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陈沛重生了。
猝死摔倒时他磕到了额角,那里肿起来一小片,按着有点疼。陈沛找到化瘀的药喷了一点,嘴里细微的“嘶”了一声。
这期间,卧室里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浪里浪的声音放肆大胆,比钙片精彩。
其实今天是陈沛和张志正式恋爱的三十天纪念日。
张志是个体贴的人,顾忌陈沛被直掰弯不容易,需要慢慢接受,于是两人关系一直停留在拉拉小手的克制阶段。
陈沛感动于男朋友的善解人意,玩命的对他好。就连猝死也跟为了给张志买生日礼物,疯狂赚加班费脱不了干系。
可就在七天前,陈沛经历了和眼下一模一样的事。
加班结束后,他兴匆匆的来找男朋友,抓奸在床不说,还顺便听到张志吐槽他假清高,是个没情趣的死人。
陈沛劳累过度加气急攻心,当场心梗死亡。
死后,他的魂魄没有超生,一直跟着张志。眼睁睁看着张志在发现自己家死了个人后,晦气的朝他的尸体啐了一口。
之后的事情更加令人气愤。
知道陈沛是个孤儿,张志以朋友身份处理完火化手续后,将骨灰扬进大海,希望陈沛死远一点,就算有魂也回不来。
然后他分次转走了陈沛所有的钱,又跑去陈沛租的房子,将属于陈沛的值钱东西全部带走。
……
复活回来的这段时间,陈沛自虐般反复回忆这些事。
要不是怕惊动里面的狗男男,真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明明不是恋爱脑,为什么要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张志。为什么要为了对方拼命赚钱,连身体健康都不顾。
更奇怪的是,大学四年里他明确拒绝过张志很多次,为什么就突然接受了呢?
想起自己这一连串反常举动的原因,陈沛眼神暗下来,心里对张志的厌恶到达了顶峰。
他走过去,细长的指尖顶开房门,举起手机开始拍摄。
趴在张志身上的小三摸到一片湿润,撑起身体一看,满手的血。
他吓得大声叫起来:“张志,你流血了!”
原本舒舒服服躺着的张志茫然地摸向眼角,他的眼睛就像破了口子,温热的液体不要钱的往外流。
低头一看,他居然在流血泪!
血红的模糊视野中,有人立在门口。
“抱歉打扰了。”陈沛冲他挥挥手,语气微妙,“没想到你们结束得这么快,前后十分钟不到呢。”
小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滚下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你是谁!”
“陈沛你……”张志晃了晃开始钝痛的脑袋,吃力地撑起身体,嘴唇张开想说什么。
“你看起来很难受。”陈沛举手机走近,仔细观察着张志的眼睛,轻声问,“是不是被反噬了?”
张志的神情出现片刻空白,而后瞳孔猛地紧缩,“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沛站得笔直,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衬得皮肤愈发苍白,“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死后的我一直跟着你,亲眼看见你找到一个人,让他解除你身上跟我有关的情咒。”
若不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陈沛打死也不信这种邪门事。
“你是不是有病啊……”小三的声音逐渐微弱,这人皮肤白得透明,瞳仁深处一片漆黑,而且他跟张志一直待在屋子里,竟然一直没发现陈沛进来了!
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心头,小三打了个哆嗦,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过衣服迅速穿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上一世,陈沛身死后张志轻松解咒。重来一次,陈沛不确定遭到反噬的张志会怎么样,所以必须有第三个人在场才行。
“你站住。”他冲小三晃了晃手机,看到里面录制的混乱画面,小三脸色难看的僵在原地。
张志浑身宛如千万只蚂蚁啃噬,牙齿咬得下唇渗出血丝。
大一时,他对陈沛那张漂亮的脸一见钟情,可是陈沛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无论怎么讨好都没用。
他因爱生恨,花大力气找到人给陈沛下了情咒。
情咒一旦生效,陈沛便会对他言听计从,死心塌地。只要陈沛不死,就会一直爱他。
咒种下的第二天,冷冰冰的漂亮青年接受了张志的追求,开始毫无保留的,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并且爱护张志。
说他是个舔狗都不为过。
美中不足的是,每当张志想亲吻,或者更亲密时,陈沛都会表现出抗拒。
这是他潜意识在自我保护,如果强行亲近,很可能会引起反效果。
张志只好按兵不动,可又管不住下半身,生理需求的驱使下,他选择了yp软件,打算找个放得开的建立地下的长期关系。
没想到第三次就被抓了个正着!
什么死过一次的话张志根本不信,一定是有人走漏风声,让陈沛知道了下咒的事,但也不至于反噬得这么严重吧。
情咒能蒙蔽人心,就算被捉奸在床,他只需要哄骗几句,陈沛就会乖乖相信。可从眼下情形来看,陈沛好像完全挣脱了情咒的控制。
不管怎么样,要挽回,必须挽回!
“陈沛,你听我说……”
陈沛看他从床上下来。
没有胸肌,没有腹肌,两条腿的肉松垮垮的。
别说他不是gay,就算是也不可能看上张志这种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钱没钱的。
“你闭嘴,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否则我就把视频发到校友群里,让他们看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有多美。”
张志:“……”
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陈沛突然这么强势,嘴皮子也利落了,张志很不习惯。
陈沛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手轻轻滑动,找到账单,开始跟张志算账。精确到给对方买了多少水果,两人约会时喝过多少杯奶茶。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么短的时间里,张志从他手里弄走了五万块钱!
陈沛孤儿一个,毕业前攒钱靠兼职,毕业后靠的是加班和赚外快,一毛一分都是血汗钱。
青年气得面色青黑,头顶白炽灯忽然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张志看着那张因为灯光变得明灭不定的脸,身上更疼,陈沛的怒气加重了他身上的反噬。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当初咒师亲口告诫过他,反噬轻则去半条命,重则可是暴毙!
“连本带利,你还我50625块,转账必须注明,是归还恋爱期间的花销。”陈沛点开手机银行app,监督张志实时转账。
“我还,我马上还!你消消气!”张志扑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从裤子里掏出手机。
他疼得手指颤抖,好几次差点输错密码。
转账成功的那一刻,张志的血泪停止流淌,身上的疼痛却没有减缓。
再疼下去他会死的。
张志顾不得什么自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陈沛的小腿,嚎啕大哭:“陈沛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爱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现在只想让你滚。”陈沛吼完,踹开人就走。
小三从张志的反应判断出情咒这事儿是真的,吓得呆了一瞬,他担心自己也被下咒,跳到张志身上跟他撕扯争吵起来。
被争执声吵醒的邻居报了警,警方火速赶到进行调节。
张志疼得失了智,对小三拳打脚踢,小三抓着他又哭又闹,不管不顾的乱咬。
陈沛漠然站在公交站台上,瞧着扭打成团的两人被拽出居民楼,硬塞进警车。
今晚没有月亮,夜空黑沉。
警车走后,小区门口围观的人也散了,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陈沛背后。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最后一趟公交车来了。
上车后,陈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斑驳的光影掠过,陈沛捏着眉心揉了揉。他的身体很疲惫,可是精神却很亢奋,直到现在,才算是真的相信自己重生了。
公交车慢下来,稳稳停靠,几个刚从酒吧出来的年轻人陆续上来。
几人看外貌也就二十岁上下,在车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行程已过大半。
窗外的景色一路变换,路过一座被灯光照得无比辉煌的拱形门时,有人“啧”了一声,“有钱人就是爽,我听说他们这小区大门是手工浮雕,花了大几十万做的呢。”
陈沛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那是市内知名豪宅区,闹中取静,里面拥有一片很大的人造森林,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几年也买不起一平。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突然停下,前方车门打开。
“怎么停了,恒容庄园这里没有站牌吧。”有人惊讶道。
陈沛怀疑司机是开车太累,走神了,探头往前面去。司机大叔直挺挺的坐着,脖颈僵直,对后方的话毫无反应。
“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停下来干嘛,等鬼吗。”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急躁的撸起袖子看表,刚好十二点整,瞬间想到午夜鬼故事。
“呸呸呸,别瞎说!”一旁的女生拍了下他的脑门,“我听说顾家,就是住在恒荣庄园里的那位,每天半夜都会离魂,小心钻我们车上来。”
“什么魂不魂的,反正我是不信。”
“你听谁说的?”
“我那个富二代同学呗,她说是听家里老人说的。每天晚上,顾家那位都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叫也不醒,还请过人去作法呢。”
“拉倒吧,还灵魂出窍呢。”害怕姐们儿越说越玄乎,黄头发男生急忙站起来,冲着前面的司机喊,“师傅,怎么还不开车,等菜呢。”
话音刚落,陈沛就看见一名身着黑衣黑裤的男人从那座恢弘的大门中走出来。
他步子散漫,两手插在兜里,精悍颀长的身躯在上车时弯了一下。
与此同时,公交车里的灯灭了,男人的脸没入昏暗中,辨别不出五官,只看出他轮廓英朗立体。
路灯光刚好扫至他冷白修长的脖颈,喉结线条性感。
几个年轻人的关注点没有放在这人身上,突然熄灭的光亮引得他们口哨欢呼,鬼吼鬼叫。
前方,一直静默的司机有了动作,按下关门的按钮。
新上车的人气质阴冷,他先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过道中央,然后朝四周望了一圈,像在找什么。
陈沛的余光瞥见对方朝自己走来,不受控制的紧张,露在外面的脚踝皮肤触到冰冷的空气,激得他下意识坐直,梗着脖子看着窗外。
渐渐地,他眉头皱了起来。
男人走至陈沛身旁,忽然弯腰将脸凑了上去。冰冷的鼻尖贴上陈沛颈侧的皮肤闻了闻。
陈沛:“……”今天真是好日子,有病的人扎堆了,跟你熟吗就闻闻闻!
陈沛扬手去推,怔住了。
他旁边根本没有人,车窗倒影里也只有他薄怒的脸,根本没有刚上车的人。
陈沛心头空落落的,握紧拳头,以最快的速度数了两遍公交车内的人数
——不多不少,和男人上车前一样。
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他咽了咽口水,问距离自己最近的黄头发男生:“哥们儿,刚刚是不是上来了一个人?”
男生:“哥们儿,搁这儿讲鬼故事呢,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那人就在我背后啊?”
他的朋友们跟着笑起来,提醒陈沛别讲这么老套的鬼故事。
陈沛:“……”
答案很明显了,除了他,没人看到那个男人。
陈沛闭着眼睛深呼吸,自我安慰这个世界没有鬼,就算有也不怕,毕竟他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
这不比普通死鬼强多了?
之后一路平安,没有再发生任何怪事,陈沛悬着的心落回实处,怀疑自己被张志气糊涂了,要不就是重生后遗症,眼花看错了。
到家后,陈沛第一件事就是冲热水澡,疯狂搓洗曾经被张志牵过的手,直到皮肤搓得通红才出浴室。
半夜时,屋子里温度骤降,睡梦中的陈沛觉得冷,拽过被子裹住自己。
迷迷糊糊间,他看见有个陌生男子进到自己家。
身着纯黑衣物的男人犹如一潭深邃危险的黑水,陈沛一团浆糊的大脑告诉他,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右边膝盖压上陈沛的床沿。
“你是谁,怎么会来我家!”陈沛的思绪陡然清明,想起身把人轰下去,一只冰凉的手覆上来,堵住了他余下的话。
男人的脸逼近,两人呼吸纠|缠,鼻尖抵在一起。
冰凉的气息夹裹着阴森感一起袭来,陈沛的手脚毫无章法的挣扎,嘴里发出混乱的抗议声。
男人仿若未闻,竟然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贴着他的脸,像狗一样不停地嗅闻。
陈沛:“!!!”
刺骨的冷深入肌理,沿着腿骨爬上腰肢,仿佛有条无形的毒蛇缠住陈沛的身体,令他无法动弹。
颈侧有冰凉的呼吸扫过,陈沛的精神绷到了临界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呼吸困难的陈沛用力在男人背上挠了一下,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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