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十七 双向威逼
“奶奶这脸是消了,今天是要把秦墨那丫头放出来么——!”
对着铜镜,给三姨太太梳好妆,端着看镜子里的人儿,梳着华丽雍容的灵虚髻,脑后一盘青丝,而春娟手里正那着一根簪子,对着那铜镜比划。
看这头上,到底从那里插进去才合适。
这三姨太对着那铜镜也端了端那高高的发髻,似乎在看那根海棠簪子从那里插。
而听见春娟如此一说,当下便压了语气
“不行——!”
顿了顿,又沉下脸
“我这脸上虽然好些,到底这祸还是她闯下的,还没有痊愈,怎么放她——”
春娟便站在旁边再不说话了。想想这样也是有道理的。
秦墨就这样一直被关在柴房里,今天又被关了整整一天,现在她倒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香香。
这屋里光线也不好,那霉臭的味一直在鼻尖萦绕。
百无聊赖,便盘了一只腿,抓那草垛子的稻草玩。
“秦墨,秦墨,你快来看,这下午后,奶奶脸上的那些红疹真得消很多了”
此刻,已经看天边的那束红色的光快要落下去,从窗外吹进风都能感受到那地面再没有余温,反而有种幽凉
而此刻,春娟便从那排美人靠的长廊跑来,然后叫秦墨,让秦墨亲自去看那三姨太用地浆水擦脸后的效果。
而此刻的秦墨,已经兴致泛泛。
出门,迎头面前竹笼,青翠欲滴,那枝头迎着晚霞的风随之轻摆。如飘起的绿绦,空气中有泥土的芬芳。
三姨奶住的这个院子是很纳凉的…
秦墨跟着春娟去看。
看此刻春娟口中说的三姨太的脸…
走进小院,三姨太的房间,秦墨在门口愣了一下。
抬头,那进入鼻尖的一抹桂花的香,依然甜腻的让人沉醉。
红漆漆成的小方格的门,临窗的地方,妆台上面的一副妆奁,铜镜旁,三姨太旁边,还有两个小丫头,约摸才十来岁的小丫头服侍在两边,都看着镜子里三姨太的脸。
“奶奶的脸是好了呢。立马就可以完全复原了。!”
“胡说,奶奶的脸又没怎样,只是起了些红疹,消了自己就好了,又不是带伤,复什么原——!”
本来是一个小丫头要拍马屁,可是被另外一个小丫头厉声打断。
这三姨娘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便看见春娟带着秦墨来了。
一时,启开的朱唇也闭了口。
“春娟,你让其他下人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对秦墨说——!”
此刻,见春娟进来,三姨太便郑重了脸色,对春娟说道。
春娟机灵的样子看看三姨太房间,又看三姨太左右的两个小丫头。
“都下去吧,这里不要你们侍候了,我来就可以了。你们先都下去——!”
春娟便摇着帕子对左右的人摆手说道。
而房间了的丫头子便一个个低头行了礼出去。
随后,见这些丫头都走光了,三姨太又瞟了瞟门外。
才坐下来,拉了拉裙边坐上床榻,才对低着头的秦墨说道…。
“你靠近点——!”
这三姨太如此说着,便朝秦墨看了一眼。
秦墨低头,谦卑畏缩的站在原地,听三姨太如此说,并不靠前。
“我说了让你靠近点——!”
见秦墨不动,这三姨太便以为秦墨是害怕,语气里便不耐烦。
秦墨终于动了动脚,又向前跨了一步。
这三姨太见秦墨这样,仿佛终于是满意了些。
唇角便抿了笑意。
今日的她已经能将那脸上的面纱揭掉,然后用正脸对人了。
此刻的她,再看秦墨,脸却嫣然的笑了起来。
放在桌子便的手指,轻动了动。
“我知道,我昨天打你,将你吓着了,怎么,你现在还怕我?!”
春娟一直站在墙边一角,看自己家主子的笑,总觉得,今日这主子跟往日便有些不同了,以前的主子,春娟觉得从来未发觉自己的主子露出这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墨不敢——!”
秦墨躬了身,恭恭敬敬的说道,依然语气谦卑,里面却有一丝正气,让人感受到她内心并不是那么怯弱。
“其实,我这人嘛,就是一个急脾气——!”摇头想想,那三姨太尾角挑起的媚眼,出来了一丝寥落笑意“其实,我们这些大宅里的人,如你看着,就这样,都是外头风光,这是这内心的苦啊。!”
这三姨太似有若无的在感慨。
而且很投入的一番感慨。
而秦墨不语,就站在那里听着她继续说。
反正她要打自己也打过了,说骂也骂过了,此刻,应该也不会再对自己存多大的恨意,只是不知道她都要表达什么…
“其实,昨天我把我的脸交给你治,也是在试你。!”
片刻,这三姨太太反转了话题,突然转头,垂眸,久久的别有深意的看秦墨一眼。
而秦墨听见她这话,倒是忽的一愣。
这点她当时倒没有察觉。
而且,‘试你’这语味蛮重的两个字,对自己,这三姨太太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再试你,到底对你这做出来的东西了解多少,而且,也在试你,肚子里还有多少东西,是别人没有挖掘出来的。!”
这到这点,这三姨太倒是一副颇为自得的语气。
而秦墨一惊,肺里倒抽一口凉气,这点,她当时倒是没注意。
现在再觉得,果然这生在高墙大院里的女人,有哪个又是省事儿的。
这三姨太太,只是表情看着豁达爽朗,内里还是有肚腹的。
“那么三姨奶奶从秦墨的身上试出什么了呢——!”
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
而秦墨的这一出声,却让这本来表情里还有些得意之色的三姨太太一愣…
眉宇都紧了紧,再看秦墨。
恍然间,又怎么觉得,面前这个据说才八岁的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八岁孩子的心智的样子啊…
此刻,她居然还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难道她不知道,这弄伤了自己的脸,自己是县官太太,处罚一个乡民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儿嘛。
“你倒还问的出来。!”
那一刻仿佛跟自己对话的,不是一个八岁的丫头,而是灵魂里住这一个恶魔的人。
“三姨奶奶自己说的,要试秦墨,秦墨也只想知道,三姨奶奶现在觉得秦墨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三姨奶奶被秦墨这样问的一愣。
似有些震惊,许久才反应过来,便拍了桌子。
“有趣。有趣…!”
“果然,你懂的应该不只会是做这美肌露一行吧,你会医术,还有什么!”
这姨太太的语气便有些压迫。
秦墨便抬头,果断回复道。
“三姨奶奶次此言差矣,其实秦墨就只会这些,就像你的说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秦墨的话一出。
这三姨奶奶便端坐在床榻上,那姿态,自然是盛气凌人。
眼眸里便有抹幽幽亮光。
一直在不停闪烁,变换。
“那好,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勉强你,我只是想问一句,你以后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帮我。帮我美容,帮我做脸,因为我喜欢你的这些手艺,并且,有机会,帮我对付我府中还有些贱人。!”
贱人?!秦墨愣了一下,回想,面前的这位,都是姨奶奶了,自然在她口中的贱人,当然不是其他姨奶奶就是那大太太了…
秦墨回想了下,然后才作揖回到。
“秦墨不愿意——!”
她从穿越过来的志向,一直就是做个山野乡民,种田,搞杂交水稻,发展生产力什么的,对这些大府大院的这些斗来斗去的关系网没啥兴趣。
听见秦墨这样一句不愿意,这三姨太太也有些慌了,连放在矮几上的手指都忍不住一缩
“你就敢拒绝我拒绝的这么干脆,你就一点不怕我么,我好歹是县长的姨太太,你只是乡民,而且你还有一个还不满四岁的妹妹!”
这三姨太太语气便有些厉害。
秦墨作揖,恭恭敬敬的回到“正是因为秦墨乡民,所以不懂这些大府大院里的这些人情纠葛,县姨太太自然是县长夫人,是秦墨等小民的父母官,爱民如子是太太和县老爷的恩惠,朝廷若知道这临水县的老爷太太如此的爱戴子民,定然会欣慰备至。”
这三姨太太只听秦墨这后面两句话,便气的脸色都变了。‘啪’的一声,愤怒难当,一掌拍在那木几桌上
“你敢拿朝廷来威胁我——!”
秦墨眼不眨的抢声道“当然敢…!”
“临水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对整个焱国来说只是巴掌大的地方,夫人你也不过是朝廷七品官姨太太夫人,如何要这样强行逼人…!”
秦墨抬起来的脸,脸色沉冷,眼底看似无波。
“好。好。!”这三姨太只听秦墨这一番话,又见秦墨的这副气势高傲的态度,变又一次气的整个脸变了色,便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你倒有胆量。!”
秦墨不语,春娟在墙角听的面上直发急,而这三姨太太被气的再说不出话来
半晌,寂静中,似乎这三姨太太的情绪又平复了下来。
“如果我要你依旧给我配这些东西供我使用呢。!”
秦墨便随即行礼,叩拜下来。
“这是小民的荣幸…!”
这三姨太太好似暗暗的空气里,长长的疏了一口气。
便挥手道。
“春娟,带她下去,记着,今晚还不能让她走,除非的我的伤完全好了,现在依旧将她关进柴房里——!”
三姨太太说完便转了头,长久间,手撑了脸,凝着眉,一副无奈的模样。
秦墨看了她的一眼,便转身离开
“等等——!”
随后,身后又传来一道缓缓的沉沉的话语。
秦墨顿脚。
“今天我给你说的这些话,你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秦墨颔首,又躬身行了个礼,才默默退下去。
“对了——!”走出去两步的秦墨复又返回来。
“奶奶可否把你那美肌露剩下的部分给秦墨看看——!”
“你要这个干嘛——!”
这三姨太太突然来了精神,眼眸睁大,只是那语气一如既往的沉。
秦墨只淡淡回到
“对秦墨有用,说不定这个以后对三姨太太也有用。!”
“哎呀。吓死个人了啊。!”
“刚才在那里里面可把我吓的。”
领着秦墨才出了院子,这香娟便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又回头夸张的表情看秦墨,喋喋不休的说道
“刚才你怎么都没有反应啊,我都吓有吓到了,我们姨奶奶以前也不这样的。!”
在路上,绕过那片竹林,春娟还在拍胸脯。
“春娟姐姐,你不知道,其实人都是会变得。!”
“啊。”春娟错愕的转过头来,却不想,给她说这话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满十岁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可能以前的三姨太是性格单纯,活泼,开朗。
可是,女人一旦嫁了人,夫君独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不说,但是,这接连的四房,五房太太抬进门,自己的恩宠被分了,自己又年龄渐长,一天天这样老去,到底还能单纯到几时呢。
封建社会,不只是这三姨太太的心境如此,很多女人都这样。
又在这县府里的柴房里睡了一晚。
直到这三天,这县姨奶奶的脸终于全好了。才把秦墨从府里给放了出来。
仿佛是好久没有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了。
一被放出府的秦墨,只是被关了两天,便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感受到外面都广大天地,真好,又是自由身,又可以自由的呼吸新鲜空气,又可以做个自由的人。舒舒服服的回村了。
一回到村里,两天,一切的景物,人,是和非,似乎在秦墨脑子里一切没啥变化。
但是,似乎,一切都又变了。
回到自家房前的院中,那栅栏里的鸡依然咯咯的叫,泥土地上,有孩子脚板留在上面的印。
甚至在院落的中间,还散落些秦墨走的时候,香香和别人在地方抓石子散落的那些石子。
秦墨走上台阶,去碰那门上的锁,门没锁,是掩着的。
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黑洞洞的,屋里没有香香。
秦墨惦记着香香,便扔下房门四处去找。
从村尾,到处叫秦香香的名字,最后还是在村中的黄奶奶家找到。
找到香香的时候,香香正在黄奶奶家门口的石磨旁扣着鼻孔玩。
秦墨走的时候,身上还是一身红色的花袄子,半脏的,可是等回来就差不多是黑色了。
地上有很多村里的其他小孩子都聚集在黄奶奶家的院子里,黄奶奶家的后院有一个泥坑。这地方倒是大的,那些小孩子都蹲在地上抓石子,而只有香香,在这些孩子中个头年龄都算是小的。
那眼窝下面,明显就是哭了落下的泪痕,黑乎乎的,脏脏的,看的出来哭了很久,新的旧的泪痕,跟着那鼻涕就混在一起。
其他小孩子抓石子,她便在旁边倚在石磨上看。
黄奶奶在香香面前地上一方板子上用菜刀宰猪草,那些猪草秦墨定了神看是从外面打回来的野菜。
也是,这黄奶奶就是孀妇一个,这么多年来,家里又没啥劳力,这一畦菜,一方地,还不是靠自己自个,家里没劳力,谁又能替她种菜,哪里还有从菜园地里打回来的猪草呢。
但是,这老妇人到底还是心慈,她走这两天,便主动把香香带过来照顾着。
当时那马车出现在村头,那么多人看着,秦墨是被人带上马车呢,这一走有去无回来说不定。
到底这老人心慈。
她被带走那天中午,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呢。
香香的表情闷闷的,看得出很沮丧的样子。
一双小手扣着手臂,那眼睛仿佛总是在到处幌的样子。鼻涕掉的老长
“香香。”走近那院中的两株万年青树下,秦墨隔着几米长的距离对那站在一群孩子前神情落寞的香香招手。
而一群玩闹的孩童声音喧哗,而香香似乎听见了这声音。
那神色一震,眼睛猛的睁大,身子凝着,脑袋便到处转。
下面围着一圈抓石子的孩子们有人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可是香香的脑袋却一直在转,在到处看。
然后,她终于看见一个青色的背影。
那大眼睛忽的都亮了起来,那一刻,璀璨的如同天上萤光闪闪的美丽星辰…
香香的那胖乎乎的小身子立马就越过人群跑朝秦墨跑了过来。
那大圆脸笑成一朵花。
“姐姐。!”
看见秦墨,就飞快的扑过来。
这村头的小孩子才忽的转头过来,一愣。
黄奶奶看见秦墨,眼眸里有惊讶,随后放下了切菜的刀。
“秦家大丫头回来了。!”
“是呢,黄奶奶我回来了。!”
秦墨便点头笑到。
“姐姐,这两天去哪了,想死香香了,他们说姐姐被人带走了,说香香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然后,扑进怀里,抱着秦墨双腿的香香,却哇哇大哭起来。
黄奶奶又复拿起菜刀,坐在地上的小板凳,眯着眼看秦墨道。
“你回来就好了,那天你匆忙走了,家里没大人,我怕这孩子饿着,就将她牵了过来,开始她还不肯走,一直要找你,最后我好说歹说,骗了她说是你说叫她来我家的,说你有了事儿暂时出去了。你回来就会来我家找她,这丫头才跟了我走了,可怜兮兮的毛丫头,家里娘又去的早。又没有爹,连个大伯大婶都没有照顾的,说给她一碗热饭吃…!”
“第一天晚上来我这里睡,不习惯,一直叫‘姐姐’,晚上就一只哭,哭的跟个什么是的。到了半夜我才把她哄好。!”
“昨天一天也不说话,就愣愣的,一直站在这门口在看。今天我叫了村里的一帮小子来这里陪她玩。你看,这不,这群丫头小子现在就在我这门口呢…!”
黄奶奶就昨天前天这几天的发生在香香身上的事儿,给秦墨讲了一大堆。
秦墨自己也是知道麻烦了这老人家,便带着香香一个劲的道谢…
自己欠了别人这么大人情,光是两句道谢还不够的,待会把这几天,那栅栏子里的母鸡生的蛋,凑着之前的,凑二三十个来还人家这人情。
秦墨把香香领了,便一步三道别的从黄奶奶家走了。
路上,秦墨牵了香香的小手,这样淡然的走着。
香香低着头,走一路跨三步的蹦蹦跳跳的跟着秦墨…
“姐姐。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你走的时候不告诉香香。!”
抓着秦墨的手,才感觉那温热,香香整个人又仿佛才活过来一般,生动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那鼻涕‘呼呼’的收着响…
秦墨便不知道怎么开口…许久才开口道。
“香香,可能以后姐姐便不能经常在你身边,但是你自己要做个小小的女汉子。你知道女汉子的意思么,就是要独立,坚强,不能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香香已经要快长大了,快五岁了,不能再这样每次朝着四处要找大人。”
秦墨便叹了一口气道。
“姐姐要离开香香么——!”
小人儿似乎听懂了秦墨的弦外之音,便顿下脚步来,再不走了,偏着脑袋问秦墨。一张小脸蛋上满是戚色的看秦墨。
那一种表情,突然看的秦墨心碎。
“是的,姐姐以后还有事情要做,咱们没有爹娘,香香就要尽早的长成一个大孩子,像姐姐这样…!”
“不。我不要。为什么我没有爹娘。我不要失去姐姐,我不要。我不要…!”
出秦墨意料之外的,小丫头居然突然哭了起来。
那哇哇大哭的声音,却吓着了秦墨。
秦墨连忙蹲下,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住。
“香香,你不会失去姐姐,姐姐只是希望你独立,希望你快点长大,能独立一点,做个小大人,不要哭。为姐姐分忧,你做的到么。!”
抱着的小小身体,还有浅浅的温度。
而秦墨将头埋在香香的怀里,轻轻的靠着,闻着香香衣服上的那股臭臭的也不知道是抹了什么东西在上面的腥味。
“嗯嗯。”
香香听秦墨如此说,便收住了泪涕,主动回报了秦墨,乖乖的点头。
“走吧。!”
又把香香在怀里紧抱了一下,秦墨才起身,拉着香香便朝自己家门口走去。
回到家,将家里的厨房整理了下,没在这屋子里两天,这厨房里便到处有从房顶上吹下来的柏树渣。
秦墨舀水洗锅,准备住午饭。
香香便又一个人在外面地上兴致勃勃的玩抓石子。
秦墨瞟了一眼外面,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擦。
“香香,秦墨便叫了香香。!”
香香也转过身看了眼秦墨,立马小腿发着忙的直奔过来。
“来——”秦墨便去屋里将那篮子提了出来,伸手给了香香。“这篮子里的鸡蛋,是之前捡着的三十个,你快去村中,拿给黄奶奶。!”
秦墨便嘱咐道…
那手上的水,又在围裙上擦了擦
“你记着啊,要道谢,谢谢人家黄奶奶这两天照顾你。!”
香香便高兴的点头,接着那篮子鸡蛋,迈着小腿飞奔的朝村头跑去。
而秦墨,站在台阶上,看香香那高兴的奔跑起来的劲,笑着直摇头。
“这孩子。!”
吃过午饭,秦墨回到了村中,从秦墨前两天被带走村中开始,就各种流言纷纷…
有的说秦墨是做生意得罪了县城里的大人物。
便有人专门带去审问呢。
还有人说,是县城里那位大人物看上秦墨的身上的神力,要来找秦墨进城了。
总之,说各种版本的都有。
半下午,村长家中就有人来请。
来请的是村长的一个侄儿。
据说是堂族,那村长的堂哥的儿子。
秦墨就去了。
不知道这次他的好闺女对自己做这种事儿,他这个当父亲的知不知情…
可是一见面,这村长就跟前面几次一样,对自己,那是又掺茶,又倒水的。
那神情却看起来无异样。
还细问了秦墨被请去县城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儿。
秦墨将一些要点,该删的删,该说的说。
只说那县姨奶奶用了那美肌露出了问题,这村长还惊的睁大了眼睛,一杯茶水递拢嘴边,却差点没喝下去。
而对秦墨,不管这村长是真不知情,还是这父女俩穿插在演戏。
但是,今日这梁子,也算是结了。
就算秦墨日后不报复,也再不会用心为他们干事儿了。
“秦墨,叫村民用人畜的粪便,用烂的蔬菜,草木,芡在土壤里来种地的是你吧——!”
村长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秦墨,那两只眼睛瞪的大大。
秦墨微愣,随即自己也喝了一口茶水,略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村长。
那略带黄色的眼珠,目光却精亮。
心里也略有点捣鼓,四目相对。
秦墨喝了茶水后淡淡放下茶杯,然后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是的。!”
“你说你。!”这村长便抽着冷空气,摊了手。眯了眼,欲言又止道“你说你,就一个九岁的丫头,你咋就懂这么多啊。!”
“那是我平时种菜自己发现的。!”
秦墨顿了一下,然后复着动作又拿起面前茶杯。
“你自己发现的。!”
村长的眼珠儿鼓的大,话了的尾音便高上去,明显不相信。
“是的,秦墨闲来无事儿,过年时候将屋檐后满的那坪草从锄头铲了,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就将他们放在那里,最后下了雨,烂在了地上,秦墨觉得很脏,就把它们都移到地里,那知道,那都勾到地里后,菜苗却长的好。随后秦墨又用了这办法,将家里的一些不用的人畜的粪便,那草木灰就倒在地里,那知道那蔬菜竟然比之前还好。!”
“啧啧啧。”村长便摇头“你说为什么你之前的那些人竟然没有发现呢。我就看那些村名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弄什么粪料,将秸秆弄碎了翻进土里,那刘家二婶子里的苞米,那苗子就是比我家的大,我内人十天前也叫我这样做,我就今上午一看,那杆子还真粗了。!”
“是么。!”秦墨反问了一句,皮笑肉不笑的喝茶。
“现在很多村民到说你是神女。说是受神点化。!”
神女?!秦墨笑,这些人还真相信了。如果她有神力也不至于坐这里了。
村长又粘着秦墨叨叨絮絮说了一下午。
到了日落时候才放了秦墨走。
走到自己的那块耕地上,却见了几天前陈刚耕种的那豆子发了芽,秦墨弯腰去捡了一粒起来。才发现是蚕豆。
给自己地里种了蚕豆。
走着走着,又走到自家那块菜园地里。
一方方地全是绿油油的蔬菜。
那些杨大婶,胡大嫂,果然都听了自己的话,那肥施的比秦墨还勤…
然后整个菜地都是一片绿油油的长势旺的景象。
秦墨地里的那黄瓜,结的一个连着一个…芹菜也长的好,小葱混着杂草在里面,差点看成了大葱。
秦墨将那黄瓜摘了两个,今晚就拿回家去做臊子面疙瘩。
一会去,香香和几个小孩子在自己院子里玩跳绳。
秦墨将摘了的黄瓜洗尽,菜刀取下来切成厘米薄的片,姜丝备用,从地里打回来的小葱洗净。
切的寸长。
上次的修房子的木料,还有那后面的半山的竹子枝,已经能让秦墨当柴烧烧个一年半载。
那些枝桠秦墨就拿砍刀宰了,挽成一拢拢的小把,放进灶膛里烧的明旺旺的火轰轰作响。
既然灶里放了柴,铁锅用水涮了,烧红了放油。
灶膛里的火风一吹轰轰的响,而秦墨,先把菜油放下去,然后搁姜丝,然后才把半筲箕的黄瓜‘垮噹’一下都放进去。
油烧的旺,菜扔下去爆响,秦墨拿了锅铲,反复的翻炒,搁盐,搁酱油,然后才放葱段…
饶是佐料不多,但是闻起来还是很香的。
这些日子,秦墨明显的觉得这具身躯,是长高了不少,这力气也比过去好。
举着铲子竟然觉得不累。
菜炒的七分熟但是并不从锅里起锅,直接掺水进去。
只听的又一声爆响,然后那声音变立马无影了…
秦墨去屋里拿了一个土陶碗,去屋子里装粮的斗里挖了两碗白面。
然后用水调匀,那将大半碗面用水和的干稠干稠的。
然后就像做面疙瘩那样,等锅里的开水滚了,将这碗里的面团子用筷子夹成一颗一颗丸子大小形状。丢进锅里。然后再调味,放酱油放醋,试试味道够不够。
如此,这哨子面就做成了。
最后,秦墨叫了香香吃饭,知道这妞比较能吃,便用了个土陶大碗,里面扎扎实实的弄了大半碗面疙瘩。
又叫了院子里的那几个玩耍的小丫头。
知道这平日里,这些丫头家里那粮食都不宽裕,是吃不起这白面的。
就分了三四个碗出来,一个碗里舀了半碗,最后,一张桌子挪到外面去,这些丫头看见这白面疙瘩。
一个二个虽然面上都有想吃,但是碍于家里的家教又扭扭捏捏的。
秦墨也知道,这些门户虽然穷,家家户户倒是把孩子管的紧实,怕她们去看邻居的嘴。
都是在屋里强行教育过的…
而秦墨又三请四请,又说了不告诉各家家里。
最后那些小丫子才你看我,我看你,笑着爬上这秦家方桌子上。
就是因为觉得屋里光线暗,吃饭人多,秦墨才把桌子挪出来的。
后面,恰好那菜园里从外面一望,却地势空旷,远远看秦家这里便有五六个丫头子坐在这里吃饭。
这些丫头平时难吃到白面疙瘩,而此刻恰好有了。
一个个抱着碗,想跟得了那啥一样…
大家一起笑笑呵呵,一起吃饭,那场景何乐。
而秦墨此举,还是为了香香,善待这些孩子,让香香以后在村里,又更多的小朋友和她玩,性子就更开朗些。
也再不怕孤单…。
等那些丫头子吃完饭便又都到了晚上了。
大伙儿笑闹着,一哄而散。
就从秦墨家里的菜园地外的那条路,一个个红色的扎着辫子的身影消失在那儿。
而香香还看着那些朋友的身影占原地傻乐。
“呵呵呵。呵呵呵。”
秦墨收拾了碗筷,擦干净了桌子,便转身沉声叫香香回屋…
那一身衣裳脏的跟什么似得,还站在原地一个人傻笑呢。
秦墨叫香香进屋去,阉了门,然后又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来给香香穿上。
这开春时,又给香香做了两身衣裳。
这丫头,现在每天吃的多,长的倒挺快。
“好了,我们奶奶说了,你可以进去了。!”
贺家大宅门口,黑色门楣上,黑漆的大匾额上挂了两个字“贺宅”
这贺府的宅子当街中,倒是贩夫走卒的人不少。
刚刚目送两个买菜的,其中是一对夫妻,来到这贺宅的门口等着送菜。
而秦墨,被人传口信了来,也让她等在外面。
说是这贺姨奶奶要见。
秦墨便一早从村里赶了来。
而到了门口后,还又等了两个小时。
等到这两位送菜的都走了。
从贺宅的门口才出来一个人。
并不是那贺五太太身边那叫青儿的丫鬟,那丫鬟便叫秦墨入府去。
林家的府邸秦墨倒走过,尤其是那三姨太的侧院已经很熟悉。
而这贺家的院子,反而是进的少。
细数起来,也就来了两三次。
贺家的院子比县太老爷的小,而且比较陈旧。
四处看着,除了东西院落,中间还有天井。
贺家的大夫人去世,这家里主要是二姨太太在管事儿,二姨太太一向最受老爷喜欢。
而这胡家大姐儿是最后进门的,日子最短,也最年轻,宠爱还在。算是新宠。
胡大姐儿这就是五姨太太,住着的是东院的一个屋里。
秦墨被领进去的时候那青儿正在炕头给五姨太太挑丝线。
这五姨太太低着头,捏着手中的针,手中捧了个绛红色的仿佛是吊兜儿的东西。
绣的那图案,却是秦墨低头细看了下仿佛是个圆寿之类的东西,应该就不是绣给自己穿的,那就是给这贺老爷绣的。
“你来了。!”
才半抬头,仿若是看见不远处有双足顿在那里。
这五姨太太便边拉着丝线边朝这边瞟了眼。
“是我托爹爹托人带口信给你,那次过后,你倒是有十天半月都不来我府上,我还想问问你现在如何了…是不是那三姨太姐姐脸上的红疹已经治好了,所以遣人叫你来亲自问一问。!”
呵,秦墨从心里立马泛起一声冷哼,这姿势倒托的大,只是来问一问,她就要从赤水村赶到这县城赶半天的路…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命才是命么。
“对了,那三姨太姐姐的脸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似才想起这秦墨刚遭遇的那桩事儿,这胡大姐儿一副懵懂的模样,满脸无辜的神情。
秦墨顿了顿,便站在地上,作揖躬身回到“还好——!”
“只是那事儿之后,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挺忙,如若不是,我早就应该过去看看——!”
“你当然应该过去看看——!”片刻,秦墨结过话头,话中有话的说道。
这五姨太太,脸色一沉。那手中的针顿下,锐眼如鹰,冷冷的语气
“你这说什么意思。!”
秦墨轻轻朝那五姨太太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这样说的意思难道五姨太太您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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