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酥酥脸上缓慢浮现出茫然。她第一个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笑容也随之带上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我要你,跟我结婚。”费疑舟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复述。
这一回,殷酥酥听得一清二楚。
她出离震惊了。
他的话细品之下其实有歧义。两个短句,关联在一起是一个意思,拆分开来又是另一个意思。她耳朵听见他寒玉洗水似的嗓音,平日里能称作享受的事,此刻却变得格外惊悚。
现代汉语字典里的“结婚”有没有同音词?哪个“结”字,哪个“婚”字?还是说,就是她理解的那样。
分明只是短暂的瞬间,殷酥酥脑子里翻飞过无数个质疑与猜测,搅乱了她的神经,也像搅乱了她的心。
万千念头冲到嘴边,被自动删减成最简短三个字。她甚至忘记了修炼进骨子的美女仪态,瞪着一双明眸问他:“为什么?”
费疑舟:“上次在香港太平山参加周氏家宴,我告诉过你,我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心里最牵挂我的婚事。他对你很满意。”
“对我很满意?”
殷酥酥简直匪夷所思:“费先生,我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家庭、背景、出身,样样都跟你云泥之别。你要满足长辈的心愿,要找人结婚应付家里,完全可以去找和你旗鼓相当的名门闺秀,怎么会找上我?”
她实在不懂这位大佬在想什么。出身高贵如他,位高权重如他,请她当一天的花瓶女友充门面做样子也就算了,居然提出要和她结婚?
耍她玩儿呢吗?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性格不擅交际,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也没有走得近的女孩儿。唯独和你相处,能让我比较自在。”
“至于你说的家世背景。殷小姐,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大多望族之间确实会通过子女的婚姻来实现共赢,使得彼此之间利益最大化。但是费家子孙,从来无需联姻。”
听完大公子这番话,殷酥酥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
的确。
这个世界,自古以来便由强者制定法则。俯首者屈从,称臣者追随。寻常豪门家庭通过联姻、通过牺牲子女来获取各自利益,费家却不用这样。
因为他们自身就是金字塔顶端制定法则的人。
几步远外,费疑舟仍是那副尊贵清冷的模样,字里行间,慢条斯理,眼瞳平静地注视着她:“我要娶谁,我要谁当我的妻子,只有我能决定。”
“……”
四目相对,殷酥酥心口蓦地发紧,心跳也无端抢跳一拍。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特别了。看人看物,总是显得懒耷耷漫不经心,多少带着几分散漫冷淡又薄情的味道。可当那目光实实在在落到你身上,又是如此的专注不移,仿佛你就是他捧在心尖的蜜果,藏在眼底的唯一。
僵持大约五秒钟,殷酥酥侧
头扶额,喃喃地回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只是,我跟你才认识不久,彼此之间互不了解,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基础。结婚实在太草率了……”
费疑舟:“殷小姐其实倒也不用这么为难。”
殷酥酥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费疑舟意态闲闲地说:“如果你同意结婚,婚前我可以跟你签署一份协议,条条款款由你来定。你可以尽情提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闻言,殷酥酥眸光倏的一跳,脸上溢出惊喜,试探:“也就是说,这只是一场特定情况下的协议婚姻?你需要一个‘妻子’,这个角色由我来扮演,一旦这个需求消失,这段婚姻关系就能随之结束?”
费疑舟目光专注地在殷酥酥脸上端详。他在解读她洋溢在眼角眉梢的喜色,顺便考量,她末尾那句“婚姻关系也就随之结束”的发生概率。
只须臾,他嘴角牵起一道细微而耐人寻味的弧线,答道:“当然可以这么理解。”
“哦——”得到这个答案,殷酥酥顿时换上恍然大悟的神态,眼帘垂下,无意识点头,顺带自言自语般发出一个低低的音节,尾音滑稽,拐得九曲十八弯。
费疑舟定定瞧她。
知道她动心了。
同时注意到,殷酥酥说“哦”字时,两侧腮帮呈现吸拢状态,粉润饱满的唇也被挤压得微微嘟起。这副神态,令费疑舟沉着冷静的大脑破天荒般生出了诸多联想。
他联想到某种会吐泡的鱼类,联想到鱼类脱水后两腮开合的窒息感,联想到“鱼水之欢”这个词……
头忽然有点痛。
脑神经袭来的那丝钝痛,令费疑舟从无限荒诞的思维中抽离。
他不动声色地回神,看见面前的年轻女孩不知何时已又走近些许,仰着头,抬着眸,笑意虚浮地望着自己。
她以确认的姿态,谨慎地问:“费先生,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费疑舟挑眉:“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
“那……相当于我们只是假结婚,完事儿我还能得到一些报酬?”
“准确来说,是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殷酥酥沉默了。
想要的一切。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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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须臾,她又抛出一个至关重要的点:“只是协议婚姻,那做足表面功夫就好。是不是不需要结婚证?”
话音落地,费疑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未应声。
殷酥酥接收到太子爷的眼神信号,小心脏一颤,以为是自己那句话惹了他不顺心,连忙改口:“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结婚不领证,还叫什么结婚,做戏务必全套。”费疑舟说话的口吻与神色,与其说是不悦,不如说是无奈。他顿了下,微又提出疑问:“你是怕有结婚证做约束,和我产生法律层面的纠葛,影响你之后找男朋友?”
酥酥想也不想便摇头否认:“不是顾虑这个。”
费疑舟:“那你顾虑什么。”
殷酥酥蹙眉咬咬唇,纠结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没有结婚证,我们只需要在你家人面前逢场作戏,有了结婚证,就可能会把我的家庭也牵连进来。”
费疑舟说:“不难办。”
殷酥酥微怔:“什么意思?”
费疑舟松散地说:“我可以先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上门提亲,等你父母同意,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殷酥酥:“……”
费疑舟说完,拿出手机,微垂首。屏幕的光映在他眉眼之间,更添几分凛然。
他说:“你父母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安排。”
“……”
殷酥酥人都吓傻了,心想我还没答应要跟你假结婚呢,你在这儿积极什么?脸皮厚成这样,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内向不擅交际?认真的吗?
她忙颠颠地摆手:“不不不,我还没考虑清楚。这么大件事,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万幸的是,对面的太子爷绅士端方,似乎从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人。他闻言,并未拒绝,只是略略一点头,应允她:“好。”
得到这个答案,殷酥酥脑子里紧绷着的线总算悄然一松。她重新绽开粲然的笑,说:“那,我现在送你下楼?”末了稍顿,又有些刻意地补充:“何助理和陈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
费疑舟静下来侧耳,窗外的淅淅沥沥声已完全消散。雨已经彻底停了,意味着他不再有理由,把避雨当借口,继续留在她的天地。
殷酥酥送费疑舟到玄关。
“蜂蜜就是这个,是我三姨自己酿的,纯天然健康食品。一箱里面有十二罐。”她指了指鞋柜上的一个纸箱,面露迟疑:“你确定要自己拿下去吗?挺重的。不然还是给何助理打个电话,让他们……”
话还没说完,侧头却看见费疑舟垂首低眸,已经解开衬衣双腕的钻石袖扣,将衣袖捋高几寸。
殷酥酥眨了眨眼。
发现,他不管做任何事,动作都是匀缓而贵重的,天生与“仓促”“冒失”之类的词不沾边,令观者赏心悦目。
衣袖撩高,两截手臂暴露在空气中,腕骨瘦削冷峭,肌理线条分明,几条淡蓝色血管蜿蜒而过,看上去矜贵又有力。
蜂蜜箱上有自带的拎手。
沉甸甸的大物件,在费疑舟手上仿佛变成了棉花,被他单手便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殷酥酥眼睛都看直了,脱口而出:“您这力气,一拳打死两头牛肯定不在话下。”
“……”
苍天可鉴,费家大公子长到这么大,听过的阿谀奉承话数不胜数,还真没人这样恭维过他。
费疑舟静半秒,仍是波澜不惊地回复:“你夸人还挺别致的。”
殷酥酥呵呵两声:“多谢夸奖。”
殷酥酥一路把人送到电梯厅,摁下电梯的下行键,挥挥手,语
调分外甜美地说:“费先生,我还穿着睡衣,出去不方便,就不送你下楼了哈。”
话说完的同时,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费疑舟走进电梯,忽而又像想起什么,转回目光看她,道:“协议结婚的事,殷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吧,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联系。”
“嗯,好的。”
尾音收梢,电梯门也徐徐合拢,彼此面容在对方眼底消逝,仿佛一道天堑,将错乱交汇的两个空间重新隔绝。
看着红色的数字开始跳转,殷酥酥放下摇动的手臂,嘴角造作的笑弧也逐渐平直。
回到家,关上门,她一头扑进沙发,讷讷发呆。
如果不是茶几上还摆着一杯未动的龙井,如果不是沙发抱枕还依稀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男性冷香,她一定会以为,今晚只是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
想到那人提出的“结婚”要求,殷酥酥甚至都想发笑。
她抬手覆上额头。
“殷酥酥”和“费疑舟”,光是这两个名字放一起,都是一个天,一个地,扦格难通。怎么可能会有生命的交集,怎么可能会有属于她和他的故事?
怎么可能呢……
殷酥酥闭上眼睛。她脸颊紧贴在抱枕上,鼻息间一缕暗香,缥缈失真,若有似无拨撩着感官,越是嗅多一分,就越是心烦意乱。
心头像钻进了一只小虫,驮着一团麻线球,在左右心室之间迂回爬行,把所有心事缠得一团糟。
就在殷酥酥揪着头发胡思乱想之际,一通电话适时地打过来,将她从水火中拯救——
叮铃铃。
殷酥酥从睡裤兜里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来电显示上写着“梁姐”。
她滑开接听键,接电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喂姐,什么事啊。”
“没事儿,就是通知你明天早上的杂志采访换时间了,改到下午两点。”梁静不愧是圈中老人,对事物由着超高的敏锐度,她纳闷儿地说:“真奇了怪了。你最近怎么随时一副虚脱相?该不会又和太子爷在一起吧?”
“……没有。”
“那是刚才在一起,才分开?”
“……”所以说闺蜜这种生物很神奇,猜人心事,一猜一个准,永远一针见血。
殷酥酥这会儿正愁得厉害,又找不到合适对象倾诉,梁静这通电话,妥妥一场及时雨。她若有所思地低下脸,犹豫几秒,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将今晚的事告诉梁静。
殷酥酥深呼吸:“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先稳住了。身边有啥趁手的赶紧抓一抓,我怕你摔地上去。”
“切,你通讯录里的人才多少个,能知道什么劲爆大瓜。”梁静只当她虚张声势,敷着面膜懒洋洋地问:“跟谁有关?”
殷酥酥:“我。”
梁静:“……”
梁静捂住心脏,胆战心惊地压低声:“你?你怎么了?难不成怀孕了?费疑舟的?”
“……不是!”殷酥酥额头滑
下两颗豆大的冷汗,“是费疑舟今晚来找我了,说让我跟他结婚。”
“哦,幸好幸好,不是怀孕了就好……”梁静低声咕哝着,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当真连面膜都惊掉了:“你说什么?!费疑舟要跟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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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把我耳朵都震聋了。”殷酥酥黑线脸,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点行不行?要是被人听见我不就完了?”
梁静却一副大喜过望的语气,兴冲冲道:“我的宝,你真是太争气了。之前我还劝你不要走心,没想到太子爷先对你走了心,情根深种。以后你就是费家大少奶奶,泼天的富贵挡都挡不住啊亲。”
殷酥酥扶额,无语道:“你晋江看多了吧,什么走心什么情根深种。他是因为爷爷年纪大了想看到他成家,所以才找到我,协议结婚。”
梁静:“协议结婚?什么意思?”
殷酥酥:“意思就是假结婚。拟个协议,一切条件我来开,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扮恩爱。”
梁静:“你怎么回复他的?”
殷酥酥苦恼地托腮:“我还没想好,说要考虑考虑。”
“我去。”梁静音量拔高几个度,大声:“圈子里那么多女明星挤破脑袋想嫁入豪门,连豪门的边都挨不上,再看看你,人家都把豪门阔太的头衔送到你眼皮底下了!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天上掉金子呀!我都怕费疑舟睡一觉起来就反悔,你还考虑个什么劲?”
“天上掉金子,能发财,也能砸死人。”殷酥酥蹙眉,思忖着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你说,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能轮上我呢?会不会有问题呀?”
梁静都要急死了:“人家都跟你签协议了,所有条件随你开了,能有什么问题?殷酥酥,你清醒一点,错过费家大公子,你上哪儿再找这么有钱又这么大方的冤大头!反正都是假结婚,捞够资源赚够钱,拍拍屁股走人不就行了,你怕什么?怕被睡?”
殷酥酥:“……”
梁静正色:“拜托姐妹,那又不是个糟老头子,就算真跟他睡了你又能吃多大亏?”
“我应该不吃亏。主要你没见过他,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殷酥酥被梁静带得跑偏了,猛的醒悟过来:“哎呀,不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是在想,要是被我爸妈知道,我该怎么办。”
梁静翻白眼:“你爸妈在老家,离你十万八千里,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别但是了。”梁静摩拳擦掌,“这样,今天晚上我加个班,把要写在你们婚前协议里的条件都罗列出来。S级制作的女一,S级制作的综艺,高奢商务,还有房啊车啊什么的……就这样,先挂了。”
殷酥酥连忙道:“喂梁姐,你别着急啊,等我再……梁姐?梁姐!”
那头的梁静已经挂断电话,嘟嘟的忙音从听筒内传出。
“……”
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殷酥酥原地
石化。
梁静的反应她其实也理解,梁静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婚姻大事毕竟不可儿戏,就算是假结婚,也应该慎重考虑一下的吧……
她脑子里乱糟糟,思来想去无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一扔,回卧室睡觉。经过鞋柜时想起什么,大惊,暗呼一声——忘记让费疑舟把鞋套脱下来了!
想象了一下堂堂太子爷穿着小碎花鞋套,出现在何助理跟阿生面前的精彩画面,殷酥酥不禁捂住脸。
完蛋了。
南部新区,费宅。
黑色迈巴赫穿过轻薄夜雾,平稳驶入庭院内部。待车停稳,何建勤率先从副驾驶席下来,绕行至后座车门前,周到而恭敬地将车门拉开。
一条着藏蓝色裤装的长腿从车上落下,皮鞋锃亮,通体不见一粒灰尘。
整座庭院匀铺着比利时地毯,这种地毯质地柔软,吸音效果良好,人无论是车轮碾过还是鞋履踏行,皆静谧无声。
费疑舟下了车,一句话未说,径直回到棋室。
兽耳炉内的香尚未燃尽,棋桌上的棋局进行到一半,原封不动地维持着原样。
费疑舟弯腰落座,面色沉而静,从棋盅里取出一枚白玉子,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棋室厅门外。
费疑舟有自己和自己对弈的习惯,他在棋室时,一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何建勤对顶头老板的所有喜恶烂熟于心,冒昧前来,只因这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砰砰,稳重平缓的敲门声响起。
费疑舟没抬眼:“什么事。”
“先生,您吩咐的蜂蜜茶泡好了。”何建勤看了眼身后端着茶的佣人,含笑询问:“是否现在给您送进来?”
“嗯。”
何建勤便朝佣人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低眉垂首,轻手轻脚地将那杯神秘的蜂蜜茶送进棋室。
待佣人返回,何建勤转身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听见棋室内的人再次发话,淡淡地回:“那双鞋套清洗了么。”
“……”闻言,何助理明显一滞,脑中下意识浮现出在樟树巷公寓门厅内见到的一幕。
彼时,何建勤和陈志生坐在门厅的沙发上恭候自家先生,听见电梯门响,两人齐刷刷回头,便看见他们那位连头发丝儿都淌着天潢贵胄尊贵气的大公子,手上提着一个已轻微变形的纸壳箱,脚上踩着一双小碎花鞋套,眉眼清冷地朝他们走来。
讲实话,那一幕的冲击力非常大。
饶是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何助理,也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已经洗净烘干了。”何建勤低眸回费疑舟话,稍停半秒,又道:“需要我送还给殷小姐吗?”
费疑舟的神色纹丝不变:“不用。”他借的东西,他当然会亲自去还。
“是。”
何助理带着佣人离去了,步伐声在夜色中渐远,消弭。
棋室内重归寂静。
费疑舟蹙眉。
这盘棋下成了死局,无解。
随手把棋子丢回棋盅,费疑舟闭上眼,修长的指轻捏眉心。闻到空气里隐隐漂浮着的甜香,他又缓慢掀起眼睫,取过手边的蜂蜜茶,轻抿一口。
舌尖漫开一丝甘味,干净的,诱人的。
费疑舟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上流的绅士,应当具备清醒克制的品格,不放任自己在任何人事物中沉迷。
可是这样甜美的蜜,只尝一口,如何教人甘心?如何做到浅尝辄止?
费疑舟仰起头,将杯中的蜂蜜茶一饮而尽。
可是,他偏偏像入了魔。
每当夜深人静,总有些念头病毒般蔓延,浸透他肺腑,四肢百骸乃至灵魂。
没人知道,存在于他内心的那个秘密。
想要触摸她、拥抱她、亲吻她,想要看她眼角染成胭脂色,想要把她变成他的。
想要听她轻声的抽泣,www.youxs.org,想要她多看看他,想要她给予更多的注视。
想要破戒。
而这种种,不可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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