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海篇
离开小渔村后,宴斐带着宴海跟着月儿去一个叫莲花镇的地方找她兄长,月儿说那是两人的故乡。宴海回到岸上后一直没有醒来,月儿说她兄长能把人治好,只要宴斐把她送回她兄长那儿,在那些人里,她只认识宴斐,也只相信他是个好人。
一路上月儿都在说莲花镇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漂亮。等到了目的地,宴斐看到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白墙灰瓦,小桥流水。
不同的是,那条清澈的小河九曲十八弯地穿过了整个镇子,中间一段长满了碧绿色的莲叶,开满了淡粉色的莲花,空气里多了一缕莲叶莲花的清香,人们脸上多了一种惬意安宁。
傍晚沿着小河边走一走,听一听潺潺的流水声,闻一闻淡淡的荷花香,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月儿和她兄长住在河边的一座小房子里,柳耀也在这儿,和之前判若两人,身上穿着粗麻衣服,那对大铁锤也不见了,坐在院子里守着架子上晾晒的药材,看见月儿回来他开心地跑过来喊她,那双眼睛还是如孩童般纯净,眼睛里只有月儿,压根没看到宴斐,自然也没看到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月儿给他带了粽子糖,柳耀高兴地捧着糖听话地回小板凳上坐下。宴斐背着他父亲随月儿进了屋,月儿上楼去见她兄长,过了会儿又咚咚咚地跑下楼,让宴斐带他父亲跟她上去。
楼上的屋子里关着窗户,光线有些暗,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里面有个人背对门口坐着,看不见脸,面前的案板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月儿让宴斐把他父亲放在靠窗的一张木板床上,悄悄跟他说她兄长看病时不喜欢有外人在,让他先下楼等着,她留在这儿就行了。
宴斐便在楼下等着,光线逐渐西移,当太阳落山时,柳耀端着晾晒的药材走进来将药材放到靠墙的架子上,这次看到了宴斐,挥手跟他打招呼,就像小孩子一样,然后又出去将小板凳拿进来,坐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粽子糖,小心翼翼地吃进嘴里,生怕掉了,吃进嘴里后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拍手。
这时月儿从楼上的屋子里出来对他嘘了一声,柳耀立刻把手背在身后,安静得一动也不动,月儿朝他竖起大拇指,他开心得咧嘴笑。宴斐问他父亲怎么样了,月儿说她兄长能治得好,又给宴斐指了一下厨房,说晚饭就有劳他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宴斐成了免费伙夫,买菜做饭,还要自己贴补点菜钱。月儿早中晚下楼一次把吃的端上去和她兄长一块吃,柳耀和宴斐在楼下吃。
柳耀特别会抓鱼,每次去镇子外面的河里抓鱼都能抓五六条肥美的大鲫鱼回来,月儿特别喜欢喝鱼汤,一顿能喝两大碗。
宴斐不会炖鱼汤,但柳耀会,他偶尔旁观一眼,炖鱼汤的步骤倒是记全了,日后想炖给另一个人喝。
免费当个近两个月的厨子,这天晚上月儿咚咚咚地跑下楼告诉宴斐说人醒了。
……
从莲花镇回都城的路上,宴斐把他从记事起能记得的事捡重要的讲给宴海听,说他进了尚书房读书,说他三叔和蒙叔教他武功,说他三叔当了龙影卫首领,说他跟着他祖父去青州剿水匪,说他三叔成亲了……快到都城时,宴海才问出口,问他母亲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宴斐静默了会儿,说人不住在府里了。
……
这几日天热,苏蕙没什么胃口,晚饭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坐在屋子里摇着团扇纳凉时听见沙沙的竹叶响,声音甚是清凉静心,她坐在屋中听了会儿,带着银杏往后山的竹林去了。
在竹林边略走了走,没往里走,银杏在一块光滑的圆石上铺上帕子,苏蕙坐在上面,慢慢摇着团扇同银杏说话,两人正说到宴斐时,银杏眼尖,指着前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影道,“夫人,您看那个人像不像公子,后面那个人肯定是蒙大哥。”
苏蕙立刻站起身,视线凝聚在前方仔细看了看,认出是宴斐,连忙起身带着银杏过去。走过去几步,她忽然神色一滞,目光紧紧盯着宴斐后面的人,一脸不敢置信。当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时,她的眼眶已经变得猩红,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不能站在原地傻等,用尽所有的力气跑过去,踉跄着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她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声音颤抖地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宴海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告诉她不是梦,是他,他回来了。
两人相拥在一起,竹叶的沙沙声仿佛两人之间千言万语的呢喃。
银杏在一旁看得也是热泪盈眶,不停拿手帕拭泪。
……
三日后,宴斐又离开了都城。
此后的三年间,他守在那个小渔村里从未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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