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满朝文武就没话说了。
因为他们相信当今圣上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们也是真的不想去岭南。
有些事,并不需要直接在朝堂上反对,朝堂之外的反对渠道也有很多,回头让神都的士子聚众闹一闹,但凡想要保留些身后名的,都不敢做的太过分。
还能把那些士子全都杀了不成。
除此外,主要靠门荫入仕的勋贵对此肯定也有意见,到时候一众武将勋贵不满,就是太宗和高宗在世也得妥协。
经历过门阀割据时代的那些家族。
对皇帝可没那么畏惧。
软刀子割肉,他们兴许还能暂时忍下来,或者说在忍下来的同时慢慢通过他们自己的方法反击,把被割掉的肉通过其他渠道,通过些漏洞重新补回来。
但直接断了他们的希望和未来。
就是他们所不能忍的了。
此时没有反对,仅仅只是不想被白圣处理掉,很多比较隐晦的反对措施还是得有个官位才方便操作,如果现在就被革职并流放岭南,操作可就难多了。
所以最后除了少部分直接站出来明确表示反对,剩余大多数都沉默了,白圣见状也没客气,直接将站出来反对的大臣全部押下去,回头抄家流放岭南。
紧接着更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再次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清查各军区,盘点全国府兵数量,以及府兵土地兼并情况。
第二道圣旨是盘查各地粮仓。
第三道则是清查旧案,严惩贪腐。
原本白圣是想花很长一段时间,潜移默化的慢慢改变的,但今天的朝参让她意识到,潜移默化的慢慢来,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麻烦。她未来要做的每件事都会伤害到既得利益群体的利益,再怎么潜移默化,他们也不可能不反抗,到时还是要动手才行。
故而她决定直接掀桌子。
这个世界只是缺乏修行侧偏玄幻的法则,但是科技侧的基础法则,则一点都不缺,所以白圣根本不怕无人可用。
人没有,机器人她多的是。
她此次颁布的三道圣旨,加上先前的科举改革,就是准备直接掀桌子了。
不过她不好先动手。
只能逼那些既得利益者动手。
这三道圣旨一出,依旧是满朝文武颇为震撼,但他们没再反对,而是全都沉默不言,默认并在下朝后迅速散去。
真正的反对,或者说真正的反抗。
现在才开始。
……
神都,某隐蔽地下密室内。
朝中不少世家门阀核心主导者和武将勋贵掌权人,即便先前彼此间矛盾颇多,此次也是十分难得再次汇聚一堂。
并且开始了激烈讨论。
“那个老东西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明明从几年前开始,她就不得不逐渐收缩自己的势力,甚至于不再动用那些酷吏,只能龟缩于皇宫内廷,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怎么结果张柬之他们那五个废物搞了次宫变后,她反倒又硬气了起来。”
“何止是硬气,简直就是疯了,她是要与全天下所有世家门阀,武将勋贵做对吗,她想让大唐覆灭吗,即便当年杨广都不敢这么疯,更不敢这么做!”
“她母亲也是杨家人,她身上有着杨家的血脉,说不定她就这么疯呢!”
“够了,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关键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以前还有太子相王和太平公主在我们前头顶着,现在他们都被那个所谓的生生造化丹给忽悠瘸了,真以为武氏是西王母临凡呢,一个个胆怯的很,连夺嫡的想法都没有了。
就更不能指望他们继续顶在我们前头反对了,要不直接逼宫兵变,只要兵变成功,有的是李唐宗室想当皇帝。”
“不如我们先阳奉阴违的稍微闹一闹,让此事缓一缓,兴许再熬个三两年她就驾崩了呢。像查粮仓之类,随便来个火龙烧仓便是,查旧案贪腐,让查案的人路上暴毙。只要我们不配合,她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来,所以,根本就无需担心,稍微拖上几年,把她给拖死。
待新帝登基,自能拨乱反正。”
“又是拖,你们是只知道拖吗,这个武氏能够篡位登基,就是被你们拖出来的隐患,若是早早弄死她,而不是想着她篡位登基,天下混乱,捞好处,何至于如此,再等,谁知道要等多少年?
万一她真是个长寿的。
能活到九十几,一百多呢?”
“怎么可能,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什么西王母临凡吧,这种鬼话愚民百姓信信也就罢了,你们信就是笑话了。”
“没错,要是那所谓生生造化丹确实有奇效,那老妖婆自己怎么不吃,自己怎么不返老还童,如果能够返老还童的话,她自己肯定第一个返老还童啊。
那丹药指不定是个什么东西呢。
说不定是在拿自己儿女做实验。”
“说句不客气的,即便那武氏真的返老还童,我也绝对不相信,反倒要怀疑是不是有武家人找个类似之人偷偷替换了武氏,甚至于武氏可能早死了。”
“你这也太搞笑了,就武氏那点底蕴能瞒过我们做这等偷天换日之事?”
“好了好了,不要争论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我也同意不能继续拖了,更不能想着把她熬死,还是送她一程吧。”
“你的意思是?”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武氏如今还活着,只要她一死,什么问题都没了,那就弄死她好了,我就不信你们在宫里没有人,不管宫里埋的暗桩有多深,有多重要,先把武氏弄死再说。”
“弑君会不会有些……”
“她是君吗?等她死了,直接让她葬入乾陵,以皇后的身份葬入乾陵。”
“行,就这么办……”
“等等,你们就没预备方案,万一没能弄死她该怎么办,这个武氏实在是太邪门了,上次她解决张柬之他们宫变的那些神秘人,至今我们仍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更没能设法买通一个。
另外她那些生生造化丹到底是从哪来的,目前也没查到任何线索,你们查到了吗?谁能保证她没有其他准备?”
“还有,她朝参上提出的那些科举改革方案,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很可能是琢磨已久,后面那些旨意甚至让我有种,她是在故意逼我们动手的感觉,这有没有可能是个陷阱啊?”
“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
“陷阱,应该不大可能吧,难不成她还想把我们给一网打尽,我看她就是年纪大,昏了头脑,这才如此胡闹。”
“弑君毕竟不是小事,我觉得得设法多做几重准备,以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多派些人便是。”
“所有在宫里有安插人手的,都要派人动手,绝不能让武氏活过明天。”
“行,那就动手吧。”
各家并不愿意暴露自家安插在宫廷当中的人手,以及自家的一些密药,所以他们只是决定今天要动手,至于具体怎么动手,或者用什么药,没有提及。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开始动手了。
断人财路,都犹如杀人父母,不死不休了,更何况断一整个既得利群体的财路,乃至于他们未来的财路。所以他们自然得不惜一切代价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搞出问题的人解决。
小打小闹,软刀子割肉,他们还愿意勉强在规则范围内搞点小动作啥的。
可一旦动真格,肉割多了,割到了他们的底线,触到了他们的逆鳞,那便没什么规则可言了,就一个你死我活。
……
与此同时,英王相王和太平公主也都能敏锐察觉到不对,知道他们母亲的旨意,绝对触及到了世家门阀的逆鳞。
这是连他们父皇,甚至于皇祖父在位时,都不敢动的逆鳞,他们大多都是在软刀子割肉,缓慢的削弱。如此大刀阔斧的直接下狠手,是太宗和高宗他们权势最为鼎盛的那些年都不敢想的事。
他们母亲先前也是如此。
打压大世家,提拔小世家,也就是寒门,但实际上还是士族圈子里的人。
而白圣新颁布的那几道旨意。
他们光是想想都觉得胆寒。
觉得他们亲娘已有取死之道。
不过先前大明宫中,他们没敢直接劝阻,下朝回去后左思右想,内心斗争也是颇为复杂,既想啥都不说,啥都不干,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比如说不定用不了多久。
他们亲娘就被世家门阀弄死了。
到时天下应当便能重归李唐。
又想着,说不定他们参与一手,可能回头世间门阀就能拥立参与的为帝。
此外就是他们还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是他们母亲布的一个局,毕竟他们很确定生生造化丹是真的,按理讲拥有生生造化丹的他们母亲,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脑,或者说着急,明明可以慢慢来。
再深层次的思考的话,那就是他们还有些担心万一是他们母亲布的局,然后又有些高估了自己,回头惹得天下大乱又该怎么办,要是天下真彻底乱套。
到时候恐怕不但武周没了。
光复李唐的希望也没了。
可能性太多,所以他们也是纠结的很,而最后只有太平公主,一咬牙一跺脚,匆匆进宫跟白圣诉说了她的担忧:
“你能来说这些,朕很欣慰,但是你不用太过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你别忘了朕说过,朕是西王母转世,九天玄女和青鸟她们是不能频繁下来,更不能大肆动手,但我那瑶池圣境里也不是只有她们,朕当年好歹是天下女仙之主。
不管男仙女仙。
但凡成仙都得先拜我这大天尊。
仙人不好下凡,但尚未成仙,又有些能耐的那些仙人徒子徒孙多的是,这天下出再大的乱子,哪怕是天下皆反。
几千上万修士也足以镇压下来。”
相比较于用科技手段延年益寿,无疑还是修行更加方便,所以白圣觉得不能放弃自己先前虚构的西王母身份,甚至于接下来还可以用仿生机器人做实。
让她们化作仙子,执行指令。
也可以说落实先前的旨意。
最后太平公主是在白圣挥手放出两个化作仙子的仿生机器人出来,才彻底放心且神情都有些恍惚的离开了皇宫。
而那些世家门阀的核心人物。
则纷纷开始发号施令。
结果就是,从当天下午开始,白圣被下了六次毒,刺杀了四次,同时晚上还有三波人放火。呃,这么说吧,但凡换个普通皇帝,哪怕是李世民,都不可能活下来,必定是要饮恨于皇宫当中。
而白圣先前已经清理过内廷了。
只是用的都是些常规手段,没有用搜魂之类的非常规手段罢了,但也可见那些世家门阀暗桩的埋藏之深,不过这次白圣可就不再留手了,动手的那些一个都没能自杀成功,全部被活捉,并且在白圣精神力的影响下全都实话实说。
也就是把后面的人都交代了出来。
可惜还是有些麻烦,因为他们其实并不受世家门阀的直接指挥,少的中间还有两条线,多的中间有三四道。很多世家门阀会专门培养一些白手套和黑手套,黑手套又会专门培养暗卫,暗卫当中的一部分会从小买人私下洗脑,送进皇宫等地方,而进了皇宫的那些年纪大了没死,同时还没有被启用的话,就会收干儿子干女儿之类,培养新的下线。
这次动手了,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下毒,有的知道,但只是受上面大太监或者老宫女的指示,然后上面的大太监和老宫女在发布指令之后就自杀了。
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直接自杀。
所以,如果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正常皇帝,可能已经成功,或者即便没成功,他们也不至于暴露,而且,就算皇帝猜到是他们干的,也没有证据治罪。
但他们遇到的是白圣。
阅读大脑记忆的科技手段和搜魂的玄幻手段双管齐下,就算死了又如何?
一样能找出证据,查下去。
所以当天晚上,很多官员,包括参与此事但没有官位在身的世家门阀核心人物全部被抓,没有动手,但知道具体情况的那些官员勋贵,即便没有被抓也都颇为惊慌,生怕被抓的人供出他们。
其中一部分更是豁出去。
匆忙联络人手兵变逼宫。
他们是真的被逼急了,被逼到了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所以只能匆忙动手。
而即便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却还依旧既想要面子,也想要里子,近万大军将皇宫内廷紧紧包围住的同时,还大言不惭地说皇帝年老昏庸,残害忠良,无缘无故抓捕文武官员,应当还位李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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