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啦。”望着楚天阔那样温柔的轻抚着自己的手腕,感觉着他掌心中传来的温热,在猛地一撞的急速心跳声中,君柒柒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双颊缓缓嫣红。
“那么小心干嘛?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谢谢。”静静凝视着君柒柒染着一抹轻红的桃色粉颊,许久许久后,楚天阔握住她的双手诚挚道谢,谢她的深深信赖,谢她的明辨事理,更谢她的善解人意,与她身为女子的事实与存在。
“谁要你的谢啊……”听着那磁性、沙哑,不知为何让人怦然心动的低沉嗓音,君柒柒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热了,然后在热浪几乎将她整个人包围住时,她轻轻挣开楚天阔的手往前厅跑去,“更何况,真要谢,也等事情完了再谢。”
“压魇?”
来到前厅之后,那三名老头一听到这词,便不住用眼神来回对话,待听完君柒柒的描述,脸色更是凝重得让楚天阔都觉得身旁的空气似乎霎时冻结。
“我知道这肯定是寅家那两个家伙搞的鬼,想控制住他以取得秘宝,可我实在想不出谁会用这高级道术,又该如何破解?”望着那三名老头的脸色,君柒柒的神情也异样的严肃。
“你寨里新来那位姑娘姓‘是’?”怪的是,三名老头沉默了半天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问的楚天阔,并且眼底还那样怪异。
“是。”虽不知为何老头们突然问起这事,楚天阔还是立即答道。
“岷山人?”
“是。”
“她说巴陵县那疯了的妇人不是她娘,是她姨?然后巴陵县的人说那妇人临死前口里唤的是敢欺负她的,特别是淫害,这辈子绝不得好死?”
“是。”
“若是这样,就连起来了。”与楚天阔快速的一问一答后,老捕快望着其余两名老头点了点头。
“老头子,说话就说话,这样说一半谁懂啊!”望着那三个老头神秘兮兮的模样,楚天阔不急,君柒柒可是急得很。
“岷山‘是’姓,是出自岷山之巅一个灵力极强且专攻道术的氏族,同辈里只出一名超强灵力者,并且这人只会是女性,而此族世代以此人为尊主,也只有她会姓‘是’。由于长久以来,此族皆在山中专研道术而不出世,因此鲜少有人知晓其事。”终于,在君柒柒的催促下,老师爷缓缓开口了。
“什么?”听到这话,君柒柒整个愣了,因为老师爷的意思分明是指对楚天阔下“压魇”的,便是是云!
“可她好好的,要什么没有,先前也不认识天阔,虽说她有可能——”怎么也没想到给楚天阔下压魇的始作俑者竟是离他如此近之人,君柒柒虽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但无奈舌头已乱得打结了。
“丫头,你是不是打小无论什么季节都觉得冷?”这时,老仵作开口了。
“啊,体寒嘛。”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转到这了,但君柒柒还是捺住性子点点头
“老头子们骗你的。”老仵作边摇着扇子边说道,“你并非体寒,而是体内较寻常人少了一魄一阳气。”
少了一魄一阳气?君柒柒与楚天阔对看一眼。
“还记得我们跟你提过的,十九年前发生的那件至今未破的悬案?”
“记得。”君柒柒又点了点头,“当时皇城附近接连有十二名孩童因非自然方式致死,无策的皇城总捕辗转找到已退休的你们,期望你们能帮着找到凶手,但终究还是没能寻得。”
这个悬案,老实说就算君柒柒想忘都忘不了,因为就是这个案子,让这三名老头至今梗梗于怀,每回一谈起就叹气。
“正确数字应是十三,而你——”这对老捕快却摇了摇头,然后定定望向君柒柒,“是最后那一名。”
“什么?!”听到老捕快的话,君柒柒彻底懵了,因为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与这个悬案有所瓜葛!
而她这一懵,一直懵到那三名老头以接力方式将案件巨细靡遗的诉说完,都还没恍过神来。
因为直至此时她才知道,十九年前那起令全五喜国人都以为是妖魔作祟的骇人案件,根本是人为布置的邪术,目的,竟是为了替某人续命!
当初那十二名死去的孩童在身家、背景虽看似完全没有共通点,却有着一个共同特征,属阴的命格,并且死亡现场的布置也极为诡异,因此这三名老头在遍寻不着线索却又不死心的情况下,才会找出精通道术的老友来共同讨论,也才终于明了其由。
“你的命格,属至阴,只要能将你的魂魄以分魄针取走,那人的邪术也就完成了。在我们与老陈的努力下,虽然在最后一刻将你救下,拔掉你眉心间的分魄针,破了那邪术,但你体内的阳气还是几乎流泄殆尽,而老陈也因敌人咒术灵力太强而……”
“老陈临死之前,在你脸上画了一道疤,把他最后的气血灌入你体内,保你一丝阳气后将你托付给我们,并叮嘱我们一定要将你当男子养到十六岁,且绝不可轻举妄动,因为施这邪术之人,法术遭破坏后,势必遭到反噬,非死即疯,到时他已不在,再无人能帮得了我们。”
“可若是姑娘的姨便是巴陵县那疯妇,也就是当初施术之人,她要为尊主报仇,找的也应该是我不是他啊……”
尽管脑中已彻底凌乱,君柒柒还是努力说出让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丫头,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认识这小子的吗?”老道人指指楚天阔。
“记得啊,是为了寅家那宝——”君柒柒点点头,然后忧然大悟的惊呀出声,“啊!淫害、寅亥!那妇人的意思是——欺她的,是寅未的父亲寅亥!但为什么?峨山尊主不是从不下山的吗?”
其实不仅君柒柒不明白,连莫名变成当事人的楚天阔也不明白。
望着他们疑惑的眼眸,三名老者像抬杠似的话起了当年——
“老赵,你还记得当初寅家那老小子是为什么事告老还乡的?”
“还不就皇帝小儿他娘病重医不好了,希望身为国师的他想想法子为他娘续命,而那老小子一来道行不够,二来也知道这种逆天之事做不得,干脆就装病给直接抬出皇城了!”
“才一回到家门,那老小子就立刻由榻上跳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自己走进门去,可半个月后,他突然将原本继承家业的大儿子赶跑,顺带把整个家业跟秘宝口诀传给了装傻卖乖的庶子后,腿一蹬,真走了。”
“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啊,就连本不该知道的秘宝口诀都能知道。”
听到这里,君柒柒再忍不住望向三名老者。
“因为老陈其实不姓陈,姓寅。”老师爷一副君柒柒大惊小怪的样子,“他本是寅家那老小子的长兄,可看不惯那老小子爱慕虚荣、以道术获取名利的方式,就自己进山修道去了。”
“什么……”
这回,君柒柒连再提问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虽说人世不大,但会不会真的太小了点……
“可老陈最终还是放不下,更深怕那群早利欲薰心的纨绔子弟利用祖传道法祸世,所以要我们好好盯着寅家,若万一真有不肖子弟想起出那秘宝,无论用什么法子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所以这些年才会一直待在五香镇里。但我们怎么猜也猜不到,这两件事最后竟是一件事。”
在三名老者长吁短叹之时,君柒柒努力将方才所听到的一一理清,待脑中思绪终于成形后,望着他们缓缓说道,“今看来,寅家老祖当初之所以赶走寅大,估摸是寅二不想放弃原有的荣华富贵,所以请了那妇人来布这邪术,成了,功全在他,败了,也没他事。”
“是这样没错,但由于最后事情闹大了藏不住,所以寅二素性嫁祸给寅大,让寅家老小子以为布续命邪术的是寅大,为怕惹祸上身、祸延子孙,所以才会急急将他赶离,然后绝口不提此事。”老捕快点点头。
“但阿爹们,我实在不朋白,那妇人若是‘是’家尊主,她明明什么也不缺,为何要替想重回皇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寅二冒险,帮太后续命?然后在事后又被出卖,硬给赶了出去……然后……”
“丫头,女人为爱昏头时,是什么都不顾的。”听到君柒柒的话,老师爷长叹一口气,然后突然严肃的望向楚天阔,“天阔。”
“是,老爷子。”楚天阔立即答道。
“看着她。”
“是。”
“阿爹们,我自己——”一听到“看着她”三字,君柒柒下意识便想反驳,但话未说完,便乖乖转向楚天阔行了个礼,“请照看着我,麻烦你了。”
君柒柒此言,完全出自真心,因为在知晓了十九年前的悬案因何而起后,她便立即想起近来的孩童失踪案件,而她明白,这三名耳聪目明的老头,恐怕在她说出“压魇”二字时便已心有所觉,才会如此担心她的安危。
“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楚天阔慎重地对三名老者点了点头。
“那压魇的事怎么解决?”尽管已知晓了一切原由,但最令君柒柒忧心的问题依然存在。
“我直接去和是姑娘谈谈吧。”早在先前君柒柒与老者们谈话时便已打定主意的楚天阔站起身来,淡淡对众人说道。
听到楚天阔要去,君柒柒自然坐不住了,急急就扭住他的衣抽,“我也去!”
听到君柒柒的话,楚天阔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再望向了三名老头,毕竟在这非常对期,就算他再愿意让她陪着他,也不能不管他们的想法。
望着君柒柒着急的模样与楚天阔自然便做出的宠溺举动,三名老头唱茶的喝茶、掮客的掮客——
“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忘了老头子们还等着你俩给我们送终就行!”
“是你对我下的压魇吗?”
这天,未待入夜,楚天阔便与君柒柒柒到了是云的住处,坐定后,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是我。”听到楚天阔的话,是云顶着她标帜性的面无表情,一句废话没多说,但在望望他又望望君柒柒后,突然微微一皱眉,“你们怎么还没**?”
“什么?!”
是云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已够让人吃惊了,而她之后直白到让人下巴都掉了的问题,反倒让原本想前来兴师问罪的君柒柒整个被口水呛到,然后在剧咳中,小脸整个涨得通红。
同样深感诧异的楚天阔,则赶紧轻拍着君柒柒的背,直至她不再咳嗽后,又倒了一杯水给她,才将眼眸缓缓转向是云,“是姑娘,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们在巴陵县找我时,我曾在一旁观察过你们,而我一见她,就知道她是当年幸存的第十三名孩童。”
是云指着小脸依旧嫣红的君柒柒,“她这一身阴气既是我‘是’家前尊主铸下的错,我没遇上就罢,既遇上了,总不好当没看见,而又刚好你命格至阳,她命格极阴,所以我在打听到你的八字后,便捡了你几根头发,打算让你给她补补。”
是云说得是那样理直气壮,楚天阔跟君柒柒却听得是彻底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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