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四是头顺毛驴,梁布泉把好话说了一溜十三遭,算是给这看林子的重任给捧上了天。这才算把杜老四给留在了二道沟里头。
咱先前也说过了,贾镜因为意外被变成了棵大树,非得是把这鄱阳湖一带的阵眼给破了,才能救其于水火之中。梁布泉在前头拼命,万一哪个不长眼睛的老百姓,把贾镜给当成了真的大树,抡斧头砍咯,他努力了一溜十三遭可就全都白忙活了。
至于为啥没把马士图给留下来,还是亏了他在幻境里头听殷舟提过的醒。对于杜老四,他放一万个心;可马士图究竟再对他们几个打些什么歪点子,那就不好说了。
马士图这小子有猫腻,与其放纵他在山上看守贾镜,莫不如时时刻刻把危险带在自己身边更安全。
俩人出了叉子岭,先是去了趟周老太爷的府上。
山下的老百姓早就经历过杜老四气势汹汹的阵仗,自然也明白梁布泉此行是干嘛去的。这一路上走的倒是畅通无阻,只等他们到了周府的大门前头,才算是第一次碰见了坎。拦住他们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南昌城警备队的一干人等。
周家毕竟是南昌一带的大户,遭遇了杜老四一个人的洗劫,自然是有人给报了官。可是杜四爷一来没有劫财,二来没有伤害太多人的性命。周老太爷离开府邸的时候,也只是叫人给绑了,并没有太大的人身威胁。警备队的一伙人师出无名,自然是不好上来就跟梁布泉一伙人撕破了脸。
见着梁布泉风风火火地打远处奔了过来,新上任的警备队长赶忙连跑带颠地迎了上去,当头第一句话就是:“周老太爷呢?”
梁布泉从小跟着赵友忠四处坑蒙拐骗,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叫他给练得是炉火纯青,斜挑着眉毛对付道:“周老太爷?我刚从岭上下来,你问我?”
队长一下子就急了:“老百姓们都见着你们把周老太爷给绑了,我不问你,我问谁?”
梁布泉冷笑道:“哪个老百姓说的?爷们在山上呆了这老些天,刚找着下山的路,就想和周老太爷交差。现在翻过头来,你倒是找我要上人了?点名报官的老百姓是谁,咱办事得讲究证据吧,你让他出来,我俩当面对质!”
警备队长说了:“你们就是一伙四处流窜的土匪,我们得保证老百姓的人身安全,以免遭遇你们的打击报复!”
梁布泉接着对付:“你现在空口白牙说我绑了老太爷,要人证没有人证,要物证没有物证,我是不是能找县老爷再参你们一本?老子是不是老百姓?我好端端地来你们南昌城里玩,你们可倒好,上来就说我是土匪对吧?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仗着自己披了张皇皮,到处冤枉人是吧?”
“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交人,我们凡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队长也是火了,说着话就把手给搭在了枪把上,“城里几百号子眼睛,看见杜老四把人绑了带上山去了,你怎么就跟我说没看见?给你面子你也不中用啊!”
梁布泉顶着警备队长的那只手,抱着膀子是动也没动:“你自己都说了,是杜老四抓了周老太爷,跟我梁布泉又有什么关系?你去找杜老四要人啊!再一个,你不是知道杜老四把人给绑到哪去了吗?不带队上山找人,你在这趴着干你奶奶个孙子?学黄包车夫在这趴活呢?”
“你们都是一伙的,抓了你,也不怕杜老四不把周老太爷吐出来。”
对于警备队一行为啥不去山上救人,他们是绝口不提。警备队长一看梁布泉完全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心说也没必要在这跟他废话了,冲着众人招了招手,下头的一批队员立刻山呼海啸的就围了上来。
“欺负人是吧……”
梁布泉倒也不害怕,当着众人的面,又缓缓地抽出了腰上的匕首。就是这么一个举动,那伙先头还气势汹汹的警备队员竟然都被吓得是微微一愣,然后像是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不敢再妄动分毫。
队长眼珠子一瞪:“怎么了?一帮没用的东西,你们倒是上啊!”
下头的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前参与过守卡行动,而且恰好见过梁布泉的一个队员,率先开口道:“爷,这小子会妖术!早先在南昌城头,就是他给黄队长弄疯的!他那手上的匕首有古怪……他……他身上的家伙事,都他娘的有古怪!”
“有古怪?”
警备队长拿眼睛朝着梁布泉一斜,转瞬之间举起了手里的枪,就瞄准了他提枪的腕子,“那就废了他的手,卸了他的家伙事!”
四周围聚拢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是越来越多,见着警备队长抬枪,所有人都是不由得一阵惊呼,齐齐地倒退了数步。可梁布泉也不是吃素的,就在队长摸出枪来的一瞬间,他已经是把匕首脱手而出插进了地里,未等队长扣动扳机,自己已然抬脚踩在了鹰嘴匕首的刀把上头。
“跪下!”
那伙警备队员的肩膀上头,立刻像是被压了座大山一样,齐齐地跪下了一片。四位的老百姓忍不住,又是齐刷刷的一阵惊呼。
警备队长哆哆嗦嗦地用前手撑着地,满脸怨毒地瞪着梁布泉恨声道:“姓梁的……我记住你了!”
梁布泉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吹了个口哨:“你当然记住我了,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甭拿你对付老百姓的那一套对付我,爷最不怕的就是叫别人给记住。”
他说着话,还不忘拍拍马士图的肩膀:“老马,替我缴了他们的家伙!”
十多个警备队员的响子,就这么叫马士图一个接一个地扔到了周府的门口,梁布泉抱着膀子大大咧咧地冲着警备队长缓缓道:“咱话可说在头了,是你们先动的手,咱今儿个缴了你们的家伙,这也叫事出有因。盯着老子脑袋瓜子的不止你们一群,但是现在还没到老子要死的时候。有些个大人,正等着咱们替他找东西呢……我看你呀,也是叫一些个捕风捉影的歹人给忽悠了,这才先给你们使了个禁制,以防止某个身在暗处的大人物,在一个不小心把你们都弄死咯!”
他这句话说得八面玲珑,所谓的“大人物”一来可以理解成是在朝廷做官的要员,另外一方面,也能理解成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通书一门。梁布泉说话的时候,有意地瞥了马士图一眼,满脸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捉摸不定。而就这么三两句话,也算是彻彻底底地把警备队的一伙人给吓了个汗毛倒竖,一身冷汗。
这年月兵戈四起,大大小小的军阀政要林立。梁布泉这一手邪门的本事,放眼到整个江湖上,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就这么一位人物,不可能半点背景都没有。当兵做官,为的其实都是一口吃食。他们这么急着想要找到周老太爷,实际上也无非是想借此卖他周老太爷一个顺水人情,往后敲敲竹杠,赚赚辛苦钱也方便开口。
既然梁布泉已经挑明了,自己背后还有位不知名的大人物撑腰,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像是疯狗一样地咬住他不放。
趴在前头的警备队长,立刻就换了副嘴脸:“梁兄弟……这是有了上头的命令,来咱们南昌城找宝贝的?”
梁布泉一看那警备队长着了道,也立马换了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拉着个脸冷声道:“这也是你能打听的?”
警备队长脸上的肥肉一哆嗦:“是是是,梁兄弟教训的是……咱们小兵小卒的,自当无权过问您老的事……但是敢问,您是在哪位爷的手底下高就啊?”
梁布泉的眉头一拧:“又犯毛病是不是?我他娘的倒是愿意告诉你,但是你敢听吗?我上头那位,是个河南人,早先在朝鲜那边当过总督,他姓……”
没吃过猪肉,多少也见过猪跑。这光景最出名的军阀,恐怕就是袁大脑袋了,梁布泉搜肠刮肚地在记忆里寻摸了半天关于袁世凯的信息,也就能找到两条有用的。
不过先前他用这脚踏单刀的要术,把警备队的几个人全都困在了周府前面,已经算是给自己的能耐造足了声势。这会儿再提一两句,关于那个所谓的“大人物”的背景,这群受了他压胜阵眼影响的家伙们,便不可能不相信他说过的话。
警备队长一听那位大人物的身世,脸色刷啦一下就白了,也不等梁布泉说出大人物的姓甚名谁,连忙是哆哆嗦嗦地应道:“您不用提那位爷爷的大名了,小的该死,小的多嘴,小的不该这么瞎问问题!您二位随便出入这周宅吧,小的们不敢打扰二位爷做事,小的们……小的们这就走!”
“哦?是吗?”
梁布泉拿脚尖轻抵住刀萼,抬腿一勾,就听锵啷一声龙吟,这匕首便被他给挑出了地面。一伙警备队员的身上一松,全数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地躺在了地上。唯有那警备队长,还是如履薄冰一般地跪着磕头:“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杀你干什么。”
梁布泉好整以暇地抱着膀子,“咱俩今儿的事,就算翻篇了。从今往后,我不惹你,你也甭来惹我就完了。”
警备队长领着那伙人风风火火地就要顺着墙根往边上走,一边走还一边鞠躬作揖:“好的大人,感谢大人宽宏大量……小的这就滚,小的保证从今往后,有您的地方,小的就绕着走!”
“等会!”
梁布泉又朝着警备队长挑了挑眉毛,“周家里头你带人搜过没有?这里头的人……”
“里面的东西,咱是一点都没碰过啊,梁大人!”
警备队长脸色煞白,仿佛是叫梁布泉给问到了痛处,“不过……不过……周宅里头已经没有人了,周家那个小夫人好像抬着口大箱子去了……”
梁布泉皱着眉头厉声道“姓汪的去哪了?”
“汪夫人她……小的不能说啊!”
警备队长苦着张脸,“小的……小的也得罪不起那位爷!小的真的不能说啊!”
不能说?
那位爷?
汪家玉的背后,还不止周老太爷一做靠山?
梁布泉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对着马士图招了招手:“走着,咱进去看看,姓汪的究竟是带走了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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