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布泉一个愣神的刹那,那杜老四的眼珠子诡谲地一转,当即又从后窍里喷出一股子黄烟:“这帮小崽子是死是活,姑奶奶我可不在乎!”
滚滚黄烟之中,就见两只手指头恍若是毒蛇吐信一般地,直奔着梁布泉的一双招子插了过来。后者的脸色大变,却并非因为悸恐,而是出于那神威被辱的滔天怒意,两根手指头转瞬便叫梁布泉给轻轻松松地攥在了手里,随后只见梁布泉的手腕用力地一扭,“咯嘣”两声脆响,杜老四的手指头立马被其给硬生生地扭在了一处。
“大胆妖邪,今儿个二爷就收了你!”
话音方落,梁布泉的右腕子一扥,杜老四是踉跄了几步就朝着他的方向栽了过去,随后梁布泉是抬腰上马,左腿向前一跨,拳头顺势便直挺挺地送了出去,这一拳打的是规规矩矩毫不花哨,也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只是您列位别忘了,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一拳,才刚刚洞穿了那颗百年血肉古树的主干。就连那大树都承载不了的一下子,若是给轰到了杜老四的身上……
恐怕他的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了。
但是这一拳的拳风,便在三尺之外扯碎了杜老四胸口上的衣服,那附在杜老四身上的黄皮子恐怕也没有想到梁布泉先前的那套神打,竟然是实打实地叫来了真神现身,吓得是吱哇乱叫一个劲地讨饶:“二爷饶命,二爷饶了我这一次吧……”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就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杜老四整个人连汤带水地被轰出去了数丈之远,当即是七荤八素地给挂在老远之外的大树上头,眼睛一闭,是只有出气,不见进气。
可单单就看他的身子,竟然也只是淤青了一大片,压根也没有出现一拳洞穿躯体的事态发声。
立在梁布泉拳锋之处的,正是一根银光闪闪的龙头铁拐,拐上苍龙衔珠,一眼便是江湖上的神兵宝器。方才那有如天威般的一拳,竟然就这么被一根龙头铁拐给轻轻松松地拦了下去,最令人脊背发凉的是,神打上身的梁布泉,方才还能一拳将颗大树给掏出个窟窿,却连这龙头铁拐都没办法给一下子击弯折断。
刘老太太就这么金鸡独立般地站在铁拐的龙头上面,回头看了看挂在树上的杜老四,旋即一个鹞子翻身,轻捷地单脚落地,一手抄起了面前的龙头铁拐:“二爷息怒,黄家小的没见过真神,您别牵连了凡人。”
梁布泉的眼睛一眯:“好俊的功夫。”
这老太太又立马变回了原先那副战战兢兢地模样:“爷,您甭拿我说笑了。您是大罗真仙,这小崽子没轻没重把您请了过来,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您在他身上呆着。咱金门到了现如今人才凋敝,这小子只学了请神,没学会送神,敢情二爷屈尊回舍,再耽搁些时日,恐怕这小子就要交待了。”
“你说的这些,本座自然清楚。”
梁布泉额上的金光一现,抬头盯着挂在树上的杜老四,沉声道,“只是此番妖魔未除,我若就这么走了,岂非叫诸天神佛嘲笑?”
“嘲笑?笑谁啊,笑您?”
刘老太太又是赔笑又是作揖,“您可别说笑了,当年您是力劈华山,担山赶日,谁不知道您二爷的威名?谁还敢嘲笑您啊!那黄家的小崽子不规矩,可也是咱们几个有错在先。要不是我先前让这小子给那黄皮子设了个套,他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胆敢去冒犯您的威名。爷,再怎么说那黄皮子的老祖宗跟您老列为也是同上过战场的兄弟。您就顾念下他们老祖宗的面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他交给我,我收拾他就行。”
“你?”
梁布泉扯了扯嘴角,“可你一开始为何……”
“爷,咱凡人只被凡事扰,这要说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我一开始为啥不出手……那是因为我想瞅瞅这小子究竟还有多少斤两。您早已羽化登仙千余在,大抵也是懒得听咱们扯些个柴米油盐酱醋茶了不是?”
刘老太说着话,甩开了龙头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已蒙仙真,降格尘寰扰扰,难以久留。敬焚宝香,攀送骈,来时感德,去时奉福,降则无路不通,回则去路难寻。四海之内,唯同此音,后有所求,再当奉请。”
三跪九叩之后,刘老太太又从地上捡起了三根枯枝,将其像是奉香一样两手擎在了一处,晃一晃,三根枯枝立刻燃起点点星火,这星火一阵爆燃过后,竟然当真就如清香一般,袅袅婷婷地飘散出了氤氲香气:“弟子三拜九叩,恭送二爷回府!今儿个以松枝代香,一念做马,改日定当恭谢仙临。请二爷回府!”
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话可不是老百姓之间随口说说的笑谈,您列位想想,人家漫天神佛屈尊来到了俗世人间,过来给你平了事,你转身就要给人家送走。他们做神仙的不要面子吗?尤其是一介凡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甭听什么“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这一句话就能把神仙给送走咯,说句简单点的话,人家神仙还认不出你是凡人还是姜子牙?要是没有祖师爷护佑,借着神名对其它仙班颐指气使,不把那些个请下凡间的仙佛惹恼那就怪了。江湖之上谣门骗子大行其道,当真有着请神上身的手段已在少数,能够请得动神明尊驾的则更是少之又少。
咱不知道那刘老太太为啥眼睁睁地看着梁布泉打神拳也不拦着,但是今儿个单看这梁布泉的眉宇也知道,他是当真请来了杨二郎上身了。没个祖师爷护佑,身边就连个像样的供物高香都没有,想要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二郎给送走,刘老太太自己的心里头实际上也没有底。
一通送仙歌诀念完,刘老太太是战战兢兢地趴在梁布泉的脚边,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帮日本鬼子早离着远远的听见了刘老太跟梁布泉说的一通话,凡人顶不起真仙,再让杨二郎留在梁布泉身上一会,用不着他们动手,梁布泉的肉身灵魂就得叫杨二郎的神威给腾个精光。他们这会儿受制于人,自然是比谁都想要让梁布泉早点去死。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先前从通书那头请来的能人,竟然是反戈一击回过头来帮上了那个小崽子。
如果叫她送神成功了,自己岂非又是落到了梁布泉的手里头?
站在山崎忠义的立场上,那老太太必须死,只有她死了梁布泉才会叫杨二郎给烧光了命数,自己到最后才能留着条小命回部队里复命。到时候自己才能借着梁布泉黑吃黑的名头,一并把张宏山的兵权给卸咯,报得了这大青山里头的一箭之仇。
可是他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那梁布泉现在有多大的能耐他不是没看见,且不说他是不是当真请来了神仙上身,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杀人,不把那家伙给惹毛,把咱们一个接一个地剖心挖肠那都是怪事。
他不敢,却不代表别人不敢。正所谓军令如山,纵天命不可违之。所以这家伙又使劲地拽了拽身边的一个大头兵,朝着刘老太太使了使眼色,又指了指他腰上的枪。
意思说:你崩了那老太太,我往后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些个大头兵有一个算一个,都叫军国主义的武士道精神给忽悠得一个楞一个楞的,不求苟且而生,只求壮烈牺牲。所以那大头兵也没犹豫,摸起了地上的响子,立马鬼鬼祟祟地将其瞄准了刘老太太的后腰。可就在他举枪的一刹那,浑身上下竟然立刻猛地一震,那枪杆子咣当一声就给扔到了地上。
“废物!”
山崎忠义怒而起身,刚要一巴掌扇到大头兵的脑瓜子上,却好巧不巧地撞见了远远站在另一头的梁布泉。
那人虽然跟自己相隔十余丈,根本看不清楚表情五官,却能清晰地察觉到,他正把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他们几人身上。那目光活像是尖刀铁锤,直往人的心窝子上头锤击剜刺,先前在心里头刚刚才架设起来的一点凛然大义,立刻就被梁布泉的一个眼神给吓得荡然无存。山崎忠义就只觉着自己的两条腿一软,当即是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甭说是举枪了,就连抬手都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边厢的梁布泉见着那伙日本人老实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无耻小人……”
刘老太太背对着那伙日本人,自然也没见着他们在下头搞的小动作,周身骤然一震,还当是梁布泉在说自己小人,连忙是磕头如捣蒜,接着道:“敢问二爷,在下可曾冒犯神威,不胜惶恐,请二爷息怒!”
“与你无关!”
梁布泉轻蹙了下眉头,“请我下界的这小子和你是……也罢,凡人自被凡事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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