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凤回之后的那段日子，是她这一生当中最温暖的。

姜落一点一滴都看的很仔细，直到那个时候，她和凤回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暧昧。

就在那层窗户纸都要被捅破的时候，令人恶心的天道从中作妖。

它说，她是邪祟，要让凤回亲手杀了她。

凤回不相信她是，一直坚定的站在她这边，最后为了救她，甚至被天道逼得被迫撕裂灵魂献祭。

看到凤回灵魂四散，姜落终于忍不住了。

她那双亚麻色的杏眼已经冰冷的不成样子，勾了勾唇角冷声道，“出来。”

“想要我做什么，直说。”

周围明明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出来，但是随着她这一句话，整个空间都开始坍塌，又飞速形成另外一个空间。

而且她心里面莫名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她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上一任天道身亡，她已经顺理成章的继位。

但是由于她经历过太多复杂的经历，或者是说成为天道必须就要走这一遭。

这是天地自然法则对她的一个考验。

考验啊……

姜落挑了挑眉，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你来。”

仿佛有人听到了她说话，第一个位面的老婆婆，智障老头儿，耀祖，凤娘，和那个要猥亵她的男主人。

第二个位面的那个大家族的族人，还有背叛她的女孩儿，第三个位面的虐猫狂，都纷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欺负过她的人太多了，很快人就占满了这整个空间。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他们很怕死。

他们惶惶不安，他们从低处仰望着站在高处的姜落，无数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招娣，招娣啊，我们错了……”

“你就原谅我们吧，妈妈不应该把你卖到窑子里……”

“姐姐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色欲熏心，色胆包天，可是我已经得到报应了！”

“姐姐放过我吧，我已经死在你手里一次了呀……”

“招娣姑娘，你知道的，老婆子我啊，今生就只有一个愿望。”

“我多想给我那儿子找一个媳妇，我现在也已经知道错了！”

“我明白我不应该强迫你的！”

“你就原谅我吧！”

“妹妹，妹妹，你原谅我吧！！”

“姐姐，我也是被迫的啊！我也只是被他们圈养的宠物！我如果不帮着他们的话，我就会死了！！”

“我不想死的！！”

“……咪咪，咪咪，我知道错了……”

“咪咪我不会做这种事情了，我知道你也会痛的，对不起咪咪……”

“别放过我吧，咪咪下辈子我会对你好的……”

这些人的生或者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姜落那双亚麻色的眼眸冷得惊人，“所以这个考核就是……”

“让我选择要不要放过他们吗？”

她仿佛在喃喃自语，眼底却渐渐漫上了嘲讽。

放过他们，那谁来放过当初的她呢？

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她呢。

谁来放过曾经的她？！

她被上一任天道造谣说是邪祟，难道这些事情就是她应该经历的吗？

如果天地自然法则觉得，她作为曾经的受害者，或者说作为现在的天道，应该选择无条件原谅这些恶人。

那这个世界上的公正到底在哪儿？！

这个天道，她不做也罢！！

姜落深吸了一口气，眸色转深，她手掌张开，黑色的长剑再次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要这些人死。

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身上爆发出来的灵力一铺开，下面纷纷在求饶的众人就宛如纸片一般，瞬间烟消云散。

姜落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天道身份被剥离，但是实际上，随之而来的是她跟这个天地的联系好像更强了。

哦……

姜落明白了。

天地自然法则还是没有上一任天道那么颠的嘛。

她勾着唇笑了笑，眼底的暖色稍微浓了些。

不过很快，这个空间再次崩塌，她眼前随之一黑。

在睁开眼睛，是在一个温柔的女人的怀里。

这是……

女人真的表现得很温柔，她身上穿着白色的柔软长裙，好像很期待她的降生。

那双柔软的眼睛里，全都是软绵绵的爱意。

姜落已经很久没有从陌生人的眼睛里看到，对她的这么明明白白的爱意了，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诶？

她又反应过来，这次居然是第一视角的。

女人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爱她，不管她做什么事，女人都为她亲力亲为。

白天的时候，女人给她喂奶，洗澡，洗衣服，嘴里面哼着歌叫她宝贝。

晚上的时候，女人把她抱在怀里，一刻也舍不得放下，她一哭闹，女人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姜落的思绪好像也被这个壳子限制，颇有些懵懂，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儿。

很快，她就知道了女人和自己的身份。

哦……

女人是这一任的天道，而她是女人的唯一一个小孩儿，理应成为下一任天道。

按照自然天地法则的规定，下一任天道降生之后，本任天道会随着下一任天道的成长而慢慢削弱，最终在下一任天道的实力达到巅峰的时候，她会自然消亡。

按理说，女人应该很害怕她成长。

但是实际上，女人并没有害怕，她反而很期待她的长大。

她说，“我给你取名字叫姜落吧，很好听的名字。”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顺利成长，你是我生下来的，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个很负责任的天道。”

“这个世界，都将会因为你的成长而变得更加美好。”

“宝宝，妈妈好爱你呀！”

“宝宝，妈妈从来不害怕因为你的成长而慢慢消亡，因为妈妈觉得，你就是妈妈留给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作品。”

她被女人捧在手心里面慢慢长大。

因为她是女人生下来的，所以她出生就拥有人形，因为女人这个上一任天道的重视，所以整个世界都对她温柔以待。

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种族，都很欢迎并且期待她的成长。

她最喜欢的，是神族的凤回。

他是神族的主神，虽然才是少年，但已经拥有了主神的气度。

他对她很温柔。

她喜欢粘着凤回。

女人也知道她喜欢粘着凤回，她很忙的时候，她就把姜落带去凤回那边。

凤回会认真地教她读书，认字，会教她很多道理，也会教她公正，期待她成为最好的天道。

她连连长大，也变成了少女模样，对温柔，耐心，帅气的凤回芳心暗许。

她的母亲，女人看出来了，为她向神族提亲。

很幸运的是，凤回虽然比她大上许多，但是凤回也喜欢她。

他们两个人的亲事顺理成章的定下来，很快，整个六界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庆祝他们的亲事。

女人也很高兴，她婚礼上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女人都亲力亲为地为她准备。

女人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每次都会满含温柔的爱意。

姜落有时候甚至都会觉得，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很快就到了她和凤回成亲的这一天。

五彩的凤凰们拉着喜车，到他们宫殿门口来接她，她在轻盈的洗车上，看着窗外的漫天云霞被染成红色，好像也在庆祝这桩喜事。

到殿堂的时候，喜车的帘子被放回那双修长宛如玉做的手，轻轻掀开。

她的手搭进凤回的手里，凤回牵着她，带着她慢慢的走进婚礼的殿堂。

喜鹊们吱吱呀呀地叫着，人来人往的各族人都在为他们祝贺。

在殿堂的最前方，她的母亲，这一任天道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

她的满头青丝都已经变成了白发，原本绝世的容颜也布满了皱纹。

但是她看着她的表情，依旧十分的和蔼，好像她就是她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典礼开始了。

各种乐声从远处传来，姜落听着台上台下的人们对她或嫉妒或羡慕的谈论声，微微笑了笑。

她转身看向了凤回。

凤回依旧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了？”

姜落轻声喃喃道，“这个空间里的事情都很好。”

“我也很希望，如果事实就是像这里这样发展的就好了。”

凤回并不明白她说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下一瞬，姜落手腕一转，就召唤出了那柄黑色的长剑。

她的剑端毫不犹豫的指向了女人。

众人纷纷哗然，完全没有想到好好的婚礼会出现这样一个差错。

平时跟姜落说的上话的人，都纷纷前来劝她，“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你三思啊！”

“天道对您很好，您慢慢的成长，天道已经在慢慢衰弱了，她很快就会消亡的！！她可是您的母亲！！”

“更何况，今天可是大人您的婚礼呀！！”

“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主神！！”

听到这句话，姜落转头看向了凤回。

后者也微微蹙眉，看起来十分不赞同她现在的做法，想要开口劝他，但又一副不知道从何劝起的样子。

姜落顿了顿，然后莞尔，“哥哥，不愧是哥哥。”

“就算是在这个空间里，哥哥也是个很好的人呢。”

她又转头看向了女人。

跟周围的人都不一样，女人的表情格外的淡定，好像早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天发生的事。

“你想要杀了我？”

她的声音依旧是几百年如一日的温柔，朝着她浅浅地笑着，“宝宝，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的。”

“你杀了我吧，你已经成长的很好了，你会成为从古到今最优秀的天道。”

姜落歪了歪脑袋，“或许你认为，你这么说的话我会不忍心下手吗？”

她的反应太过于平静，女人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丝错愕。

姜落却再一次笑起来，“我很清楚。”

“这个空间里勾勒的这些事情况，就算是再完美，也依旧是假的。”

“我一直是我，哪怕经历过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否定过我自己。”

“我即是我。”

“很不好意思，”她亚麻色的眼眸里笑意渐渐加深，“如果不是凤回和我的孩子在等着我的话，我应该会愿意在这里待上更长的时间。”

女人愣住，然后又逐渐反映过来，笑起来。

她依旧没有躲，就站在那里等着姜落动手。

这次，姜落也依旧没有犹豫和手软，长剑划过她的脖颈，整个空间又再一次开始坍塌。

姜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微微一抖，长剑嗡鸣一声消失在手里。

终于结束了啊。

很快，她又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位面。

耳边是006熟悉的，颇为聒噪的电子音，【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刚才我竟然联系不上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姜落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006这个时候才反应过，眼前的女生好像又经历了一次蜕变。

她那双亚麻色的眼睛里，神色变得更加淡然，周身的气质好像也更加……飘然若仙？

反正就是和天地好像都融为了一体。

……不对哦，她就是和天地融为了一体。

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天道。

姜落看向了不远处的凤回，微微笑了笑。

天地间的灵力因为她的视线，慢慢朝着凤回凝聚，最终重新编织成了主神的神格。

神格慢慢降落到凤回身上，后者光芒大绽。

凤回重回神位！

姜落看着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凤回从半空中缓缓踏步而下，衣摆无风自动。

姜落朝着他伸出手，“哥哥，欢迎回来。”

凤回修长而宛如玉做的手落入她的手里，两个人十指相扣。

姜落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回家吗？”

她说的是凤回的神殿，在她的心里，只有这个地方才算是她的家。

凤回当然也知道她的意思，轻笑了一声，却稍微摇了摇头，“先把姜蛋接回来吧。”

姜落并不太满意，“为什么非要接它回来？”

“人家跟着慕筝过得好好的，你想嘛，慕筝一个孤家寡人，他又没有个对象，要是还没有个小孩儿在身边，那该过的多寂寞呀！”

凤回：“……”

一时之间，他竟然都分不清楚，姜落这话究竟是不是在嘲讽。

不过这话说的，他倒是没办法反驳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你总是说的都对。”

姜落笑：“那是。”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消失在天边。

往日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却光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