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个月，我娘去世就一年了，你给他守一年……也够了。”

这话秦希平不能说，小鱼也不能说，能说的只有她。

秦澜心里叹气，她其实也不想说。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希望秦远山再婚，万一再婚的继室不是个安分的，那以后就有的麻烦。

但何嬷嬷说的也对，她这个便宜爹还是壮年啊……秦远山没想到秦澜会突然说起这件事，他微微泛黑的脸瞬间涨红。

他知道何嬷嬷为什么会这样跟秦澜提这事。

“秦秦啊，爹……爹现在不想考虑这事，你们都大了，爹想陪你们过几年。”

之前他人在关外回不来，孩子们在今下受罪他不知道也没办法，现在他回来了，也知道了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因为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他就忘了从前，就不管什么都只想着自己，那他这个父亲就太过失败。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可他也不想做一个太过失败的父亲。

“爹，你再婚也是陪我们一起过，大哥和小弟以后也许就要一直在京城了。

“再过几年，大哥能下场考试肯定能一路考到殿试，若是他能进翰林院，以后就要留在京城，若是不能，以姜师在京中的能量，也能为大哥谋一个不错的职务。

“大哥以后是这样，小弟肯定也是这样。

“他们没有时间陪在你身边，而我和小鱼……总是要嫁人的，到时候爹就太孤单了。”哪怕私心里有着各种不情愿，秦澜还是尽心尽力的劝着。

只是秦远山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摇头，不再多提这件事。

劝过一次，他不应，秦澜也同样不再多说，两人转头商量起过年这件事。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第二个新年，秦远山格外珍惜。

前一年的新年是他们一家人在玉城过的，夜里院子里还来了刺客，血染了半个院子。

而这一次是他们在京城里，四周全是祥和欢乐，这里离战争太远，京中的众人也许都没有听过战鼓声。

秦远山将这些天筹备的年货单子展开，“这是给松家准备的，希平以后不是要跟松家姑娘结亲，姜师都已经替咱们跟松大人郑重的提了这事，咱们就得放在心上。”

秦希平和松清韵的事，自始至终就没有瞒过秦远山。

他是知道他们在折腾什么的，也乐得能讨一个处处都像是在高攀的儿媳妇。

之前松清韵在玉城时一直住在秦家，虽然跟秦远山不适合多见面，但秦远山将她当小辈对待，坦荡又带着长辈自然的关心。

松清韵对他也就同样是当长辈对待，他们彼此都对对方的印象很不错。

可以说松清韵愿意冒险博一次，也跟秦远山这个未来公公有一点关系。

被儿子女儿吃的死死的未来公公……真是不足为惧啊。

秦澜从他手中接过年礼单子，看了几行额头的上的青筋就开始跳。

“爹，你的年礼备的太贵重了，咱们现在还没有过明路，大哥和清韵也没有换庚帖下聘，你给这么重的年礼，这不是怕别人想议论结果找不到话题吗？”

秦远山看着秦澜提笔将上面的几行东西划掉，他干巴巴的笑了下。

他这不是第一次准备这些，原本……就是个泥腿子，哪里能接触到这些大人。

没送过，自然不知道深浅。

秦澜看着他安讪讪又心虚的样子，脑中突然就闪过一道念头。

她这个便宜爹不想再婚也不是不行，但能干的管事和管家还是要让迟俞和姜晨帮忙找几个。

这种事没有女主人张罗，家里有管家张罗也是一样的。

让迟俞和姜晨给秦远山做媒，这肯定是强人所难。

但让他给找几个管事还有能干的管家，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迟俞直接从王府中调了一个管家两个管事过来，原本他还想将齐管家直接给秦远山用，被秦澜赶紧拦住。

齐管家无比好用，不论是京城还是玉城，大事小情他全都知道。

之前秦澜就觉得，齐管家绝对是管家中的扛把子，不论谁有这样一个管家都能格外省心。

但她对齐管家格外赞赏是一回事，想要将齐管家要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把齐管家要来给秦远山绝对是大材小用，除了他们一家在京中的这段时间接触到的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回到玉城那边的环境秦远山自己就能驾轻就熟。

所以王府的寻常管家配给秦远山就足够。

秦远山自己也发现他对京中的人情世故知道的太少，对一些潜在的规矩更是半点都不清楚。

有了从王府调过来的管家和两位管事，在一些人情往来上他瞬间就轻松不少。

有王府出来的管家陪在秦远山身边，秦澜就放心多了。

转眼到了年三十，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新年的安定祥和中。

迟俞一早就入宫陪皇帝和太后过年，而秦家几人就在姜府陪着姜晨一起过新年。

姜晨很高兴，非常高兴，他独自一人过年已经很多年，终于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有人能陪他一起，还是这么多人。

秦远山站在院子里，他人面朝着河东村的方向，前一年的新年他是在玉城过的。

那个时候他一心想着年后就能去接柳氏，以后他们一家人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现在柳氏不在了，几个孩子各有前程，他这个父亲……对他们而言，似乎半点都不重要。

秦澜那天问他要不要再婚，他直接拒绝。

不是他觉得这个家不需要女主人，而是他不想再因为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同几个孩子他离开的那些年，他们受苦的那些年就像是盘亘在他们中间的障碍，只靠时间是无法磨灭的。

他们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他不需要再有其他人给他生孩子，所以……就这样吧。

“爹，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快来啊，陪我去放鞭炮。”

小鱼一蹦三跳的跑来，拉着他的手就跑向前院。

秦远山收起心中的种种情绪，笑着陪小女儿去放鞭炮。

到了前院就发现希安也在这里，正对着他招手笑。

秦希平这些天跟着姜晨去了好几次松府，松伍成一直用挑剔的目光看他。

而松清韵的父亲松致钧每次都要考较不少问题，其中还有一些是极为怪异的题目，让他疲于应付。

但想到每次被习难后，都能在出门前见松清韵一眼，他心里又有些甜滋滋。

“大哥，年后过了上元节，我们应该就会启程回去，我们不在，你在国子监里切记不要再搞低调不给人惹麻烦这套。

“你觉得你是在为姜师着想，可你们这些小辈间的冲突，你觉得真的会传到姜师他们这些长辈耳中吗？

“也许除了你们搞出人命，其他的，他们都懒得去理会。

“你不想惹事其实也没什么，但你也要知道，再过两年希安也可以去国子监上学了。“到了那时，也要让人觉得希安同样好欺负吗？他是真正的老实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

秦澜从不觉得秦希平是任由旁人揉捏的面团性子，如果他是这种性格，那他们兄妹四人早就饿死了。

她能猜到他的心思，但这样的一心读书将其他人都当傻子的心态是不可取的。

秦希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