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门关上后，耳边就重新归于平静。

姜意享受着独处的快乐，懒洋洋躺到闹钟催促，才起身去收拾行李。

姜空提前十分钟来找姜意，进入房间后，他先带着姜意在房间里挨个转了一圈，给她指出所有摄像头的位置、死角，以及遮挡、关闭摄像头的小方法。姜意全部记住后，两个人才提前五分钟来到餐厅。

餐厅坐了有一半的人。

除去刚刚到来的姜意姐弟，还有罗嘉锦和常喜明没有到。

沈平正在跟裴无司聊天，看见姜意两个人到来后，冷冷瞥了一眼，就又收回目光。

不欢迎几乎写在了脸上。

倒是沈向城和裴无司跟两个人打了一声招呼。

姜意步伐放慢，忍不住踟蹰。

正常来说，弟弟肯定是要和裴无司坐一块的，但是裴无司坐的位置很靠近中心。

要不，她单独坐？

正搜寻着边缘的好位置，就看见姜空拉了她一把，干脆落座在一个小角落。

姜意惊讶看过去，就撞见姜空满脸的笑容。

她抿抿唇，也就不问原因了。

沈平暗自注意着姜空的动静，发现他坐在角落，距离自己很远，立刻眉头一松，心情都好了几分。

其他人很快陆续来齐，晚餐正式开始。

节目组提供的晚餐很丰盛，都是北城的一些特色美食，姜意尝过的不多。

姜空工作时天南地北的跑，倒是大部分都尝试过，于是一边吃一边给姜意低声介绍。

沈平余光看他一眼，又一眼，时刻提防着姜空插入自己的话题。

只准备姜空一插话，就立刻冷脸呵斥。

但没想到，姜空全程没与他有过视线接触，连目光都没怎么往这边看，只跟他身边的姐姐低声交流。

晚餐快结束时，也是主动离席，送他姐姐回房间。

沈平皱了皱眉，不由得纳闷：姜空竟然没插话？

想到姜空一直夹菜的模样，他扫一眼桌面，不由得疑惑：这顿饭真的那么好吃？

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注意姜空和聊天上面，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但是这会，桌面上只剩下残羹冷炙了。不过光盘情况，依然侧面验证了他心中所想。

沈向城注意到沈平的目光，主动挑起话题：“今天饭菜味道不错，尤其是那一道鱼，麻辣鲜香，半点不腥。”

就是可惜他不能多吃，浅尝辄止。

“我知道。”

沈平冷着脸回复，明明没发生什么，却不知怎么地，心里一阵烦闷与憋屈。

姜意回到房间后，心情指数直线上升。

她朝姜空挥挥手，示意道：“我可以，你走吧。”

她知道姜空应该还要和裴无司交流交流。

姜空也不磨蹭，叮嘱几句后，直接离开。

下楼后，众人已经由餐厅转到了客厅，电视机开着，正在放一档节目。

姜空在裴无司身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静默听了一会后，自然插入他们的话题。

沈平这一会心气不顺，还后知后觉有点饿，也懒得去针对姜空。

电视节目播放到九点，场上的话题换了两个。

沈平暗暗借着有事回房间吃点东西后，才恢复精神，加入聊天。

“大家要不要一块来玩点游戏，拉近一下关系？”

晚上九点半，气氛渐冷时，他又提议道。

客厅里安静下来。

沈平继续问：“大家都在吗？不在的叫一下，一块熟悉一下。”

现场有两个人不在，一个是吃过晚饭就缩回房间的姜意，一个是十几分钟前出去接电话的罗夏。

姜空摁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二分。

“我都可以，但是快到我姐休息时间，就不喊她了。”

他开口打破安静。

周围人的目光立刻靠拢过来。

沈平看向姜空，立刻想开口反驳，就听见罗嘉锦跟着道：

“我也不玩了，快到我睡觉时间了。”

紧接着是常喜明。

“我老啦，觉大，也有点困了。”

随后沈向城也低声道：

“爸……我晚上也还有安排。”

八个人一下子去掉一半。

沈平默了几秒，才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姜空。

“那就算了吧。”

他的声音维持着平静，脸色却难以掩盖阴沉，看向姜空的目光中，掺杂的不喜更多。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人。

姜空淡定移开目光，听见他这么说后，立刻和其他人告别，跟着罗嘉锦一起离开客厅。

来《迥然》的第一个晚上，一行人近似不欢而散。

而乖巧缩在自己房间，并且已经躺上床的姜意对楼下的风波一无所知。

她接连划掉三版废稿后，忍不住将《随风》扔到一边，开始漫无目的地刷手机。

习惯打开微博，点开热搜，姜意惊讶在热搜第一看见节目的名字。

#《迥然不同的我们》试播#

试播？

今天下午直播了？

姜意心中一跳，点进去果然看见各种剪辑后的视频。

热度最高的是裴无司刚露面的那一段，弹幕密密麻麻，几乎盖住了整个屏幕。

姜意屏蔽弹幕后，才看清楚视频剪辑的内容，还在模糊的边边角角，准确分辨出她自己的身影。

就……心情复杂。

姜意手一抖，摁了返回，系统自动弹出网友的实时微博来。

暴富暴富暴富：啊啊啊啊啊啊白毛老公真的好帅好帅好帅，而且看起来好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宋岩还渣。姜空弟弟也好帅！！！！两个人不同风格，但是都爱死好吧！

香香公主：这个节目组真的一整个爱死，就没有丑人，追啦！

CUTE：节目组你没有心！！！！！！！你居然说关直播就关直播，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姜空选的房间到底怎么样？

本色出演：有什么是我尊贵的会员不能看的，欲擒故纵是吧，节目组《迥然不同的我们》官博，我记住你了。

……

好像没什么人在意自己。

弟弟的评论也还好。

姜意松一口气，正要离开实时微博，屏幕上又蹦出来几个高赞高转发的微博。

皮卡皮卡：不是，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姜空未免太专横了一点吧？我记得他跟裴无司也不是很熟啊，就直接干预别人做的决定？还有他姐选哪个房间，也都是他自己做了决定。

水杯不睡：呵呵……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粉姜空，光靠一张脸就被捧上顶流？没有拿的出手的作品，也没有拿的出手的代言，简直是史上最水顶流。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品还不好。

云南白：他姐也不是很无辜好吧，平时都没听姜空提过有个姐姐，这次突然带着上综艺。开始就坐裴影帝身边，后面还对裴影帝笑，早就司马昭之心了。

水蒸气：一丘之貉吧，姜空跟他姐，不会真有人觉得他们在这个节目能呆的安安稳稳？但凡了解过一点姜空的，都不至于抱有这么美好的幻想。

姜意第一次直面被黑的现场，有点懵，但是心情倒没有很大的波动。

她点开那几个微博号仔细看了看，然后打开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建立文档一一截屏记录下来。

这几个微博号都是娱乐新闻吃瓜的常用号。

少则几百粉丝，多则三、四万粉丝，但是IP地址都是一个位置：C城。

按照姜空前段时间给她的科普，应该是属于别人专门养的号……

姜意保存好文档，再次进入相关词条，风向已经快速改变，并且#姜空裴无司#的词条也被刷上了微博热搜的尾巴。

保温杯：姜空跟裴无司才认识多长时间，就开始干预别人做的决定，难以想象，等后面姜空会怎么作妖。

涪陵：真的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姜空到底是什么人啊，节目组为什么要请姜空啊，说句实在的，有老裴在，流量完全就不怕了。

知不知道：姜空姐姐……姜空这是一个人捞钱不够，还要把家里人一块带来捞？无语。

文章的张：我听人说，是姜空出事了，上次意外缺席红毯就是出事了，现在公司想抓紧他的流量让他带新人。姐姐……真姐还是假姐还不一定呢。

眼晶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姜空终于要糊了，皆大欢喜。

……

也有给姜空说话的粉丝。

云朵很软：空空也没有做什么吧，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之前抢镜头那事，宋河都没有出来说什么，倒是网友一直在黑空空，这次也是，裴无司完全可以不听空空的话啊。

下面立刻有网友回复——

【小妹妹，初中上完没有？少追点星】

还有营销号紧跟实时，立刻在创建的投票里加了一个选项。

[今年代播的综艺，你最看不好哪一个？]

[A.XXXXXX]

[B.XXXX]

……

[F.《迥然不同的我们》]

虽然是最后加上的，但是《迥然不同的我们》立刻以高票当选了第一，成为最不受期待的榜首。

【姜空那个作妖样，有他在，所有的综艺都不值得期待。】

【真的不想看到他哎，他都这样，近墨者黑，他姐肯定也不怎么样】

【看见剪辑的视频，只能说，姜空跟他姐姐能不能离老裴远点，不要只逮着老裴一个人蹭好吗？】

【感官复杂吧，本来官宣后最期待这个综艺的，现在，就……姜空那一组能不能退出啊！！！】

【烦死。抵制姜空和他姐姐参加这个综艺，拜托你们换一个好不好，我们老裴参加一个综艺不容易】

……

姜意饶是再好脾气，看到铺天盖地的恶意，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斟酌着措辞，正准备为姜空发言。

房间门就被“咚咚咚”敲响——

“姐！”

姜空探出头，看见姜意皱着眉手里拿着手机，立刻迈大步来到她身边。

“看微博了？”

姜意点点头，抬眸撞见他的目光后，原本只有六七分生气，立刻涨到十分。

“微博上在黑你。”

姜空瞄见她剪辑微博的界面，伸手拿走姜意的手机退出放到一边。

“不用在意，也不用发微博跟他们争辩。”

“交给我，我可以的。”

姜意沉默与他对视——

十几秒后，姜空后退一步，“……这样吧，你给我请个律师团。”

“律师团？”

姜意疑惑。

姜空点头，“对，谁说的不好听，给他们发律师函。”

还可以这样？

姜意眼睛一亮，“好！请！”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姜空松一口气，也跟着笑起来，“对付这些，请律师就好了，用法律手段比自己发言更有效。”

看着姐姐点头，姜空不放心继续叮嘱道：“我都不在意这些言论，你也别在意。”

“好。”

姜意一口答应。

姜空从姜意房间离开，回到房间后，才回经纪人电话。

“没找到人。”

经纪人文哥叹一口气。

他们公司不大，姜空就是公司里最大的一棵摇钱树。虽然有心把资源都堆给姜空一个人，但是也没有太强的实力。

“这次……”

经纪人文哥忍不住再次叹气，“沈导好像对你不太喜欢，要不你安稳点，别跟他接触。”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姜空眨了眨眼睛，想到今天下午和晚上的事，面不改色应声道：“好。”

在他看来，他这次挺安分的。

“你出道，也没得罪什么人啊，到底是谁在黑你，为什么黑你啊。”

文哥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粉丝量多点，姜空现在完全处于初期，连一个能拿的上台面的代言都还没有。

姜空不应声。

文哥看着窗外的夜色，想了想公司，自觉又有点对不起姜空。

“我明天就去催公司法务部出个律师函，不行我自己掏腰包给你请一个律师。”

“不用。”

话音刚落，就听见姜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过一会给你推一个人，律师函的事你联系他就行。”

文哥一头雾水挂断电话，片刻后微信收到一个推送的名片。

季泽，京和律师事务所。

京……京和？

国内排名第一的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