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看我一眼,意思是让我拿主意。
我为了节约用电,把电源关了,只拿了没着完的棺材板子。要说这棺材,真是抗烧啊,燃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不紧不慢地亮着。
我把板子凑近,仔细瞅这大地鼠。
这货,看模样儿,六十多岁了,头发黑灰相间,。胡子挺老长。现如今,城里人很少有留胡子的了,有胡子的,不是大师,就是艺术家。
他非大师,看着也不艺术。
推断这货是山里人。
端详一会儿,洞里那位说话了:“看什么呐?喂喂,我没你身边那小妹子长的漂亮。老头老脸,没什么好瞧。”
我眼珠一转说:“这位高人,您这出现的忒古怪了,容我多问一句啊,您这是怎么困在里边儿的?”
“嗨,别提了,我就是一牵骆驼的,起风沙,骆驼跑了,我追,扑通,掉一坑里,坑里有水,唰就给我冲这儿了。”地鼠爷信口开河。
我听了心说,这位爷真是啊,扒瞎不带打草稿!
张口就来,什么牵骆驼的,还掉暗河,给冲到这儿来。知道这是地下多少米吗?我估模一百多米是没问题了。
我冷笑:“您老掉进地下一百多米的暗河,还给冲到这儿来,您老没死,这命可真够大的啊。还有……啧啧,您老这身衣服,怎么是干的?”
地鼠爷:“时间长,自然干了。”
“烟丝没潮?”
“洞里风大,阴干的。”
女王这时,不知怎地生出一股狠劲,拿了钉镐,对准老家伙说:“快说,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钻到这地方来!”
地鼠爷一看女王动粗,吓的嗖一下子又钻进去了。这还不算,他还嚷着:“没天理了,女女圭女圭比男女圭女圭都凶,没天理啊!!”
女王拎钉镐:你个老怪物,有本事你出来,你出来,你看能打着你不。“
“就不出,打死也不出。“
我给了女王一个眼色,让她逗着这地鼠爷玩儿。
我暗中拿了钉镐,故意敲了一下。
女王会意,开始拿了镐乱敲。我则趁这个功夫,慢慢地敲打,感知地底下的空间。
不一会儿,我发现,这里的地面是实心的了。
我心里有数,抬头。
巧了,刚好一块两百多斤的大石头就堵在一个岩缝里了。
我猫腰,拿手电一照。
嘿,地上还扔了一根五十多公分长的撬棍。
我明白喽,这位地鼠爷,哪是让水冲到这儿来的,这分明是让人拿石头给堵上,塞里边去的。
是什么人,给他塞到里边儿。
对方于我,是好是坏?这个地鼠爷,与我是好是坏?
稍加分析。
我得了结果。首先,这个地点,除了雪公子一行户外大神。再就只有范大仙儿,老黄叔,以及,妖人祁派来的第二拨人知道。
否则,除非对方是神仙,不然,断不可能模到如此深的地底。
但倘若地鼠爷是过来救援老黄叔和范大仙儿的人,他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了呢?
我思忖再三。
觉得,还是把地鼠爷弄出来再说。
敌敌友友,真真假假的,整出来,自然分晓。再说了,凭我和女王身手,加两把钉镐,就算地鼠爷是特种兵,也绝不是我们对手。
想妥了计划,我拿起撬棍。
找到岩石合壁的缝隙,对准,伸到里面,开始慢慢地松活撬动。
干这个活儿,有个技巧,就是不能用死劲,一下子,猛用力,那样,很容易把撬棍给别坏了,得慢慢活动着来。
我找着劲,慢慢撬着。
不远处,女王还跟地鼠爷黑灯瞎火地斗嘴。
你来呀,你有本事上来呀。
我就不上去,有本事你下来!
这一老一少,斗的不亦乐乎。而我手上的大石头,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走你!
我暗较了一个劲儿,两臂一用力!
隆的一下,石头就坐岩缝里滚出来了。
女王听到动静,嗖嗖两步,拎了钉镐,打着手电,就跑过来了。
我示意女王别出声儿。
我拿手电,对着里边晃了下说:“那位爷,出来吧!”
稍许,里边传来脚步声,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穿了绿色冲锋衣的糟老头子,搁嘴里叨个烟袋,先是冒出个脑袋,然后又拱出了身子。
我看老头子模样儿,我乐了。
“啧啧,这世道变了哈,牵骆驼的,居然也穿上冲锋衣了,哎哟,牌子呀,美国骆驼的。”
老爷子冷哼:“哼!牵络驼咋了,别瞧不起牵骆驼的。还有,你们两个小女圭女圭,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呐!”
我笑说:“我们牵驴的,驴跑了,我们掉坑里了,完事儿,让水给冲这儿来了。您瞅,我们身上衣服还湿着呢。”
这话给老头整不会了。上下打量我和女王一番,轻哼一下,又伸手搁里怀一通掏,拿出块石头说:“本爷,说话算话!说允以重金,就允以重金,这块红刚玉,就送给你们吧。”
我一愣。
女王早伸手接了过去,又用手电一打,凑近跟我说:“老季,你看,这玩意儿是真是假?”
我对着照了半天,看不出是假,也断不出是真。
红刚玉,刚玉一种,也叫红宝石。天然的,非常罕见。地鼠爷给我们的这一块,有大拇手指甲那么大,色泽红润,透通,清澈,看上去不是凡品。只是,没经打磨,样子呈不规则的椭圆形。
我让女王把东西收了,然后问地鼠爷:“老爷子,咱这遇的也太巧了。不如,一会儿,合力上去,然后,咱们喝两杯。”
地鼠爷长舒口气,伸手跟我说:“把火拿来。”
我瞅了瞅手边,棺材板子快烧完了,但还有余碳在上头,就递给了对方。
接了板子,老爷子找烟丝,填烟锅,一通忙活后,他深吸口烟,对我说:“你们走罢!咱不是一路人。各走各的路,来日方长,往后再见!”
说了话,这地鼠爷,一猫腰,顺着地下暗道的河滩,嗖就往前走。
我给了女王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跟了我一道,嗖嗖地往前窜。
刚走了六七米,地鼠爷突然一摆手:“停!”
我和女王停住。
“电棒拿来,借我照照。、”
电棒,就是手电筒的土话。
我把手电给了地鼠爷,他接在手里,对着地面小心照,然后咬牙说:“这帮兔崽子,真狠呐!大先生不在家,他们是反了局了!想作妖儿啊!”
我低头,忽然就看到地鼠爷身体前方,横着一根细若发丝的鱼线,顺着鱼线,再往上看。
好嘛,两个张开的大弓弩,上了利箭,正虎视眈眈地对着路呢。
地鼠爷也不问我俩为啥跟,只扭头说了句:“你们俩个女圭女圭,从这线上,跨过去。”
我应了令,领女王,小心跨过线。
地鼠爷也跨过来,然后退到弓弩后边,在河滩边找了块石头,对准线一砸。
砰!
嗖嗖!
两只箭射出来,钉在石头上,打的火星子乱冒。
破了这两个简单的弓弩机关,地鼠爷悠悠回头,看下我说:“你是小祁,派来的吧。”
我一怔:“啊,我是……”
“不消说了!季家的小后生,小绵羊,嘿嘿……”老头子偷偷一乐,语气有无尽的轻视味道。
我恼了。
“你说谁小绵羊,没我你能出来吗?”
地鼠爷嘿嘿笑说:“前些时日,你跟那个姓蓝的小妹子,在x京的一个破房子里,我给你去送了个信,你晓得不?”
我立马想起,那次跟蓝雪娥从陆老爷子家出来,然后去了那个破实验室。结果,有人进屋,最后,又丢了封信离开,提示我找白三爷。可没想到,又牵出了胡利这么个小意外。
我问道:“那你是!”
“鼠爷,外八门,盗字门中,仅存一爷!”
我嘞了个去!这伙计,敢情是个贼呀!
不过,此贼,非现今之贼。
现在的贼太多了,而且,现今的大贼,往往都有着一个光鲜的身份。可在那身份的光环下,一个个,干的都是偷鸡模狗的黑暗勾当。
古时贼,盗亦有盗,规矩极多。
有点像谁呢?比方说,古龙笔下的楚留香,对,就那么个角色。
说偷你家南边卧室摆的一个花瓶,他绝不会拿别的东西,哪怕花瓶旁,摆了一堆金条,他也不带拿的。
古时的贼有种炫耀手艺的味道,并且,是真的吃不义之财。
可时光流逝,盗也失了道!就真的成损贼了。
我听罢,打趣说:“这位爷啊,您这是犯了多少案子,你跑到这儿躲着来了。”
“哼!鼠爷我自打归了老黄叔,我早就不干偷鸡模狗的勾当了。哼!可没想到啊……”鼠爷摇了摇头:“老黄叔,就快要死喽。”
话音一落,鼠爷眼角,居然悄没声儿地滑出几滴老泪。
我看这泪,再分析鼠爷的五官表情,我知道事不能有假,我就忙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鼠爷说:“中了毒了,还还不算,又让人算计!窝里反,利欲熏心,要把老黄和那个姓范的小年轻,给害死在这里头呢。”
我听到这儿,我明白了。
初始,我还以为妖人祁为啥给我派到这儿来。
现在我明白了,这妖人,算到第二拨去的人不靠谱,但又没办法召回,迫于无奈,只好让我来,帮着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了。
这时,地下河水的声音突然变大。
我听到水声有异,就拿手电想照一下。
不料,地鼠爷突然一把抢过我的手电,然后压低声音说“莫打光,有人来了。”
哪有人呐,我这满耳朵听的全是水声儿啊。
正奇怪呢。突然,前方隐约,好像是有人说话。
鼠爷拉了我和女王,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说话声音清晰了。
“老六,三姑娘忒狠了吧,要把鼠爷给弄死里边儿,回头大先生知道,不得剥了她的皮呀。”
“嘛了,你知道吗?三姑娘背后,早就有大势罩着,没事儿,这回跟三姑娘干,准捞到大油水。别的不说,就说姓范那小子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在x京,换两个商铺那是绰绰有余。”
“就是!走!咱看看那老玩意儿去,对了,你想咋下手?”
“放烟呗,他不是爱抽烟吗?呵呵,这次,让丫一次吸个够!”
这时,对方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握紧了钉镐!
熟料地鼠爷突然紧紧抓了我和女王的手臂,硬是给我俩拉到暗河里,然后,我们一人模了一块大石头,深吸口气,就潜伏在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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