房里传来油烟味道,站在门口朝着餐桌望过去,能看见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家里的布局没有大改,只是换了几样家具,从来没有归属感,现在更是觉得陌生。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温建波也走了出来。
梁芳系着围裙,给她找了双女士拖鞋,但拖鞋看着不像是新买的。
“怎么下班这么晚?”梁芳看她两手空空,但也没有说什么。
温听澜没回答,只是温建波打了个招呼,喊了声爸。几年没见,他已经有些驼背了,白发横生一点儿也没以前的样子了。
锅里还有最后一道菜,梁芳让她陪温建波看会儿电视,她进厨房炒最后一道菜。
温听澜坐在离温建波最远的沙发那头,倒是开门见山:“听我妈说你最近身体不好。”
“啊?”温建波先是一愣,他狐疑地朝着厨房看了眼,刚想否认但又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地承认了,“之前去体检,心脏和肺上有点问题。”
“哦。”温听澜没再说话。
没关心,自然也很难让人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
父亲和女儿之间本就没有那么亲近,更何况温听澜还离家这么久。手揣着遥控器,想着燃眉之急,他咳嗽了两声,开口主动找话题。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打电话来告诉我们。”
温听澜盯着电视机,电视机里房间她并不感兴趣的电视剧,但她仍旧目不转睛盯着看,语气有点敷衍:“忘记了,以前我在那边念书的时候就不和你们联系,回来之后也没习惯给你们打电话。”
说得随意,但一字一句全是埋怨。
温建波好容易找到的话题又被温听澜给聊死了,余光里,梁芳正站在厨房的玻璃移门后面给他使眼色。
一个大半辈子都是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临老了对自己孩子开口要钱,总有些难。温建波好几次张嘴,但又闭上了。终于鼓起勇气时,温听澜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了,站了起来。
温听澜:“我回房间看看。”
拧开门把手,扑鼻而来的是灰尘的味道。
书桌上早就堆满了各种杂物,床的位置被一堆纸箱子代替了。这一刻温听澜没有觉得难过,反而有一种超脱过后的释然感。
他们从来没有爱过她。
想明白这件事后,温听澜还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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