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晚上七点。
张灿勋家庄园,一场盛大的晚宴正在此举行。
晚宴的主角则是釜山警察厅厅长,张灿勋正监和釜山商会副会长全素敏的女儿——张映秀。
今天是她成年的日子。
在韩国,成年是20岁,但由于这边计算虚岁,所以张映秀实际年龄也就是19岁。
1988年生人。
因为张灿勋和全素敏身份上的尊贵,今天的晚宴来了很多重量级的宾客。
可谓是群贤毕至,高朋满座。
姜世诚也是这群贤中的一位。
由于最近的一系列动作,让很多人都认识了他。
所以他一走到庄园前的花园里时就受到了不少人的招呼。
“姜部长,今天可是张正监女儿的成人礼,你穿的这么花枝招展,心思不正哦!”
“就是,跟您这么一比,我们这些中年男人可就真成豆腐渣喽!”
“您也不怕张正监怕女儿被勾走,直接出来赶您呐!”
所有打招呼的人都抓准了姜世诚的打扮和样貌不停议论,顿时各种假装声讨实则夸赞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姜世诚则从旁边路过的侍者手里端起了一杯酒,走到了人群之中。
“诸位莫要调侃了,你们当我愿意做这种喧宾夺主的事不成?”他先是有些懊恼地说了句,随后脸上就露出了幸福且宠溺的笑容:“还不是我爱人非要让我试试她的眼光,没办法,家里这种事她说了算。”
“咦!”
“姜部长真是会说话。”
“您这样让我们怎么表现才好!”
众人纷纷提出谴责。
因为他们有的带了女眷过来,就站在他们身边。
姜世诚这番话搭配上他出众的外表,让他们的女眷纷纷双手抱拳、眼冒爱心,眼看着就要沦陷了。
“我的错,我的错!”姜世诚连忙笑着自我检讨:“我自罚一杯。”
说着就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放到了一旁侍者端着的盘子里。
和这些人简单客套了一番,一位穿着正式、头发花白的管家就走到了他身边。
“姜部长,我家老爷有请。”
说着,管家侧着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诸位,先失陪一下。”姜世诚回头朝众人点了点头以示歉意,随后将新的酒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张正监有说找我什么事么?”姜世诚一边跟着管家后面一边随口问道。
先打听打听问题,以便能做些心理准备。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爷的公事向来不和我们说。”管家略带歉意地回头解释了一句。
“无妨。”姜世诚轻声说道。
两人顺着鹅卵石小道一路走到了庄园里的一处独栋别墅里,管家带着姜世诚上了二楼,来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张灿勋的沉稳而洪厚的声音。
“姜部长,请进。”管家伸手帮姜世诚拧开了书房的门。
点点头,姜世诚走进了书房。
轻轻一声闷响,门随之关上。
“世诚来了,坐!”坐在办公桌后的张灿勋抬头看向姜世诚笑着说道。
姜世诚随便扫了一眼。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张灿勋正抱着一只个头稍大的美国缅因猫,通体黑色的长毛和冷漠的眼神让它看上去有着狮子般的威风。
除了张灿勋,办公室内还有两个人。
一位是他的妻子,全素敏。
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一口一口浅浅地品尝着红酒。
另一个则是一位身穿蓝色西装的年轻人,正站在张灿勋身后,抱着怀靠在墙上,手里也握着一杯茶色的威士忌。
一脸好奇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姜世诚。
姜世诚没被他们这气氛给唬到,他直接走到全素敏对面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双手张开靠在沙发上。
“全会长也在,还有这位是?”他看向了那个年轻人问道。
张灿勋和全素敏没开口,那年轻人反而率先开口说道:
“家母是全阿阿姨和张叔叔的好友,我恰好在釜山,所以就来参加一下映秀的生日宴会。”
“张正监,你的诚意似乎有些不足啊。”姜世诚没再继续问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主事的张灿勋说道。
“年轻人嘛,喜欢玩些有的没的。”张灿勋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他叫朴承秀,朴金慧的侄子,我们之间说的话不必隐瞒他。”
“朴金慧的侄子?你是朴金玲的儿子?”姜世诚眯着眼睛问道。
“没错。”朴承秀举杯承认。
姜世诚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如果是朴金慧当面,他可能还会主动起身鞠躬示好,但朴金慧妹妹的儿子,这个分量就不值得他太过在意了。
他现在可是韩国检察官改制以来最年轻的高检特搜部部长,还是实权人物。
不是朴承秀这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人能相比的。
面对姜世诚的轻视,朴承秀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或是不满,反倒笑呵呵的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听说姜部长的大名,今天得以见面才发现那些传言还是太保守了,姜部长当得了一句人中龙凤。”
“不敢当。”姜世诚随口敷衍。
他现在是在战略上蔑视朴承秀,但战术上重视,这样可以让他掌握主动。
无论是在哪,面对谁,他都喜欢占据主动。
朴承秀喝了口酒,无所谓地笑了笑。
反倒是张灿勋在里面打起了含糊。
“世诚,我喊你来是有件事要商量,正好承秀和你全嫂子也在,就不用跑了。”
“哦,那就请张正监简单说说。”姜世诚好奇地问道。
“这种私底下的聊天就别喊职务了,显地生分,”张灿勋笑着说道:“你喊我学长就行,正好我也是首尔大毕业的,在司法研修院里又是同一个老师。”
“也好。”姜世诚点了点头:“那学长就说正事吧。”
“行,我就不跟你猜谜了。”张灿勋放下怀里的缅因猫,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他缓缓走到沙发处,坐在了离办公桌最近的主位上,郑重其事地看着姜世诚沉声说道:
“我要说的有两件事,一件是你的现在,一件是你的未来。”
“都说了不猜迷,学长这样说话和猜谜又有什么区别?”姜世诚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失笑道。
“哈哈哈,是我的问题。”张灿勋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转表情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你现在有什么麻烦么?又或是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么?”
“怎么?学长准备帮我解决掉麻烦,然后还帮我指一条明路?”姜世诚颇为好奇地在三个人脸上扫过,反问道:“那老学长就说说,我有什么麻烦,又有什么明路可走。”
不过没等张灿勋开口,姜世诚便又再次率先问道:“难道麻烦就是高宛名下的那个扶风山庄?未来就是那位的大姨朴金慧?”
说着还用下巴指了指靠在书桌后面墙上的朴承秀。
话音刚落,书房内的另外三人瞬间脸色一凝,看向姜世诚的眼光便充满了警惕和难以置信。
就连朴承秀都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知道的?”张灿勋盯着姜世诚一字一句地问道。
没等姜世诚回答,坐在她对面的全素敏突然问道:“是不是尚大奎?!”
她记得昨晚姜世诚在她们离开后和尚大奎聊了些时间,估计聊的就是这些了。
整个釜山,知道其中真正细节的不超过十指之数。
尚大奎就是其中之一。
阿西八,尚大奎怎么没直接死呢!竟然还给他醒过来了!
真是麻烦!
被全素敏这么问到,姜世诚也不意外,坦然地笑了笑道:“不是嫂子你当初让我去问尚会长的么?怎么现在一副吃惊的样子。”
他妈的,我让你去问,可没想到尚大奎真能醒过来!
全素敏在心里爆了口粗。
“看来世诚你早就全都知道了。”张灿勋适时地插了进来:“既然这样,那我也就跟实话实说吧!”
“老学长请说吧。”
姜世诚微微一笑,把一旁跳上沙发朝着自己走来的纯黑缅因猫给抱进了怀里,轻柔的抚摸了起来。
场面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攻守之势异也!
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些。
通过沙下区警署署长金夏权和尚大奎透露的消息,以及从高宛处调查得来的证据。
姜世诚合理怀疑这一切的背后之人就是他面前的这对夫妻,还有那已经深藏不漏将近半年之久的朴金慧。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疑。
直到张灿勋刚刚说出那番话,什么麻烦、未来的。
姜世诚这才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他直接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其实他知道就算他不说,张灿勋在几番试探后也会跟他彻底透露。
因为张灿勋需要他这张牌。
而此刻,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接下来就是静静地看着这三个人表演了。
张灿勋深呼吸了一下,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姜世诚说道:“我想邀请世诚你去那扶风山庄玩上一趟,去见见某个人。”
话音落下,姜世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张灿勋的话很简单,但信息量很大。
首先是承认了扶风山庄和他有关,最起码他能做一定程度的主。
其次,只要自己去扶风山庄玩上一趟,那也就变相答应了张灿勋不会再动扶风山庄,起码不会再和他为敌。
最后,那就是朴金慧可能会来扶风山庄,在那里就能见到那个后来成为韩国首位女总统的女人。
而这,就是张灿勋所说的‘麻烦’和‘明路’。
“学长,你觉得侍二主能得善终么?”姜世诚想了半天后开口问道。
“世诚!现在已经不是李氏朝鲜王朝时期了!”张灿勋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一切都是利益罢了,更别说什么侍二主的事,就算是李氏朝鲜时期,大明的皇帝驾崩,那底下的臣子们就不忠诚于下一任皇帝了么!”
“而现在和那时有什么区别!总统,不就是现代社会的皇帝!”
“我们只不过是想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从龙之臣!”
说完这一大段,张灿勋便彻底闭上了嘴,重新靠在沙发上看着姜世诚,等待着他的回复。
姜世诚再次沉默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缅因猫顺滑的毛发,眼神有些放空。
其实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但还是要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最起码得让眼前三人觉得他在犹豫。
“唉。”
只听他一声长叹,有些苦涩地笑道:“学长,难呐。”
“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
见姜世诚口风有些松动,张灿勋立马见缝插针地问道。
全素敏也配合地开口道:“如果需要资金打点,我这边倒是能资助一些。”
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自然而流畅,很显然并不是第一次了。
也很显然的把姜世诚当成了可以拉拢的人。
“不是钱的问题,学长和嫂子觉得我老婆那么大的公司,我会缺钱么?”姜世诚摇摇头回道。
“那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那位能顺利上位,就算年限不够当不了次长,但你这个部长的位置倒是可以调一调。”张灿勋再次追击而上,条件给的很是诱惑。
其实张灿勋也知道,这不过是画饼罢了。
位置就那么些,想当从龙之臣的人又那么多。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前面还有主持方丈,头狼母狼。
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姜世诚这么个沙弥或是狼崽子,可犹未可知。
只要先把他绑上船就行。
上了船,到时候还不是得听他们这些掌舵的。
可让他们意外的是,姜世诚竟然再次摇了摇头。
“老学长,有时候侍二主是会被杀鸡儆猴的。”
说完,他把怀里的猫给放走了,轻轻叹道:“张正监和全会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恕难同意。”
在张灿勋惊愕且压抑着怒火的眼神中,姜世诚起身理了理西装,面带微笑地说道:“不过张正监请放心,这里的话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并且只要你们没有做的太过,我肯定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
“毕竟您和我是一个老师教的。”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拉开书房门准备离开。
可门刚打开,一道娇小的身影带着阵阵淡淡的香风直接撞进了姜世诚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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