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阁外，乞婴和小呆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半晌后，小呆安慰似的拍拍乞婴道。

“书上说，小别胜新婚，要不我们去找其他鬼玩吧。”

乞婴无语的看向自己的忘忧阁，不知道为什么她堂堂鬼王，现在竟沦为了看大门的，真乃丧权辱鬼啊。

想到此，她拉起小呆的手，决定还是先去其他地方待一待，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而忘忧阁内，两个人早已进入了紫境空间。

木屋前，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紧相拥，在地面投射出一道纠缠的影子，苏灵的腰肢被容渊的大手紧紧地搂着，而容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

苏灵被容渊抱得快喘不过气了，但还是舍不得松开对方，她将头靠在容渊肩膀上，也用力的回抱着眼前的人。

手掌处感受着容渊身上因为瘦削突出的骨头，她轻声开口。

“怎么瘦成这样？”

不理会苏灵的问题，容渊像是兽一般贪婪的嗅着怀里人身上的气味，第一次在苏灵面前不再克制自己龙族的天性。

“师姐……真的是你吗……即使知道有傀儡，但还是……”

感受着容渊话语里的占有欲和恐惧，苏灵双手抱得更紧。

“是师姐。”

半晌后，容渊将头抬起，他直视着苏灵的眼睛，将苏灵从怀抱里解放出来。

容渊的眼神缱绻又复杂，半晌后，他轻声道。

“师姐，那些话本师弟都看到了，师姐已知晓真相，若你此次前来是为杀了师弟，师弟也无怨无悔。”

苏灵羽睫微动。

“师姐为何杀你？”

似是回忆着什么，容渊眼底一片幽暗，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苏灵便说道。

“因为你是龙族，仙殿才对你所在的玄凌宗痛下杀手，你牵连了玄凌宗，所以师姐即使杀你祭奠玄凌宗上千亡灵，也不为过？”

听到苏灵直白的点出他的真实身份，容渊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一个字。

“是。”

苏灵眼底微动。

果然事实与她所猜想一样，仙殿对玄凌宗动手和龙族有关，因为，这一世与前三世唯一的变数就是容渊。

而她也是在进了星辰之地后才猜到容渊真实的身份，容渊那日重伤之时显露的真身，分明就是传说中万年难遇的白龙。

苏灵看着容渊有些苍白的脸和小心翼翼的眼神，佯怒道。

“所以，都快两百年了，师弟还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师姐吗？如今在师姐面前还要伪装吗？”

容渊看到苏灵愠怒，想也不想的撤掉了身上的幻象，刹那间，银发如瀑，两只龙角暴露在她眼前，丝毫不设防。

容渊没有半丝犹豫，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以及龙族是如何灭族，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苏灵。

似是一口气说的话有些多，容渊说完便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苏灵正若有所思的想着，怪不得仙殿在看到那些话本子后为何疯了似的查封书局，原来是她果真试探出了一些仙殿的马脚。

见容渊咳的脸上泛起了微红，她抛开那些念头连忙上前抚背。

“师弟，你怎么了？”

容渊咳的停不下来，苏灵有些焦急的在储物戒指里翻找起了丹药，她不知道容渊到底是为何而咳，便一股脑将丹药全都拿出来了。

看到苏灵满心满眼的关心，一如曾经那个模样，容渊按压住胸腔的难受，一把抓住了苏灵的手腕，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他有些喘息的说道。

“师姐……你明知是我害了玄凌宗，又……又为何还是对我如此好？”

容渊眼尾殷红，质问的眼神带着某种执念和希冀，墨绿色的瞳孔让他像一只渴望被收留的小兽般可怜兮兮。

苏灵微微叹息，她凑近了容渊几分，伸手捧住容渊的脸颊，鼻尖抵在容渊的鼻尖上，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师弟，龙族保卫九州对抗魔族却被小人所害，是它们识人不清不够小心吗？玄凌宗收留你做杂役弟子惹来无妄之灾，是玄凌宗不该收留龙族后裔吗？你在玄凌宗暴露引来仙殿痛下杀手，是你不够谨小慎微吗？”

“害死玄凌宗的，是那五个人无尽的贪念和对众生高高在上的蔑视，而不是被追杀的你，他们已经让你失去了同族，还剥夺了你活在阳光下的权利，为何他们犯错之后，你要觉得这是你的错？”

“你，你们，我们，都是仙殿的受害者。师弟，若这世间有不公不义之徒，那我们就让这不公不义之徒消失在这天地间，相信师姐，师姐一定会让那五贼得到整个修仙界的审判。”

苏灵的眼神沉稳且坚定，让容渊那不安稳了一百多年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处，一下子落了下来，就连胸前的难受都消失了。

他定定的看着苏灵的眼睛，突然一字一句问道。

“师姐，那年后山的问题还作数吗？”

苏灵微微怔愣，她反应了两秒才知道容渊在说什么，霎时点点绯红爬向她的耳根。

她眼神没有闪躲，依然坚定。

“作数，师姐的承诺永远都作数。”

就在她话音一落时，容渊直起身子，手里多出了一个铃铛，苏灵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铃铛不就是当年她放在箱子上的那个？没想到容渊居然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容渊将铃铛拿在手里，在苏灵面前轻轻摇动了起来，清脆动听的铃声响彻紫境空间，就连天空上慵懒的云朵，似乎都多了些雀跃。

苏灵和容渊两个人站在那里四目相对，他们没有说话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而那个答案终于穿越了百年的时空，传达给了提问的人。

苏灵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她手指一动，容渊手中的铃铛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看着那铃铛，有些自得道。

“看来师弟是爱惨了我，才会生命攸关之时还记得要将这定情信物带走，看在师弟如此痴情的份上，师姐就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见容渊一错不错的看着她，苏灵开口道。

“玄凌宗的大家还没死。”

轰——

此话一出，像是一颗炸弹在容渊的脑海中炸了开来，他眼中皆是不敢置信。

“师姐？他们怎会没死？师弟曾经回去看过一眼，玄凌宗早已夷为平地，什么都没有了。”

提起昔日的玄凌宗，苏灵也收起了几分笑意，她一边回忆着，一边将容渊不知道的事纷纷娓娓道来。

“那就要从你离开宗门那日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