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早有防备,转身反手挡开她的攻击。罂粟往后退开小段距离,莞尔道:“不愧是上神,即便是在浊气如此浓厚之地,也能这般厉害。”
安下适时恍然大悟,她在拖延时间。此处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是浊吏修行而来,除了他们这些“原住民”,一般人在这里是撑不了多长时间,浊气会腐蚀肉身,即便有灵术护身也顶不了多久。
虽然天倪也有浊气,但不似这里的浊气。
“告诉我,我的猫在哪里?否则我杀了你!”她开始急了。
她越是这样,罂粟就高兴,漫不经心道:“上神是急了吗?难得呀……”
“少废话!”安下已经没了耐心,闪身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想死?我成全你!”
一种窒息感掀过头顶,罂粟却依旧一副不怕死的表情,“在此处上神觉得有多大的把握能杀了我?这样吧,我跟上神谈一个条件,如何?”
“什么?”
“带我离开天外天,彻底摆脱这里。”
安下敛眉,“何意?”
“外人不知,但这里的每个浊吏都清楚。我们身上都有道禁令,限制我们自由的禁令。”
“谁做的?”
罂粟笑了笑,“这个上神就不必知道了。我只需要上神带我冲出那扇结界大门,我保证绝不会伤及无辜。”
“你身为法司,会打不开结界大门,忽悠谁呢你?”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身上有禁令,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只要我们靠近结界就会灰飞烟灭。你以为谁愿意呆在这黑沉沉的烂地方。我告诉你的猫在哪儿,你带我出去,如何?”
“既不能靠近结界,我又怎么能带你出去?”安下不解。
“简单,只需要你的一滴血。怎么样?”
安下不敢犹豫,耽误一秒,白白可能就多一分危险,“好。成交。”
她才松开了她。
罂粟捂着脖子大口喘气,咳了几声:“你就这么自信?呆会儿面对的可是岿摇,我记得你跟他交过手,在外面你胜他一筹,到了这里,可就不一定了。”
安下胸有成竹,“我既然选择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谈不上稳操胜券,但离开这里的信心她还是有的。
“好。你过来。”
安下靠近,罂粟附耳几句耳语后,退后两步,“那我就在此处等你。”
得到地址,安下刻不容缓地冲向那里。
怨黑河。
白白被逼无奈,化作人形,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模样。他蹲在地上喘着粗气,黑色河流对岸的岿摇也不见好到哪里去。
两人似乎有场激烈的打斗,刚刚结束。
在打斗过程中,岿摇找到了他要的答案,“我就说呢。浊吏只能净化,根本不能打散,原来是因为你手上有这玩意。”
白白下意识的抬起右手瞟了眼,他右手掌心有道白色诡异的符篆。在打散浊吏的刹那,符篆便会将浊吏净化干净。
他靠着枯木桩坐下,要说什么,转眼就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朝他奔来。对面的岿摇也因这小插曲做短暂消失。
“白白!……”不知何缘故,安下一眼确认那小孩就是她要找的白白。
跑过去,蹲他面前,浑身打量,“白白,你没事吧?”
白白一双洁净的灰紫眼眸盯着她满是担忧的眼睛:“姐姐……”奶里奶气的声音带着清冷,安下的心都快萌化了。
他扑进安下怀里就要抱。
“走,我带你离开。”安下单手托起把他抱在怀里。
站起欲走,前方岿摇倏地出现拦路:“别急着走啊,故人好不容易见面,应该好好叙叙旧才是,对吗?我亲爱的上神。”
“哼!你说的叙旧是打一架吗?”安下下垂的右手幻化出一柄剑,这场架是非打不可。
岿摇笑而不语,身体却很诚实,启动灵术,凝聚一团黑球丢向安下。
安下举剑劈开,同时岿摇的身影不断在她瞳孔里放大,她眼疾手快的避开岿摇的致命一击。
“本以为一年前上神死了,想不到却是弱了不少。”
“来吧!了了一年前的恩怨!”
她放下白白,举剑捏了个诀,剑身泛着白光增强剑气。二人由此展开打斗。
可是安下因为一年前散去所有灵气,一年时间即使恢复了不少灵气,但对付岿摇还是很吃力。
被岿摇击中,退去老远,扶剑勉强稳住。
趁热打铁,岿摇穷追猛打。白白闪身将其拦下。
“白白!”
安下撑剑站起来,挥剑就朝岿摇斩去,方才把他重伤甩手离去。
——噗!!岿摇才重伤逃离,白白随即吐血。
他的血落地开花。但安下根本不关心那些,蹲下问道:“白白,你怎么了?”
白白虚弱无力的环住安下的脖子,靠在她颈窝里,“姐姐,我们离开好不好?”
“好。我带你走!”
抱起白白,杵着剑摇摇欲坠地原路返回。然而,她的灵气消耗过大,浊气逐渐肆无忌惮的腐蚀她的身体,像火一般的灼痛感在身上蔓延。
逐渐麻木紧靠着一点信念支撑着意识。半路,白白突然挣脱她的臂弯,倚靠石头而坐,手却紧紧捂着腰的左侧。
“白白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看到血浸染了他的衣服,安下慌乱又不知所措。
她伸手就要去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却被白白拦住:“姐姐,不要碰我的血,答应我好不好?”
安下看着那血汩汩往外冒,怎能不担心,可她细瞧才发现,他的血是朱砂红,外层还裹着薄薄的像冰的液体。他捂着伤的手泛着微弱的橙光,他在阻隔血液沾到安下身上,方才应该是撑不住了。
“姐姐别着急,容我小歇一会儿。”他喘着气,额头汗水淋漓。
“好。”
他不让碰,安下只能干着急。
片刻,罂粟急吼吼地跑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扫了眼白白,又问:“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那里等我们吗?”
罂粟慌张的扫视四周,问:“能走吗?”
安下:“能。”
“那就快点,他来了。”
“他?谁?”
“少罗嗦,赶紧走!不然谁也走不了。”罂粟心急如焚的催促道。
安下也察觉不对,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慢慢靠近,对着白白轻声道:“白白,走了。”
“嗯。”白白单手扑进她怀里。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路。”
罂粟领着他们争分夺秒的抄近路。来到结界大门,罂粟回头张望,神色张皇,“走不了了吗?”
身后浊气变浓,往他们涌来。由慢到快,速度之快宛如沙尘暴迎面而来。紧要关头,安下一手抱着白白,咬破另一只手指头点在罂粟额头,反手拽着她一头扎进结界。
而那像巨浪涌来的浊气扑了个空。
“走了?”闻声却不见人,不过听声音大致判断应是个青年。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低沉,却带有震动,听上去犹如双重音质,格外入耳好听。
……
荒山之上,几个村民上山打柴,途径一处,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那是……?”
游目而去,对面的草地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彼岸花、双生花、昙花、荼靡等等,都不是这个时间段该开的花,而且这些花开的时间不一样,生长环境更不同,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同时绽放。
“这些花……”有个胆大的村民靠近。方才发现花丛里睡着一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野兽。他对着身后的两人喊道:“你们快来看,那是什么东西?”
那两人应声凑上来,仔细观摩,“不清楚,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好像是野兽,看,它肚子还会动,应该还活着。”
“太诡异了。”蹲地上的村民道:“这山可是咱们的靠山,咱哥几个经常来山里打柴狩猎,这场景还是头一次见,该不会是什么不祥之物吧?”
那人话一出,其他两人连连后退,“要我说,咱们还是走吧,万一真是邪物,招惹上了,可不好。”
“是啊是啊。王哥你就别好奇了,赶紧打完柴回家吧。”
他俩便不再管王哥,紧忙离开该干啥干啥去。
“唉?你们跑什么?等等我呀!”王哥打了个冷颤匆忙追上去。
村民前脚刚走,安下随后找来。出结界,他们就散开了,但好在是同一个地方。罂粟醒来把她叫醒,就不知去向,她也懒得问。
找了一个晌午,可算是找到了。小跑过去,把他抱起,奇怪的是它之前受的伤竟然痊愈了!!地上的花也因他离地而消失。
安下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白白?白白?”她轻唤。
将他唤醒,确认无大碍,只需稍加休息便可。
千回城。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们脸上都挂着笑意,没有浊吏的骚乱,他们过得很是惬意快哉。
繁荣热闹的大街,两边店铺酒楼高耸,墨色瓦片在阳光下锃亮。反倒是街头拐角那座孤陋的小庙显得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年久失修,好像只需要一阵大风刮过,就会成为一堆无用的废墟。
牌匾上的字被雨水冲刷模糊不清,不仔细端详,难以瞧出这竟是用来祭祀上神的庙宇。
“神庙?”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路过,瞧了半天,才看清牌匾上的字。
“诶,这位兄弟请留步。”他拦下一位镇民,问道:“分明是用来祭祀上神的庙宇,已破烂不堪,为何不把庙宇翻新?也是对上神的一种尊敬呀。”
镇民甩手冷哼,没好气道:“也就只有危险才会想起有她这位上神,平日里都忙着生活,谁还会记得她?能凑合就行了,翻新也是浪费。”
“诶!……”男子想说教一通,但镇民显然不想听,直接走了。
好巧不巧,他们的对话被安下听得清清楚楚,难过吗?当然是有的,心里酸酸的,不过转念一想,便觉没什么,守护他们,本就是她活着的职责,“守护灵”、“上神”这两个称号就是她的责任。
可白白就不乐意了,在安下怀里张牙舞爪的,要不是安下拉着他,早冲上去把那镇民的脸抓个稀巴烂。
安下知晓他在替她感到不值,抿唇微笑:“没事的白白,我又不是真在里面住。”
话是没错,但心情一言难尽呐。
转悠一圈,百无聊赖。最后找了家茶铺坐下来喝茶缓解下糟糕的心情。然而这一坐,竟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八卦。
茶客甲:“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茶客乙:“什么呀?你倒是说啊,卖啥关子。”
茶客甲:“后山,后山的山洞里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
茶客丙:“啥另一个地方?骗人的吧你。”
茶客乙也不信,“别听他瞎忽悠,铁定是昨儿喝得太多,现在还没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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