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门前带了干粮,从淮东到广深得坐三十来个小时的车,特别是货运吃,中途会在多个站点停车卸货,期间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老四,你那火腿肠拿一根给我。”韩毅手里拿着饼干,又从老四手里要了根火腿肠就着,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可挑的,能吃饱就不错了。
黑皮一边啃饼干,一边对韩毅道:“三哥,你就没必要跟咱们来了,在厂子里等消息不就行了,多余走这一趟。”
韩毅摇头道:“以后肯定是你们跟车了,但一开始不跟着跑一趟,很多事情就不直观,万一有个什么需要琢磨的,容易岔劈了。”
黑皮点头,他性格上比较踏实稳重,韩毅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也是韩毅喜欢带黑皮出来的原因。
三人将近两天的时间,都准备睡在车皮里,吃喝就不说了,角落里还放了个痰盂子,连拉撒也在车皮里,从头到尾就不准备下车,放风的事情都没想过。
一开始老四还觉得有点太谨慎了,但是昨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三人本来都睡的迷迷瞪瞪的了,忽然听到车厢顶上有过人的声音,那踩的啪啪作响,人数还不少,至少也有七八个的样子。
韩毅故意咳嗽了几声,又把老四和黑皮叫起来,故意让外面听到车皮里有声音,有人跟车。
八十年代扒火车的人不少,货车在各个站点停车卸货后,再启动的时候,因为车身重,会慢一些,这就让扒火车成了一件简单的事情。
别说货车了,每年运人的绿皮车也是一样,总有逃票扒火车的人,出事也不是一两次了。
这些人一般会选择比较偏僻的站点上车,等到夜里的时候,专找那些没有人跟车的车皮,打开后从里面卸东西,所以这年头但凡长点心的,都会让人跟车,以确保车上的东西安全。
当然了,遇到狠得,管你有没有人跟车,打开车皮就是抢,那都是带着家伙上车的,你敢反抗,直接给你人都扬了。
所谓的车匪路霸,里面就有这批人,从83被治理后,这些人一度销声匿迹,可时间长了,就又有人坐不住了。
韩毅要跟车过来,就是担心老四他们要是遇上了,到时候脑子一热再跟他们干,到时候把小命搭进去就不值当了。
好在上车的还算守规矩,听到车皮里有人,也没有耽误,直接向其他车皮摸去,一辆车这么多节,总有托大不安排人的,哪怕这一列车都有准备,上车的大不了下去,再等其他机会,没有必要非要死磕这一次。
本来以为这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韩毅约摸着都要到广深了,火车忽然停了下来,韩毅心里咯噔一下,老四透过车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三哥,外面黑洞洞的。”老四扭头说道。
韩毅记忆里,八七年车匪路霸抬头,有好几个大案子,其中不乏将火车逼停后实施抢劫的。
“别伸头。”韩毅沉声说道。
老四刚想说话,就听到砰的一声,吓的几人都猛的一缩脖子。
“草特么的,这都能撞上?”韩毅骂了一声。
黑皮问道:“三哥,啥事啊!?”
“抢劫的!”韩毅说道。
黑皮愣了下,疑惑道:“抢火车?这太离谱了吧!?”
韩毅摇头道:“有什么离谱的,没那么黑的,把铁轨找东西一拦,火车司机远远的看到,不停也得停,有黑的,直接找东西把铁轨翘掉,大晚上司机但凡有点走神,车头就冲出去了。”
黑皮咂舌道:“这些人就这么猖狂?不怕铁路警察么?”
韩毅无奈道:“人家吃的就是这卖命的饭,讲的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怕这怕那,也就没有干这个的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老四问道。
韩毅想了下,摇头道:“不动,咱们就三个人,能干点什么?真有人扒车门,上来想要啥给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说。”
黑皮和老四对视一眼,都感觉有点憋屈,韩毅见状又吩咐了一句道:“我让你们都老实点,谁到时候要是敢诈唬,以后就别跟我出来了。”
韩毅明白,这两个小子都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个年龄脑子一热,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到时候跟人一对上,直接抄家伙干仗,那乐子就大了,更何况刚才外面都响枪了,不是说你有勇气就能刀枪不入的,当自己白莲教啊?
砰砰!
外面连续枪响,这反倒让韩毅觉得安心了点,什么情况下才会连续枪响?双方有来有往,单方面被按住的话,没有响枪的必要,这些人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是说真就什么都不怕。
抢东西和持枪杀人,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除非不要命了,真想跟官方死磕,不然脑子瓦特了,才会持枪杀人。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外面就彻底安静下来了,就在韩毅琢磨这是打完了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拍的砰砰作响。
三人心里都是一紧,韩毅眉头一挑,就听外面喊道:“开下门,我们是乘警,劫道的被按住了,前面道路受损,得大家一起帮个忙,把铁路恢复才能通行。”
黑皮看了眼韩毅,刚想开口说话,韩毅就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门外拍了几下后,准备拿东西撬了。
一听到这动静,外面是兵是贼可就一清二楚了,乘警的话,车皮里没人肯定就走了,唯独是贼才会执着于打开车皮,因为他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可就在此时,忽然间又传来一阵口哨的声音,只听见门口一阵慌乱,刚才还准备撬门的人,呼啦啦的都跑开了。
就在韩毅三人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一阵阵口哨声随之响起,这是乘警的支援来了,把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给吓跑了。
又等了一两分钟,外面没有动静了,黑皮上前想看一眼情况,就看见贴着车皮缝隙有一只眼睛,正瞪的溜圆,往里面张望。
黑皮吓的一哆嗦,好在这小伙长的黑,对方眼睛贴在缝隙上,硬是没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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