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述，他方才是唤自己王爷，看样子，现在李长乐依旧不知道秦述就是已经死了的穆川。

他这个徒弟也真是够痴的，都是在这个女人手中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是学不乖，还是一次又一次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险境。

不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此事说来话长，”他淡淡地开了口，东魏帝传人看座，秦述与长乐也一同落坐，四个便在这帝王的内室厅，听着轩辕绝讲起当年的过往。

当年的轩辕绝还是东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年纪轻轻便身受帝王重用，可惜他自小便无帝王之意，一心只想游山玩水，先帝多次点拔他，见他确实不是帝王之材，便也放弃了。那个时候的北齐与东魏算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和平。

他成年后，终于得到了先皇的批准，能够去东魏以外的地方。

“二弟，此番远行，准备去哪里啊？”还是太子的东魏帝看着自己的弟弟，见他收拾着行李，十分羡慕。

沈初将东西装上马车，拿出一卷地图，指到其中一个位置递给东魏帝看，“哦，北齐？”

他收起地图，挑了挑眉，“我早些年便听闻，北齐盛产美人，百闻不如一见，我自然要去欣赏欣赏。”

“好好好，顺便挑个美娇娘回来当弟媳！”

那知东魏帝一语成谶，沈初去了北齐，便遇到了他此生至爱，董婉儿，也就是后来的董婌妃。“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灵仙湖，她嚣张跋扈，因为下手不小心打翻了她亲手做的糕点，气得要将人掉到湖里喂鱼，也真是巧了，偏偏在她生气之时，北齐那位就过来了。”

轩辕绝口中“北齐那位”正是永康帝，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长乐与秦述似乎也能跟着他的回忆，而隐约想象出那日的场景。

永康帝素来不喜欢董婉儿的行事做风，虐待婢女，目中无人。

于是当场便呵斥了董婉儿一通，然后摔袖离开。董婉儿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心上人当作恶女一般抛弃。

那个时候的沈初，正泛舟在湖边，方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晰，女子泄气地坐在围栏边，委屈地流下泪水，身边的婢女没一个敢上前安慰。

于是他自告奋勇，一个轻功便来到了董婌妃的面前，看着摔碎在地上的糕点，他随性而为，直接捡起其中一块还算完整喂起嘴里，味道……

“大胆！你是谁，给本小姐滚出去！”在董婉儿的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行为十分冒犯，而且她亲手所做的东西，就算是摔在地上，别人也没有资格吃！

而沈初却是邪魅一笑，将那糕点咽了下去，“你要谢谢你的婢女，幸好她将这东西摔在了地上，否则让你的心上人吃了，指不定立马要请太医过来。”

董婉儿脸色铁青，就算难吃，也不需要眼前的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她正要叫护卫，沈初一个闪身便不见人影。

长乐与秦述都是安静地听着，包括东魏帝，他也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弟弟讲起在北齐的过往，原来，就是这个叫董婉儿的女子，留住了沈初的心。

“后来呢，后来你又是为何要留在北齐，宁原不要东魏王爷的身份，甚至不惜跟父皇反目？”他记得当年沈初与父皇的争执，父皇打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出东魏，永远不要再回来。这一走，便是数十年。

沈初叹了一声气，有些凄凉的味道，“后来，臣弟便爱上了她，她表面看起来很笨，但实则聪明非凡，她洞悉了我的心意，知道了我的身份，便以此为筹码，让我为她卖命，这一卖便是十多年。”

那一夜，他潜入她的房内，讨要一个说法，“婉儿，跟我走，在东魏你依旧可以像现在一样。”

董婉儿却是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十分坚定，“不，我要嫁给他。”

“他根本不爱你，你何苦要在他的身上葬送自己的一生？”

董婉儿却是一笑，“沈初，你若真的爱我，应该尊重我的决定，你回东魏去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那一刻，他是存了离开的心思的，可是第二天，董婉儿便被人所害，饮食中有人投毒，他心急如焚，他感觉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好好地保护她。

所以他拥有了另一个身份——轩辕绝。

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北齐，也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嫁给永康帝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他绝望他气愤，可是他从未离开。

他要嫁，他便看着他嫁。

可是成为董婌妃的她并没有那么开心，费尽心机有了孩子，也还是得不到帝王的宠爱，有时候在宫里，他们碰见。

他再也不能为她驻足，只是生分地见个礼，然后匆匆离去。

为了让她在宫中的日子好一些，他将战功尽数给了董家，在奏折上称赞董家政见，永康帝也是看了他的奏折，一次又一次地提拔董家。

她在后宫的地位渐渐稳固，可是他却心冷了。

终于，在某一天，他以旧疾复发不能再上战场为由，辞官退隐，临走之前，他又像从前一样，闯入她的宫殿。

女子惊慌失措，“大胆，这是贵妃寝宫，你怎么敢！”

他不顾一切地吻住她，当然，吻过之后，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冷笑出声，“你慌什么，陛下何曾来过你这里？”

他知道她在后宫的境遇，陛下只是给了她荣华富贵，从来没有爱上她。陛下的心思全部在皇后身上，根本再也不容不下任何人。

这句话似乎是激怒了她，但她没有再动手，而是跌坐在地上，流下泪质问沈初，“所以，连你也要侮辱我吗？”

他看不得她流泪，心瞬间疼得无以复加，他将她搂在怀里，恳求道，“跟我走吧，我们回东魏，我保证，此生只爱你一人。”

可是他的爱，在董婉儿的眼中，一文不值。

但是这些年来，沈初为她所做的，为沈家所做的，总需要一个了断。

于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她抱住了他，用炙热的身体回应他，天雷地火，瞬间点燃，所有的所有都不复存在。

有的只是渴求与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