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楚路也没想到, 陈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可还真是惊吓到他,一半惊、一半吓。
京城这个地方果然是有问题吧,好端端的孩子才来几年就被刺激成这样, 这还是他时不时写信来心理疏导的前提下,要是放着不管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样呢。
系统宿主这把过错推到环境上的包庇行表示度谴责。
【明明是这小子太难搞, 咱们部里的剧本被他惨的多去, 也没有他这样的啊?!】
楚路并不同意这个标准。
局里的员工不管在小世界里的经历再怎样,那也是以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标准的,而陈因身上的变故发生的时候, 他还货真价实只是个孩子而已。
楚路和系统短暂交流期间,陈因的发言已经越发危险起来——
“……倘若从现在开始筹划……”
“等到过些年时机成熟, 未尝不能变国号‘启’……”
……
…………
楚路:“……”
陈家祖宗要是到这段话, 大概要被这个不孝子孙生生的活过来。
陈因攥拳咬牙。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果然自己的血脉里还是流淌着那个人的血。
他就算再怎学、再怎模仿, 永远也法像叔父那样心怀天下、以黎苍生任……他愿意做这一切, 但是一切都是在于自己的所求所愿没有冲突的前提下。
——他想要这人留下来。
他一边痛恨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一边却又比的希望可以借将叔父留下。
……
…………
头顶上落下一只宽厚的,上面有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
这落在头顶的重量,熟悉又有些陌生。
陈因看到方臂抬起的弧度, 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当年那小小的一个孩童。
他已经成到快要和叔父比肩的度。
他见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淡淡的沙哑。
“因儿,你大。”
“……明事理、知是非,知何事可、何事不可……”
“……启朝数已尽,以一己之力强行扭转、本就是不智之举……”
“……”
陈因知道、他何尝不知道呢?
况且倘若叔父真有复国之心,何必等到今日……
他只是不甘心!一点儿也不甘心!!
万一呢、万一叔父会留下呢?
……
…………
“京城的事,你能守住本心,这很好。”
“就像我曾经你说的, 你可以‘仇恨’、你完全有理由‘仇恨’,但是你不能让它成你的一切。”
“……”
陈因一点点蹲下身去,试图把自己缩到和当年相同的度。
——幼鸟大离巢,这种事是这理所应当。
但是他已经从悬崖上跌过一次、差点粉身碎骨……
纵然这会儿身躯已成、翎羽已坚,他还是踟蹰恐惧地紧紧抓住那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枝干,不敢稍离片刻。
……
…………
“程石青有将之才、可统领一军。”
“……张于窖虽『性』情直爽,但粗中有细,副可……”
“……阮塾……”
“……”
着方这一点点的交代,陈因忍不住借着蹲身的姿势,像当年一样,拽住年者的袖口。
他本想问的是“您可以不走吗?”,但是嘴唇几度翕张开合,最后吐出的却是,“您会……回来看我吗?”
“——会。”
启新十年。
正是秋收时节,田地劳作的老汉蹭一把额上渗出来的汗珠,着地里的庄稼绽出心满意足的,那半边脸上的狰狞伤疤似乎都隐藏在因而起的沟壑皱纹之中——那是当年胡虏铁蹄留下的印记,却也并不仅仅只如,若是细看这人走路时还带着些跛意,但是他好像早都习惯,连走路速度都与常人一般二。
二十多年前的山河寥落、满目疮痍好似昨日一梦,疤痕犹在、但是那皮下的骨肉却已经愈合。
兴许是历经的苦难太多太重,百姓于苦难的容忍程度也上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阈值,只要稍稍有些喘.息之机,便能极快地恢复生。
况且这并不仅仅是什喘.息之际,新帝登基后二年便重新迁回北都,十年的励精图治,正如“启新”之年号所示,原本已显衰退之势的王朝重焕生机,大有中兴之态。
时帝王诞辰,各地献礼连同小国朝贡送入京城,京中百姓可谓大开眼界。
——足有一人的血珊瑚、通体雪没有一丝杂『毛』的鹿、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说足有小儿拳大的夜明珠……
若说这些还只能让百姓们过过眼瘾,那那些红『毛』蓝眼珠子的异族走商带来的些稀罕玩意儿却能够让他们买回去把玩一二,天子脚下皇城根儿里的百姓这点儿闲钱还是有的。
……
不过不同于外面这喜洋洋一片的热闹,宫城里过生辰的这位中兴明主现在的心情可不怎好。
当然,帝王天威难测,就算不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不过李全儿毕竟在这位跟前伺候这些年,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哪还能安安稳稳的当着这个大总管。
况且比之平日,这次这位的情绪波动已经是格外明显。
从收到那封信和随信而来的生辰礼之后。
李全儿知道,提前送来信和礼的意思——那位今年又被事儿绊住,不能来。
他赶紧提醒着底下小的,这几个月都把皮绷紧着点儿。
要真是没眼『色』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必定是从严处置、“说情”那是更别提。
……
随信送来的贺礼是一块巴掌大的怀表。
随着这两年的海贸,京城里洋玩意儿也越来越多,但是这怀表还仍旧是个稀罕,现在陈因里这精巧也是独一份的。
虽说如,给帝王献上来的贺礼哪个又不是独一份儿呢?
论巧思、论价值、论吉祥寓意,这怀表都排不上号,又何德何能被皇帝随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把玩……
但话可不能这说,还得看送这礼的是谁。
见陛下盯着这怀表看,李全儿忙带着开口——
“这东精巧,老奴活这大半辈子就没有看见过这精致的玩意儿……”
“……您瞧瞧上头这雕花,跟御花园里的花活似的……”
“……”
“……您瞧这刻字、大家风骨啊……”
……甭管怎样,夸就行。
往里夸。
他最后掐着嗓儿总结道:“……安国侯这礼,可真真是费心思的。”
正坐着青年不辨喜怒地哼一声。
李全儿琢磨着这是不是还没夸到位让人不兴,却那位哼完接着道:“在这上面费心思有什用?哄孩子的玩意儿。”
李全儿:懂,这还是怨人没回来。
……但这话可不能提,提就是捅马蜂窝。
他连忙挤出一个满脸褶儿的。
“老奴斗胆说句僭越的话,还请陛下饶恕则个……”
“……这孩子不管多大,在上辈儿眼里都是孩子……”
“奴在宫外有个养子,这几年到个儿的岁数,好像就转个眼儿的功夫,比老奴都那一大截。”
“……但是老奴素日里看着,总还记着他刚抱来的时候,才那大一丁点儿,啃着指头老奴。”
“……”
“……就是他再大出多少去,在老奴眼里、这也还只是个孩子……”
……
…………
啃指头、吹鼻涕泡,被小伙伴揍得哇哇大哭、回来找辈……
陈因稍微沉默一会儿。
他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当年在叔父跟前没干出什类似的蠢事儿吧?
陈因:“……”
“…………”
少顷,他面『色』微妙的打断李全儿的话,沉声,“你先退下去吧,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想起来的黑历史太多,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
…………
带到殿内空旷下来,陈因盯着里的怀表看一阵儿,从袖里『摸』出一块竹片。
——这是一份照身帖。
当年谢公让他选择身份。
他将选定的那份照身帖递还给叔父,另一份却不知出于什心情、保存下来,一直贴身留到现在。
他摩挲一下这因经年累月的摩擦已经变得光滑的表面,人有些出。
陈因其实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因他清楚地知道,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不可能放开仇恨,任由那个人在『逼』母妃后,仍旧做着他那逍遥快活的痴情帝王。
只是有时候他想、忍不住去想……
如果自己当年选择另一个身份,会是如何呢?
——大抵现在正跟在“父亲”身边,或乡野之中结庐隐居、或徜游四海天地逍遥……
大抵是想一想,就让人唇边忍不住带上的生活吧?
……
…………
#时空局#
楚路都已经开始习惯这种不断返回任务小世界的生活,突然被系统告知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世界时,还有点惊讶。
惊讶之后紧接着就是咬牙切齿。
等“考核”结束权限解锁之后,一件事就是定位某个老混蛋的位置过去。
——不揍他一顿,实在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虽然才刚刚从前一个世界出来,但是在这种情绪都激励下,楚路还是立刻又躺回传送舱。
只是这次的世界编号出来以后,他却稍微愣一下。
时空局下属的小世界以兆亿计,光名字编号都已经是一个极复杂的系统,一般而言,任务者不会把自己的记忆浪费在这上面,就连任务记录的整理都是以定的方式作简称。
但是这个世界又有所不同。
楚路记得它的编号。
这是他的世界,他出生的世界。
虽然如,但是他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做过任务。
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想到楚沉阳在留言影像所说的“升职贺礼”,楚路隐约生出一点明悟来——
比起前面那明显是在折腾他的“休假”,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礼”。
他心情复杂一瞬,但是……
……
…………
楚路:果然还是一点都感谢不起来啊!
——那个老不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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