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悠游岁月》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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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只得道:“官家...臣妾也不是不信官家,只是心里害怕。自来马上受伤的人不少,这马儿到底不是人,再是通人性也有意外——若不是官家给臣妾打包票,臣妾怎么也不敢试。在宫里时,还有不少姐妹邀臣妾去?打驴球,臣妾也是不敢的......”

郭敞很喜欢自己在素娥口中的‘特殊’,人都是喜欢被特殊对待的。立刻就笑了:“朕金口玉言,说不会?教你?有意外,那就必定不会?有。你?骑的这匹马是朕叫人筛选过,又亲自看?过的,性情温驯到了极点。不只是鞭打也不会?反抗,更少见得是她不会?受惊。”

“许多?马好,就是因为其敏捷,稍作驾驭便能随心而动。但对于?初学者,这样敏捷、反应快,就不是优点了。外界稍有动静他就要动,骑手难以配合,出事也就寻常了。”

说话间,一阵风吹来...他们平常骑马的地?点在甘露殿北面、仙居殿西面这一带,这里不只有平整的草地?,还有一片不小的水域琥珀,水草丰美?,骑马格外有感觉,真仿佛不在宫中,而是在广袤天地?一样。

临湖吹来的风大了一些,就有些将帷帽上的纱帷糊到了脸上。素娥觉得不舒服,便伸手将纱帷掀开?,固定到了帽子上。www.xingxingxsw.com 星星小说网

这纱帷是夹杂着金银线织成的,明?亮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大约是为了配合骑马的场合,素娥穿的是窄袖衫子、旋裙,都是便于?行?动的。特别是旋裙,属于?是前后不缝合的两片裙,这样不只是行?动时方便,骑马时就更方便了。

窄袖衫子、旋裙这类服装,看?着是简单了,但大约是为了弥补其简单,贵族女性一般会?选择颜色格外鲜艳的。素娥这身也是如此,窄袖衫子是银红色的,里面的抹胸是雪白?装珠子的,裙子是菱形格子纹的,菱形格子有红、蓝、月白?三色,交错跳跃,和?谐又艳丽。

这样鲜艳的颜色越发衬得素娥肤色胜雪、光洁如玉,掀开?纱帷后,便显露出来——郭敞这才发现,素娥今天的妆容竟然比平常还要艳丽精致。

这就是素娥和?郭敞的思维方式不同了,郭敞想来,今天要戴帷帽,不露脸。不说不化妆,至少不必太精细,差不多?就行?了。这是考虑到素娥平常的性格,不喜累赘妆饰,这才有的想法。

而在素娥想来,她化不化妆其实是看?自己心情和?想法的...当然,郭敞的存在也是一大考量,为了讨好郭敞而妆扮得漂漂亮亮,属于?是职业道德。不过,随着两人亲密关系构建完成,素娥也就有些偷懒了。家常情况下,这上头更讲究舒适,并且成功‘pua’郭敞接受了这个观念。

某种意义上,郭敞会?觉得今天素娥郑重其事化妆出乎意外,也是素娥成功‘pua’的结果。不然换个妃嫔,不管有没有戴帷帽,这种伴驾的场合,打扮得一丝不苟不是应该的吗?

“...难得见素娥你?做盛妆,今日怎么有这个心思?”郭敞怔了怔才说。

素娥下意识摸了摸脸侧:“盛妆?啊...大约是臣妾这几日读唐诗、看?唐画的缘故吧。再者,前几日还得了一尊唐时的仕女人俑,是戴帷帽骑马的那种。想到唐时着胡服,艳妆骑马出行?的飒爽仕女了。”

郭敞仔细看?了看?素娥的脸,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过去?少见你?艳妆,其实你?也极适合如此...常有人说,你?不是那等浓妆女子,但其实哪有什么浓妆淡妆?不过是偏好而已。究其根本,应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说素娥不是‘浓妆女子’,大约是和?之?前的‘林美?人’对比出来的。只不过‘林美?人’犯了那样的事,是那么个结果,郭敞都不愿意提她,便没说到,只是含糊了过去?。

大约是今日妆容的艳丽刺激到了郭敞,这会?儿郭敞其实也没心思和?素娥骑马了。又练了一会?儿,等到素娥脸上泛起红色,飞霞一般,郭敞就顺势提出回丽春殿。

因为天热,素娥脸上因为运动而起的红润之?色回了丽春殿依旧没消下去?。

这会?儿不好沐浴,所以素娥只是躲到内室屏风后面,由侍女打来温水,一点点擦身,顺便也将之?前外出的衣裳换了下来。而素娥在做这些的时候,郭敞也在做差不多?一样的事,毕竟他之?前穿着骑马的靴子、袍子,是便于?活动了,却不见得凉快宽松。更不要说打马一趟,沾了不少尘土,也是换了为好。

素娥在屏风后擦身换衣,郭敞就在屏风前由宫人侍奉着擦身换衣。他到底是个男子,这些事要快一些,弄完后,素娥那边却还未弄完。此时不知怎的,郭敞只觉内室之?中安静非常,安静得只能听?到屏风后的悉悉索索声。

郭敞忽地?起身,拨开?一时没反应改过来,挡在身前给他整理袍子的宫人。三两大步就越过了屏风——看?到了只穿着抹胸和?轻薄罗裤,正用拧干帕子擦着手臂的素娥。

“官家?”素娥也惊到了,她没想到郭敞突然过来。虽说他们的关系,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但不知为何,大白?日突然如此,她还是一下紧张了起来。

今天骑马的时候,郭敞看?到素娥娇艳明?丽不可方物时,心里就有一层火起,这才急赶着带人回来。刚刚的突然动作,更像是火烧得越来越旺时,自然而然的一个发展...至于?眼下,他却是再不能忍耐。

“你?们都下去?罢,我与你?们娘子说会?儿话。”郭敞听?到自己以一种很冷静的声音说道。光听?声音的话,根本不知道他当下是何等耐不住。

宫人们都是机灵的,立刻垂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应声退了出去?。就连给素娥端着水盆、投洗布巾的宫女们,这会?儿也不管活儿没做完了——她们退出去?时,素娥手上还捏着一块擦手臂的布巾呢!

人都走了,郭敞伸手摸了摸素娥的臂膀,大约是因为刚刚擦过,所以凉凉的。但又因为血液在年轻的肌肤下涌动,摸着又仿佛有一股热意从底下渗上来。

此时素t?娥脸上的妆已经?洗去?了,为了洗掉妆粉,发际线附近的头发都沾上了水,濡湿了小片。她仰起头,郭敞看?得分明?,看?着越发像一片又一片的鸦羽...深黑到发蓝了,绮丽近乎多?情。

郭敞解开?素娥今天本来就不甚复杂的发髻(本就预备着戴帷帽的,就只结了一个总髻,首饰也插戴的很少)——解开?发带,抽出几支小发钗,一头青丝便如同瀑布一般铺陈开?。

此时的素娥没甚妆饰,纯属天然,应当是天然去?雕饰了才对。但郭敞却觉得她比方才骑马时浓妆艳抹更显得艳丽,不,应该说是妖冶。

乌发、翠眉、雪肤、红唇...一切都是那么浓墨重彩!头发乌黑近蓝紫,眉毛则是恍惚间发翠,如同鸟儿的翠羽。肌肤雪白?,恰似一捧雪扑漱漱铺洒,嘴唇比身后屏风上那朵杯口大的正红山茶花更红。

颜色是秾丽的、浓稠的,浓到要化开?、要溢出来了,便有了近乎妖的冶艳多?情。

郭敞将素娥带到了床上,放下了刚刚换上的纱帐。因为是夏天用的,所以格外轻薄,外头照进室内的日光透过纱帐,落到人身上,只是变得朦胧了一些,依旧是看?得清的——但郭敞却像是看?不清了,就这样跌入了一个溽热的、甜蜜又痛苦的梦。

在有些朦胧昏暗,但又不至于?看?不清的帐子内,原本艳丽的颜色没有变得黯淡。这样的环境反而助长了它,就像是明?珠于?暗室、鲜花于?荒原,只要被看?到了,那其实是更显眼的,更要引诱人的。

郭敞也是那个被引诱的人......

一场‘胡闹’过去?,再叫宫人送水来,正经?洗澡,已经?是快一个时辰后了。

“今天白?日,官家和?顺仪娘娘回来后...啧啧,真不愧是正得宠的呢!便是这般胡闹也可以。”

丽春殿到底不是玉殿,严格意义上不算素娥的地?盘,这里的宫女也不是个个都是‘自己人’。如此,自然不能指望她们每个人都严守口风,不出意外的,有人偷偷议论起了白?天这一场‘白?日宣淫’。

“谁说不是呢,还是大白?日呢!顺仪娘娘怎么像个小妃妾一般,官家这样,就随官家去?了?正该劝谏,这才是后妃该有的品格啊。”这话是说的很义正词严,但语气中的‘酸意’真是藏也藏不住。

“所以顺仪娘娘能得宠啊,若是事事端庄,对着官家太规矩...官家怎么会?喜欢?听?说圣人不合官家心意,就是一些事上劝谏太多?了,惹了官家腻烦。”上阳宫这边也有宫里流传出的消息,很多?事一样知道,只是细节上模模糊糊一些。

“说起来,石秋月不是心里头有打算的么?怎么这些日子不见她动作?”忽然有人提到了‘石秋月’。

“那是自然的,官家如今心思全在顺仪娘娘身上,她石秋月又不是个绝色,官家哪能将她看?在眼里?如此这般,莫说近前的位置她凑不上,便是能凑上,也是无用。”‘石秋月’并不是屋子里伺候的侍女,主要工作是伺候花木,极少有机会?进屋,不被看?到其实是很正常的。

提‘石秋月’更像是歪楼了,很快这些丽春殿的宫人又话题回归,说道:“之?前还听?说顺仪娘娘是个守礼的,一直规规矩矩侍奉官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虽然生的倾国倾城,也是一步步升上来的。到生了皇子,这才得了顺仪的位份...如今瞧着,传言也不可尽信。”

虽然以素娥私身宫女出身,从红霞帔起步,能几年之?内成为嫔位上的人,这在宫女中已经?是传说了。但是,一旦她成为了正经?妃嫔,‘出身’什么的大家就自动忽视了。毕竟到了那份上,是什么出身并不重要,皇帝也不是看?出身决定晋封与否的(特殊情况除外)。

从这个角度来说,素娥作为宠妃,晋升起来的确少了些‘传奇感’...给人以相当规矩的感觉。再加上她平时在自己殿中,不结交,不夸耀,不邀宠,对上尊敬、对下平易近人,低调过日子,说起来真是被不少人盖章的‘守礼’。

这些丽春殿宫人本来是在屋后说的,也算避着人,想来她们也很清楚,这样的口舌可不能叫宫里来的那些宫人听?见。但也是该有此着,杜春杏和?另一个宫女要去?内膳房一趟,从这里绕路虽然远一些,但一路都有树荫,更加凉快。图这树荫,两人便从这里过去?了。

听?到这些宫人的闲话,杜春杏生气得不得了!她也不是个藏得住、忍得了的,当下便走了出来,道:“好啊好啊!我竟不知道你?们也是学过规矩的宫娥,宫里顶顶要紧的,不许议论主子都不知道么?还是这般放肆不敬!且等着罢!”

说罢,也不去?提膳了,一个一个记住了说话的三个丽春殿宫人,这才转身往回走。

三个背后议论的宫女仿佛雷击一般,一时惊怔僵硬的像块木头!等反应过来要追赶,杜春杏走得飞快,和?她一起的小宫女也跟着小跑起来,已然是赶不上了!

素娥此时正和?郭敞说话,手上拿一把素面折扇,说着要往上面画画的事——自从素娥做过折扇,这种原本属于?高丽、东瀛的舶来品,宫中也能做了。宫中不仅做了出来成为各处份例,还有意思局每年春夏制出许多?,往宫外发卖呢!

“...其实这扇面不只是画画,写字也不错。不如臣妾正面画一幅小品,官家在背面写几个字罢。”素娥拿着折扇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素娥你?的字就很好——”郭敞还想说什么,却是被突然跑回来的杜春杏给打断了。

杜春杏自然没有直接闯进来,那不是雷厉风行?有个性,在此时那叫做没规矩,甚至是‘蠢’!她还是在外面张望,想从屋内的侍女那儿得到暗示,看?看?适不适合现在进去?告状。不过郭敞眼睛尖,也是正好,一下看?到了她。

“你?那侍女是怎么回事?不是去?内膳房拿晌后的点心和?饮子么,怎么这就回来了?”郭敞一面对素娥说话,一面朝外招了招手,示意人进来。因为素娥的关系,玉殿屋里伺候的宫女,郭敞基本都认得。杜春杏这种最早伺候素娥的,他更是熟悉。

可以不客气地?说,杜春杏等几个素娥身边的侍女,在郭敞这里,其实比很多?红霞帔、紫霞帔、小妃妾更熟悉。

郭敞一贯对杜春杏她们也和?平易近人,杜春杏她们虽然敬畏皇权,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日常在郭敞面前比起平常宫人,是要自如的多?的。这时郭敞一招手,她迟疑了一下,也就坦坦荡荡进去?了。

向郭敞和?素娥行?礼之?后才道:“回禀娘娘,奴婢这是有事回报...方才本是去?提膳的,可巧经?过后头,却听?到了几个胆大包天的宫娥嚼舌根。口舌不忌,极为放肆大胆,有些话、有些话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着瞄了一眼郭敞,又飞快道:“她们、她们说娘娘闲话,还说起来今日白?天,娘娘屋里的事儿......言语轻佻无状,还说......”

说的很含糊,但清楚才不久发生过什么的素娥和?郭敞已经?完全理解了...素娥的脸上有点红,毕竟是被议论到了这种事么,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不会?以此为耻,可本能的羞窘还是有的。至于?郭敞,他却是一下冷了脸。

“哪里来的宫娥,学的什么规矩?议论起主子了?”郭敞不是生气房中事被人议论,宫里犯口舌的人从来不少,只是有的人被抓住,有的人没被抓住而已。他生气的是这些宫人对素娥的不尊重——他都可以想到她们会?以何种语气,怎样的恶意去?说素娥。

某种意义上,郭敞是真的爱上了素娥。虽然因为他是皇帝的关系,身份和?经?历异化了他作为人的感情,使?这份爱不纯粹,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他依旧运用了自己生而为人的本能,爱上了她。

此时此刻,他共情、同理了素娥,而能够共情另一个人,在他/她身上投射同理心,本来就是爱的基础...或许素娥本人都没那么在意,那么生气,但郭敞因为爱她,共情了她的尴尬,感受到了那种不被尊重、被人恶意耻笑的不快。

“是哪些人?叫她们进来——”郭敞看?了素娥一眼,发现她有些不安,又摇了摇头:“不,这等犯上的,朕也不耐烦见他们...王志通,你?去?着人处置了,该如何t?罚就如何罚。”

等到王志通叫了人和?杜春杏去?处置这件事,一时之?间,屋子里有些安静。看?着低头不语的素娥,郭敞叹了一口气:“朕就知道,你?向来是个心软的。本想亲自罚了她们,现在也罢了。只是照着规矩来...这是他们该得的。”

“说来,朕还以为你?会?阻止朕。”

虽然同样是因为背后嚼舌根被惩罚,但皇帝亲自处置,还是按照正常流程处置,后续影响截然不同——前者的话,即使?也很糟糕,后面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却终究是能过的。后者就完全不同了,之?后罚去?做苦得多?的活儿,其他人晓得这番前情,欺辱会?更无所顾忌。

毕竟,去?做苦差事的,除了本身资质太差,只能做这些的,之?后被罚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犯了错的。既然都是犯了错的,也就谈不上高低。可要是犯的这个错惊动了官家,还是官家亲自罚的,那就不同了。

谁都知道这个人是翻不了身的——虽然被罚的绝大多?数都翻不了身,但这不妨碍这个时候他们格外欺辱这个人。

素娥摇了摇头道:“...妾虽然总是‘不忍’,因而显得心软。如刚刚的事儿,没有官家在,即使?处罚她们,也会?拿个小事做由头,不至于?叫她们被赶出去?。但官家既然这样定了,臣妾也不会?阻止。”

“官家是为臣妾好,她们却是对臣妾不好的,若为她们阻止官家...这才是不识好歹罢。”

第141章 宫廷岁月141

端午前后, 各地、各人进上的贡品、节礼也到了。平常郭敞并不关心这种事,基本就?是手下人接手入库,他大致看过, 指点一些分别赐给后妃、外臣等也就?是了。但今次不一样, 他特意拿了入库册, 细细翻找了起来。

一样一样看过, 但看神情,还是不满意的样子。

王志通试探问?道:“官家可是觉得今岁端午贡物办的有些不妥看?”

郭敞却扔下入库册摇了摇头:“左右不过是贡物、节礼,尽地方?心意而已,能有什么不妥?真?要嫌不足, 便是劳民伤财, 过于刻薄地方和下臣了...只不过是瞧见这些, 没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好送去丽春殿。”

进上的贡品之类, 都是有说法的,不见得都是顶级的好东西?, 只能说是宫中所需。而相?关的说法定下来后,万万没有轻易挑剔改动的道理——这里面?有一个非常要命的‘传导’, 只要做皇帝的想要更多、更好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点点, 下面?也会?层层加码, 导致对底层的吸血扩大不知道多少。

所以才?有郭敞的父亲,也就?是先帝,晚上想喝羊肉汤做的宵夜,却也忍住了没要。因为他很清楚, 这不是他这一次要了一碗羊肉汤的问?题,而是他这一次要了, 以后御膳房晚上就?会?常备,预备着他这个官家要!

而以御膳房的豪奢(供给皇帝的那些灶头),别看只是一些羊肉汤,多了晚上一道羊肉汤,反映到账册上,怕是要多用至少一头羊,至于别的配料还不算——这挺正常的,给皇帝的都是最好的,即使是一碗平平无奇的羊汤,也可以只用最好的肉。

一只羊最好的肉能有多少?说不定还熬不出一锅羊汤哩!嗯,皇帝虽然只喝一碗,但熬汤的时候不可能只熬一碗的分量,都是以‘锅’为单位熬煮的。

宫内物价本来就?比宫外贵不少,这些食材换算成开支就?更多了。而且这不是一天?如此?,而是天?天?如此?——倒不是说,这样就?吃不起了,主要是今天?想喝羊汤,明?天?想吃海味,后日又思山珍,最后御膳房的开支会?膨胀到何等程度?

作为皇帝,很多时候就?得压制自己的欲求。不然有的时候只是很小的一个要求,‘传导’下去影响都会?很大。这方?面?,素娥这样的妃嫔都要好些,至少她的内膳房她可以说了算。没有无上限的预算,自然不会?有今天?要了一样宵夜,以后夜夜都会?预备的道理。如此?,她反而能想点什么菜就?点什么菜,不需要考虑太多。

“官家要赏赐顺仪娘娘?”王志通想了一下说道:“如此?,官家何不瞧瞧内库呢?如今临近端午,各地贡物虽多,可大多是供宫廷支用的大宗物品,宫外或许算佳品,宫内却常见了。至于节礼,这里头倒是有精品,可也不见得适合顺仪娘娘。”

“内库是有珍贵之物,但朕也不是为了赏赐素娥钱财,说到钱财,她又不缺。”郭敞不以为然道:“朕只是想着端午节,以往都是素娥与朕节礼,朕虽有赏赐,可赏赐归赏赐,和节礼还是不同......”

这话有些绕了,但对郭敞足够了解,也见证了官家一路以来对高顺仪不同的王志通,却是一下子理解了——后妃都会?在过节时给官家送节礼,官家也会?赏赐后妃。官家过去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当然,现在也不觉得。只是在对高顺仪时,觉得赏赐不好,要送高顺仪节礼才?念头通达。

王志通虽然是个宦官,但也知道,若是男子爱慕一个女子,根本不需要他人催促、提醒,自己就?会?想方?设法为那女子做更多。这不是出于别的,完全是自己愿意,并且乐于如此?,能从中得到巨大的满足感?。

当下,他们?这位官家就?有些这个意思了...想给高顺仪一些好东西?,叫她能高兴。说的‘大不敬’些,这不就?是要讨好么?要说皇帝讨好后妃,是有些反常识了。但如果将官家看做一个普通的男人,王志通又觉得正常。

现在难的是,寻常男子用来讨好喜欢的人的东西?,对上高顺仪都不好用——寻常男子,大多可以秉持着越贵越好的原则,送些值钱珍贵之物。

虽不是说有钱就?有情,但一般来说,愿意花大价钱总归比不愿意花钱更能说明?一些东西?。‘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不是绝对真?理,可多数时候是适用的。

问?题是,素娥并不缺钱,因着当初的一些‘发明?’,有郭敞发话,她是可以从皇店拿分红的。再加上郭敞一直以来对她赏赐不断,她一直属于后宫妃嫔中很富有的那一拨。这种情况下,单纯是值钱珍贵,并不能真?的叫她动容。

“素娥每至节庆,给朕的节礼都有心意,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不可用钱来估量。如今朕想要备下一份差不多的节礼才?知道,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送出的节礼要叫朕觉得喜欢、难得,其实是更难的。”郭敞半是自言自语地道。

王志通不知道该如何出主意,只能安慰说道:“官家能有这样的心,便是最大的‘心意’了!若是顺仪娘娘知道,不知道多高兴!当下,官家也不必太苦恼,官家不论送什么节礼,顺仪娘娘都会?喜欢的。”

“朕就?是知道这样,才?更想叫素娥真?正欣喜——”说到这里郭敞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郭敞的视线自扔下入库册的书案上一晃而过,忽然停住了,一旁打开的印泥瓷盒旁有一木匣。匣子里放的是郭敞的印章——传国玉玺在后唐时随着后唐末代君主自焚而消失了,所以大燕并没有传承到‘传国玉玺’。

但大概是缺什么,越要强调什么。大燕的开国皇帝,就?是郭敞的爹(虽然郭敞的爷爷已经为郭家一统天?下打下了基础,做完了大部分事,但他的确没有称帝)命人刻了很多印章。其中除了名?义上的国玺外,还有总共十二枚印章,称之为‘十二宝’,都有‘副国玺’待遇,盖上是具有相?对效力的。

国玺,乃至于那十二枚‘副国玺’,都是有专人保管的,所谓‘掌玺’是也。所以这时候随便放在书案上的,自然不会?是那些章。这书案上放的是郭敞的私章,‘资善堂记’——资善堂乃是大燕皇子们?读书的地方?。

不过,说是皇子们?都在资善堂读书,但能活到去读书的皇子都寥寥无几。譬如郭敞做皇子时去读书,根本没有同班的皇兄皇帝(他有一个养大的皇弟,如今还做着快活王爷呢,但差了好几岁,学习进度都不一样,自然不是一起上课的),某种意义上,当时‘资善堂’就?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

先帝将‘资善堂记’这枚印章赐给郭敞,倒不是因为资善堂就?那一两个皇子,而是对郭敞太子地位的肯定。即使真?的有很多儿子在资善堂读书,‘资善堂记’也t?只会?是郭敞这个太子的。一定程度上,这也是对其他皇子的一种暗示,即使是兄弟,也是君臣有别呢!

郭敞如今的私章不止‘资善堂记’几个,这只能说是他常用的两三个印章之一。以此?表示自己不忘先帝,是‘孝’啊!

郭敞从这枚印章得到了一点启发,说道:“朕记得,当初为了刻那枚‘天?下一人’,是将一块于阗白玉剖开了,还剩下一小半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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