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陌桑,对不起!我不能悔婚,请你谅解。”
他全身紧绷,下颚的肌肉隐隐抖动着。
“你、你说什么?你真的非娶小姐不可?”她震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坚持成亲,那也就证明,他真的为了前途而谋害她。
他居然狠心绝情到这种地步?
过去的她实在太傻了,竟然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甚至愿意为他牺牲一切,不求回报。
文仲爵再次点头,但他的表情却凝重而痛苦。
表面上,他坚持娶夏华月为妻,但他的心里却不断的呐喊着,他真正想娶的女人是佟陌桑。
“陌桑,事到如今,我只能辜负你了。”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歉意。
衡量事情的轻重后,他只能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方。
等他替爹爹完成他长久以来最想做的事后,他就自由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陌桑在一起了。
听到他的回答,佟陌桑彻底心寒,不再对他抱着任何期待。
她哽着声,嗓音暗哑的说:“从今以后,咱们两人的感情一刀两断!”
话落,她就边哭泣边离开文府。
她的心碎了,对文仲爵失望透顶。
此刻的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
文仲爵与夏华月拜堂成亲后,在洞房花烛夜就开始冷落她,并使用各种手段打压夏府的生意,让夏府开始家道中落。
同时,他对佟陌桑的思念与日俱增,几乎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尤其,每当夜深人静时,思念蚀骨,每每让他夜不成眠。
他总是做着恶梦,梦见她流落街头,或者被恶霸欺负,每天早上醒来,他的背总是湿的。
他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是否餐风露宿,他想她想得简直快疯了。
某日,他与朋友在一间客栈谈生意,适巧碰到在客栈当跑堂的佟陌桑,他将她强拉到后院,单独与她谈话。
“陌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这种必须抛头露面的工作。
“要不然,你认为我该在哪里?既然我已经无法再回到夏府,只要能够糊口,在什么地方工作又有什么差别?”她讥诮的扬唇,口气带着无奈。
她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全都是拜他所赐。
“陌桑,我可以在文府帮你安插一份工作,至少比在外头抛头露面,看别人脸色来得好。”他真诚的建议,巴不得马上将她带离客栈。
“不需要你假好心,万一哪天,你又想置我于死地,我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她愤怒的瞪着他,全身因为恨意而微微颤抖着。
直到如今,她仍然不敢相信,他就是谋害她的凶手。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暗中使计杀害他,这样的男人实在教她感到害怕。
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你失踪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更不可能是主谋,我怎么可能狠心置你于死地?”他扬高音量辩解,不希望她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她,唯独她不能。
她是他最珍爱的女人,他爱她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伤害她?
“你当然矢口否认,现在你名利双收,又是夏府的姑爷,地位无人能及。”她意有所指的嘲讽。
“我对夏华月没有真爱,我根本就没有碰她,请你相信我。”他据实以告,不想再隐藏自己的真感情。
先前,之所以不敢告诉她实情,是因为怕她认定自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也怕她阻碍他的复仇计划。
他更怕失去她的信任与爱。
现在,他的目的既已达成,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佟陌桑不停的摇头,显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不可能!你不可能娶了小姐,却又不碰她,既然你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娶她?”
她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你忘了,文府跟夏府是世仇吗?我爹为了报复夏栋梁,才会要求我娶夏华月的,我对她根本没有感情。”他蹙紧眉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原本,他也不赞成爹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报复夏家,但爹始终坚持要让夏栋梁得到教训,他不忍心违逆老人家长久以来的愿望,只好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来。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她用看怪物般的眼神,震惊的望着他。
他还是她认识的文仲爵吗?
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他的行径,让她无法苟同,甚至唾弃。
“我怕被你讨厌,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坦白实情,让他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长时间压在心口上的大石,终于得以卸下。
他可以失去所有,唯独不能失去她。
“你不需要再欺骗我,我也不会傻傻的再被你骗,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冷漠的转过身去,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她的心已经被他狠狠的刺伤,再也无法修补了。
“陌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他激动的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
自从与夏华月成亲后,他每天都思念着她,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
他报复的手段越激烈,内心的空虚感就越重。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样永无止尽的报复下去,到底对不对?
“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相信你,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不晓得好好把握。”她扭动身子挣扎,试图挣脱他大手的箝制。
被他抱在怀里,让她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她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但一触及他温热的肌肤,听到他温和的劝哄,她冷硬的心就瞬间软化了一大半。
她好气这么软弱的自己。
“如果我存心谋害你,以我高深的武功,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何况,哪有凶手自己在被害者面前露面的?那不是不打自招吗?”他冷静的分析。
佟陌桑听到他的话,顿时有如当头棒喝。
愤怒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从没仔细深思,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给他,想制造他们之间的误会。
当时,她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视线模糊,她真有十足的把握,断定谋害她的人是文仲爵吗?
她越想越不敢肯定。
“你真的……不是杀害我的主谋?”她不太确定的问。
文仲爵握住她的肩膀,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敢对天发誓,我若有害你之心,我就不得好死。”
听到他立下这么重的誓言,她突然感到惊慌害怕。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你当你的夏府姑爷,我做我的跑堂,咱们互不相干。”她拉下脸,冷漠的与他划清界线。
他都已经是别人的相公了,她还能够指望什么。
“陌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找出意图杀害你的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他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那灿亮的光芒,深深的撼动她。
只不过,她对他已经彻底心寒,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关系。
“随便你!我还得工作,失陪了。”话落,她就飞也似的逃开。
再继续交谈下去,她怕自己的心会动摇,忍不住原谅他。
她为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她不会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从今以后,她的生命里不再有他,她要过着崭新的生活。
夏栋梁眼见自己的家业逐渐衰败,便主动找来文仲爵,想对他动之以情,期望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仲爵,我的好女婿,爹求你不要再打压夏府的生意了,给爹在商场上留点面子。”夏栋梁好声好气的劝说。
文仲爵冷哼一声,口气带着不以为然。“要我给你留面子?你少做梦了,想当年,你可曾想过为我爹留点面子?”他咬牙切齿的睨着他。
爹跟他说过千百遍当年夏栋梁如何设计他,害他从此一蹶不振的事,他听到都能倒背如流了。
“仲爵,咱们已经结为亲家,大家何不将仇恨一笔勾销?”他勉强端着笑脸。
“一笔勾销?那是不可能的,咱们两家的仇怨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文仲爵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一眼。
当年,他设计爹爹的手段既残忍又恶毒,害爹爹因为悲愤交加,一病不起,如今,他不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你跟你爹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为亲家?”夏栋梁满脸狐疑的瞪着他。心中暗自喊糟,他该不会是中计了?
“你在商场打滚多年,难道猜不出我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吗?”亏他还认为他是一只老狐狸,看来,他太高估夏栋梁了。
“你的意思是,你娶华月,目的是为了报复我?”他恍然大悟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这么没有戒心,难道是因为老了?亦或是,文仲爵太过老奸巨猾了?
“你到现在才察觉我的意图,未免太晚了,如今你的女儿落在我手中,你还能不乖乖就范吗?”他深邃的黑眸顿时变得狠戾无情,温和的表情不再。
“你、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夏栋梁以食指指着他怒骂,双脚虚软的往椅子上跌去。
“当初,你设计陷害我爹的时候,有没有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如今,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他的双臂交抱在胸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化解两家的仇怨?”夏栋梁深吸一口气,低声下气的问。
“很简单,只要你把夏府的家业全部都给我,我就放夏华月自由。”他爽快的说道。
“夏府的家业?那可是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才得来的,你这个要求不就等同于要我的命吗?”他激动得大口喘着气。
文仲爵无视他痛苦无奈的表情,以平板的语气回答。“以你现在的处境,想要保全家业还未必保得住,奉劝你保住夏华月比较实在。”他故意说着风凉话。
夏栋梁被他气得差点晕厥,他拍桌而立,握紧双拳怒骂。“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骂完,顿时一口气喘不上来,他紧抓着自己的胸口,脚步不稳的往后跌去,幸好,夏栋梁的妻子赶紧从门外冲进来扶住他。
“老爷、老爷,你还好吧?”她忧心忡忡的扶起他,眼眶悬泪。
夏栋梁气若游丝,却仍然强打起精神安慰她。“我还没倒下,你别担心。”
他一向是硬骨头,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见夏栋梁那虚弱却又强撑的模样,文仲爵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随即隐去。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破坏了布局已久的复仇计划。
“奉劝你,该放手还是要放手,不要等失去亲情,再来后悔。”话落,他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夏府。
夏栋梁跌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低喃。“我完了!夏府的家业就要败在我的手上了。”
这教他如何对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
夏夫人安慰道:“老爷,你别太自责,这不全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还会是谁的错?怪只怪我当初太无情,如今才会遭受报应。”他懊悔的摇头叹气。
夏夫人怕夫婿真的倒下,便嗫嚅道:“老爷,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向你坦白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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