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将对方面前的那锭金子拿了过来,“不好意思,好像今天我的运气确实更好些。”
那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锦圆,顿时目露凶色,“你出老千。”
面对对方如此态度,顾锦圆神色不变,“公子心里清楚,我没有。”
“不可能!”
“公子,你这赌坊打开门做生意,难道不欢迎运气好的人?”
顾锦圆自顾自地将那一锭金子收好,然后朝他揖了一礼,“那便就此别过了。”
“站住!”
男子忽然出声,语气森然。
顾锦圆却是半点儿不见害怕,平静地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有的赌,并非是运气,朝小四,你又忘记了?”
说着目光从他脸上往下移,落在不可描述处,“今儿里头穿得什么颜色?”
这句话说出来,那男子勃然变色,“你是谁?!”
顾锦圆勾唇一笑,转身走了出去,“赌桌千万张,相遇靠缘分,姓名?不重要!”
笑死,前世她都能把这小子虐得只剩条裤衩,这会儿当了个赌坊的东家,就能有什么不一样了么?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总这么骚包。
女博头见顾锦圆出去,一时犹豫,“东家,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那男子却是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一脚把面前的桌子给踹翻了,“给爷查清楚那丫头片子是谁?谁他娘把老子以前的事儿翻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来什么,立刻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走了一半发现那把花哨的扇子还在手里拿着,当即往背后一掷,“不许跟着。”
顾锦圆想到方才那男子的脸色,忍不住噗嗤一笑。
揣着一兜子的钱,她牵了马又慢悠悠地往城东的一家铁匠铺去了。
“有纸笔么?”
铁匠铺的伙计闻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打铁的。”
“有个东西要画出来叫你们帮着打。”
“来图定制啊?”小伙计闻言来了兴致,“这可未必能打得好。”
顾锦圆将方才那锭金子拿了出来。
小伙计一见那金子,二话不说,就翻出了纸笔,顾锦圆挑了支细锋,然后一丝不苟地在纸上作画,并在一旁写下注脚。
然后将那纸交给小伙计的时候笑着道:“烦请方大师。”
小伙计刚接过那张纸,神色不定,“姑娘可是记错了?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方大师。”
顾锦圆面色不变,指着那张纸道:“将这个拿过去,他老人家一定会有兴致的。”
小伙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要进去问问我们掌柜的。”
没一会儿,顾锦圆就被请进了热火朝天的后院,前院听到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在这里便更热闹了,且屋里屋外都弥漫着一层雾气,那是冷萃时激发的水汽。
在这水汽当中,顾锦圆便见到了一位头发花白,却身材壮硕目光如炬的男子。
“这是你要的东西?”
顾锦圆轻轻点头,“大师可能做得出来?”
“这天下还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东西,”男子冷哼了一声,神情傲然,“但是姑娘,你这东西,可是在朝廷的管制范围内啊!”
“不然如何会来找方大师。”
男子摩挲着纸面,又看了那纸张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倾身过来,“你这为何要加这两节。”
“可藏韧丝,且这里可以做个活机阔,随时可以拆卸,另外这一处与一般的尺寸不同……”
顾锦圆照着自己的设计,一点点地讲述。
她心知肚明,对于面前的方大师来说,那锭金子没有什么吸引力,真正有吸引力的是自己手上的这张图纸。
果然,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方大师便直接转身进了工房。
与伙计约定了送货地址,顾锦圆走出铁匠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正欲上马,前头忽然传来呼喝声。
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叫嚷声中,一队快马疾驰而过。
敢在城区如此在城区内能敢骑快马的,还能有谁?
顾锦圆视线落在其中一个略显青涩的背影上,目光有些复杂,他到底还是去了锦衣卫。
眼看时间不早,她也不再耽搁。
刚赶回檀香寺,才回后院换好衣裳,门就被人推开了。
婆子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潇洒去了,嘴角还有些油花儿,一脸餍足的样子。
晚上芍药在给她打洗脸水的时候,语气平静道:“今日苏家二太太来了,来的还有苏家五公子,老太太和柳姨娘接待的,二小姐和苏公子在园子里走了好一阵儿。”
顾锦圆自顾自地吃饭,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
芍药抿着嘴在洗脸架旁边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便又垂下头安静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顾锦圆的声音,“这是决定投诚了?”
听到这话,芍药愣了一下,而后才苦涩道:“如今我除了跟着姑娘,又哪里还有出路。”
实则仔细想想,当日若不是顾锦圆拦着,她早就已经没命了。
家里的事情虽然是柳氏管着,可是自己在柳氏的眼里,根本就是贱命一条。
灵位的事情没有办好,柳氏已经恨透了自己,这府里,也就只有这斜照院还能容她苟延残喘了。
顾锦圆拿着调羹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羹汤,语调平静,“知道为什么昨日留你一条命么?”
芍药这会儿再不敢在顾锦圆面前无状,“请姑娘赐教。”
“我三年前出府,如今回来,府里的人换了大半,柳氏娘家没有什么底蕴,所以,你们这些生面孔都是她新买进来的。
而从你的言行举止来看,你被卖给人牙子的时间应该不算长,至少这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调教得不够,且你手上有些薄茧,从前应该是做过一段时间劳力活的,并非是其他高门里卖出来的丫头。”
芍药顺着她的话便看了看自己的手,莫名的觉得身上有些寒凉。
“所以,你或许对柳氏有那么一点儿忠心,但应该不会很多,就是这一点,救了你的命。”
说到这个份上,芍药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在反应了一下之后,立刻跪伏在地,“奴婢以后都是姑娘的人,绝不敢再行背主之事。”
顾锦圆慢悠悠地喝了口汤,“那日与你说我娘的灵位应该在柳氏的手里,叫你趁着两边搬院子替我偷回来,你可有怨言?”
从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顾锦圆的一个计谋,真实的目的就是让芍药去告诉柳氏,提醒她用赵柔的灵位做文章。
所以完全可以说,顾锦圆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芍药。
“奴婢不敢。”
“很好,”顾锦圆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那么,我另外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着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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