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摇着扇子理直气壮道:“我这是为庄主着想,顺带裹腹,一举两得罢了。”
戏志才拉着燕绥理论:“庄主你看,他是不是总振振有词、强词夺理?”
燕绥好笑:“你先看他能不能说出个道理来。”
戏志才叹:唉,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庄主批评奉孝了?
郭嘉一如既往地理由充足:“若在食堂的大厅出现得勤了,太过平易近人反而让人觉得仁德可欺,庄主一两个月偶尔出现一次就足够了。”
这个道理燕绥懂:当主公嘛,还是得讲究距离感和神秘感。就如曹操,虽然平易起来对谋士赤脚相迎,但平时脾性阴晴不定,让臣子们都战战兢兢的。
奸诈和不苟言笑的脾性燕绥可学不来,但她能以武德服人,倒不是很把这种威严放在心上。
燕绥道:“其实还好吧,庄子里对我许愿的人居多。”
“就是,庄主明明威严很重。”戏志才揶揄道:“而且吃食堂还可以去包厢,奉孝就承认吧,你就是想去山寨上开小灶。”
郭嘉痛快道:“行我承认了,一会儿庄主不带你,你自己去食堂吃。”
戏志才摸着脸颊,意有所指:“这厚度日盛,仿佛糊了水泥啊。”
燕绥想了想,这冷天在外面走了一圈,的确需要吃点热乎乎美滋滋的东西,吃完正好歇一会儿。
放任他俩拌嘴了一会儿,她就建议道:
“不如我们一会儿回山寨吃火锅吧?”在外苦了这些天,也需要改善下伙食了,昨天吃得太困太累,都没吃出滋味来。
戏志才抬头,好奇问道:“庄主,火锅是什么?”
燕绥解释说:“也就是温鼎,我让人去准备一下木炭,再把锅子从仓库中取来,我们围着吃很舒服的。”
自商周起,就有贵族在冬日喜欢围着火炉边吃边烤火。温鼎为铜器,上层盛放汤羹肉类,下层放置炭火,最底下设有火门来更换炭。
燕绥记得收服某个山寨时,赃物登记入库时候就见着了温鼎,土匪们因为不识得就一直没用。
那时缺少积分,她自己也舍不得兑换火锅底料和调料来吃。现在倒是可以从系统里兑换火锅底料,犒劳下自己和连日辛苦的两位谋士了。
花费也不过1000积分而已,正好给戏志才补补身体。
郭嘉眼前一亮,扇子摇得飞快,主动提醒道:“昨日设宴杀猪宰羊,厨房里还有新鲜的羊肉。”
燕绥笑道:“那我让人将羊肉片成薄薄的肉片,届时放在温鼎里面烫煮,配上芝麻酱和葱花和香菜,味道极好。”
天气寒冷,就像是天然的冰箱,羊肉即使过了一夜口感依旧不错。燕绥还让人把猪脑、猪肚等物洗净了准备好。
戏志才心下暗叹:果然跟着奉孝有口福。
火药坊的试放地在大甜村的一块荒地上,免得在密林里一个不小心引发山火。
“目前是准备了火筒和火
箱两种,但试放的效果都不尽如意。”
戏志才一边介绍,一面让人取了一排手臂粗细的竹筒过来,还抬过来几个大箱子。
那要看如何对比了,燕绥问:“放铁片了么???[”
戏志才答道:“前面三个竹筒未放,后面三个都放了,箱子里的都放了铁片。”
燕绥颔首:“行,先逐一点燃看看。”
工匠把火/药放在地上,竹筒和木箱都有引线露在外面。
所有人后退了一十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引线烧着,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随着一声巨响,土块纷飞。
郭嘉点评道:“动静挺大。”
燕绥摇头:火筒的威力有点像是爆竹,只能炸飞碎土块,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深深地插在地上的一排稻草人,还有几个顽强地立着。
添加了铁片的火统要威力很多,稻草人都纷纷倒地,而且不少飞扬的铁片碎片深深嵌在了稻草人身上,可想而知,若是换成真人,必然已伤痕累累。
火箱的威力则忽高忽低,整体比火筒强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成分受潮,最后一个的威力要弱很多。
郭嘉看向戏志才:难怪志才愁眉苦脸的,这比起庄主一炮轰平山头的可怕力量,还是差远了。
燕绥想了想:“你让人将稻草人穿上铠甲,我们再试一下添加了铁片的火筒能不能突破。”
试验的结果不尽如意,爆破飞溅的铁片和破甲箭矢威力差不多,虽然能突破铠甲,但没达到期望中的效果。
燕绥沉吟道:“你们的记录本给我看一下。”
扫了一眼记录本,燕绥看出了问题所在,对工匠们道:
“配方记载太简略了,成功要经历成百上千的试验,所以每次的试验都要有清晰的对比和记录。你们可以用控制变量法多试些次数,不用担心失败。”
换而言之,古代工匠太依赖口口相传的经验,没有使用科学的方法。
戏志才沉吟道:“庄主,控制变量的意思是……”
“试验结果受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我们就人为控制其他的因素不变,改变一个或者两个,再进行不断的比较、归纳和推理。”燕绥举了个例子:
“比如试验时,其他的都不变,硝石的量一点点改变,看爆破的结果如何。”
见众人懂了,燕绥继续问:“爆破坑有多深,有人拿尺子衡量吗?”
“不曾记下来,都是用肉眼判断威力大不大。”工匠们惭愧道:让他们干活简单,记录就有点困难了。
“人的记忆是很容易混淆的,岂能每次爆破的威力都用大和小来记录?”燕绥重重摇头,批评道:
“这么粗糙的法子不行,不管是每次使用的火药配比、加入铁片的剂量,以及爆破坑的大小、引线长短、潜入稻草人要害的碎片数,都要记录在案。”
这和自己做得差距甚远,工匠们脸上不由浮现出羞愧之色,在田庄有这么好
的待遇却没做好手头的活。低着头连连告罪,唯恐被赶了出去:“诺!是属下们之前怠惰了,请庄主责罚。”
“我知道这样的方法繁琐笨重,能工巧匠都看不上,觉得是笨法子。但是,这也是最稳妥、能为以后提供数据支撑的方法,不然试验就只是在不断碰运气而已。”
燕绥的语气平淡,但板起脸的时候,工匠们都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听着。
“庄主教训得极是。”戏志才趁机道:“所以读书习字是多么重要,有的人竟然连数字都没学会,日后要如何记录试验结果?”
“工钱的计量方式也该改改了。”燕绥道。
工匠们松了口气,比起丢了这份工,扣月钱都算好的了。
世道艰难,再没有比田庄更好的地方了。走出田庄和阳城,外头什么样的惨状没有。光听流民的描述,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他们本以为这个月的工钱要飞走了,谁料庄主却道:
戏志才清了清嗓子:“以后工钱分为基本和绩效两部分,绩效是要你们发挥主动性的,不管是读书习字、记录数据还是改良工艺,都有绩效奖励。”
燕绥颔首道:“要记住,不能一味埋头苦干,工匠就是要勤加思考才能推动进步。”
工匠们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以后得学习才能拿到另一半的工钱。
虽然学习很痛苦,但谁都不敢反对。这样衣食无忧的职位,外头的人们可是虎视眈眈,连忙应道:“我们都听庄主的,以后一定好好干。”
燕绥语气一转,又画起了饼,温和道:“日后我会在衙门设置工坊司,表现好的工匠能同衙役一般,都为朝廷官吏,每个月领朝廷俸禄,希望诸位多多努力,争取能够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袭击了每一个工匠:谁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做官?
领朝廷俸禄,那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他们以前接触最多的,就是高人一等的差役,若是自己也能一跃提高地位,家里所有人都不用担心被人随意欺辱了!
见效果明显,燕绥便带着郭嘉离开了。
戏志才斥道:“先把活儿干好,几天的数据记录了吗?就开始幻想了!”
“诺!”心情跌宕起伏的工匠们连忙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有的人还有些担心:“戏管事儿,咱们基本工钱和绩效具体怎么分啊?”
戏志才在路上就和庄主商量妥当了,毫不犹豫道:
“三分之一为基本工钱,其余三分之一为绩效,干得不好就是一分绩效也无,干得好的话,不但能拿满绩效,还有额外的奖励。绩效连续排名靠前的话,就能去衙门任职。”
“从无到有,火/药能有这样的威力已经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处了。”其实燕绥觉得火/药坊做得还行。方才说这么多,也是对其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郭嘉也认可道:“若是佐以投石机,在攻城时有妙用。”
燕绥笑道:“甚至还能打骑兵一个措手不及,马匹经
不得激,他们没有马镫,其实在马匹受惊的时候很容易从马匹跌落下来。”
郭嘉挑眉:“不过让人见识了马镫的妙处之后,便会竞相模仿。”
燕绥道:“颍川境内尚可,待诸路诸侯讨伐董卓时怕是瞒不住。”
郭嘉建议说:“可以只带兵马娴熟之士,将马镫取下来放在包裹里,若是夜里偷袭需要,再装上便是。”
“是啊,要用在刀刃上才行。”就算早晚要被看到,那也等她先一鸣惊人,立下大功之后。
等了一会儿戏志才,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回到了云梦田寨燕绥的住处。
“庄主,有您的回信和礼物。”因为燕绥特地交代过,管事不敢怠慢,立即将诸葛玄的回信呈上。
燕绥看着长长的礼单,讶然道:“没想到诸葛家如此投桃报李,只是弄坏了音乐盒而已……”
郭嘉和戏志才奇道:“音乐盒?”
燕绥解释说:“是一手摇就能发出声音的器皿,其实不如编钟好听,被诸葛亮拆坏了。他的叔父觉得破坏了贵重之物,还送了许多礼物过来致歉。”
戏志才建议说:“庄主既然想得到诸葛家的助力,不妨趁机邀请他来一叙?”
燕绥为难道:“我有此意,但这路途遥远、又暂无官职任命于诸葛玄,怕他拒绝啊。”
“既然庄主同诸葛玄的兄长有故交,”郭嘉眨了眨眼,浅笑道:“若有求助之意,其未必拒绝。”
燕绥问:“此话怎讲?”
郭嘉点了点信封上提到的,诸葛亮拆音乐盒试图做同款的语句:
“此子才能不凡,庄主何不赠予一物,问其能不能做出来?类似初见时,展示给志才的曲辕犁模型之类的?”
燕绥恍然大悟:“的确,若只有诸葛亮能做出来,他的叔父未必不放人。”
戏志才担心道:“若是诸葛家做出来后呈给徐州牧,那庄主就亏了啊。”
“说到这个,”燕绥道:“我还真欲与徐州牧结下善缘,就算诸葛以此物献给陶谦,我也好有理由同其结交。”日后陶谦病重让徐州,她想一博。
所以,让徐州富就是提前在储备自己的实力。在后世徐州富庶,兵未经历练,陶谦不经打的形象简直深入人心。而且徐州就在豫州的隔壁,相隔不远。
郭嘉笑眯眯道:“所以庄主要送什么到诸葛家呢?”
诸葛亮最有名的就是木牛流马和诸葛连弩,可惜这两样到了现代都失传了。燕绥在外出的时候,倒是在系统里发现了一小孩子的玩具。
虽然是玩具模型,却说不定有大的用处。
燕绥沉吟片刻,花费8000积分兑换了,拿出来给戏志才看:“志才,你可能造出此物?”
戏志才看着这模样古怪的东西,一时间竟看不出这是什么来:“这是四轮车?但好像没有车厢。”
“因为这只是个简化版蒸汽机模型,其实可以在后面挂上拖车的。”燕绥命人取来火烛,把蒸汽机的酒精舱
点着了。
四个轮子奇迹般动了起来,不需要人力,便能在桌上转着轮子飞快地前进。
戏志才一脸不可思议:“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这似乎并不是术法,而是人力所能穷的极限!”郭嘉观察敏锐道:“同蒸汽能顶起锅盖似有异曲同工之处。”
欣慰于两位顶尖谋士的理解力,燕绥笑道:“这便是热能转化为动能的典型,若是燃烧大量的炭,就能造出不用马拉的车,在长长的道路上疾驰。”
郭嘉忍不住叹道:“不用休息的车啊……”
不管是马车还是马匹,在路上都得不断停下来休息,不然马匹会累死。若是有不用休息的车,那运送军队和货物都如有神助。
燕绥笑道:“日后说不定几日就能从北边的冀州穿梭到荆州,是不是足以震动天下?”
戏志才心下震撼,久久才叹道:“若能见到那一日,此生便无憾矣。”
郭嘉很快就回过神来:“依嘉浅见,让志才将模型记下来,庄主让人给那神童诸葛亮送去便是。”
戏志才蹙眉:“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给出去合适么?”
郭嘉挑眉:“志才,你觉得除了庄主,不论陶谦、袁绍甚至董卓看到模型,都会怎么想?”
“唯有荒谬一字。”戏志才失笑。除了庄主,还有哪位诸侯有这般雄才大略和深远的眼光呢?见到了也只以为是建造者的异想天开,更不会兴师动众去建造这样的大业。
“不过,我对着诸葛亮倒是越发好奇了。”郭嘉以扇尖抵下巴:“连志才都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真能做得出来?”
燕绥笑意吟吟:“如果连他都做不出来,说明现在谈蒸汽机还为时尚早,得再等个百年,生活力提高了才行。”
郭嘉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这眼下之意,这个八岁的小孩就是天下制造蒸汽机的希望了?
戏志才有些不服气,但翻来覆去看了起来,仍然有好几处不明白。
燕绥在这方面也爱莫能助,她又不是工科生。
“不如志才带回去让诸人集思广益一下,过两日再命人送去诸葛家。”燕绥吩咐郭嘉:
“奉孝,劳烦你代笔写信,主要说我做用具上遇到了困难,让能拆开音乐盒还能原封不动组装回去的诸葛亮给些主意。”
“谨遵庄主吩咐。”说话间,丫鬟蒲儿和樱桃已将切好的薄薄羊肉、土豆片、豆腐、新鲜的河鱼等物端了上来。
燕绥把牛油火锅底料加入到滚水里,不多时鲜香的味道就在室内弥漫开来。燕绥合掌期待道:“先开饭吧,志才别一脸苦恼了。”
郭嘉亦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们这才迈出第一步呢,志才心急什么?”
“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见识这壮阔的景象。”戏志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蒸汽机模型上移开,仰天长叹道:
“想到放大百倍的蒸汽机在道路上快速穿梭的样子,就觉得心神激荡,不由自主期待起来。”
郭嘉泼冷水道:“那也得别人让你从路上过,还有没有酸腐儒生在旁反对,说什么败坏风水、祸害龙脉。”
燕绥好笑:“奉孝说得有道理,现在天下纷乱,拳头才是硬道理。”她用公筷把肉片下到火锅里,又用麻酱加了些韭花酱做成蘸料,亲自摆在郭嘉和戏志才面前。
戏志才连忙道了谢,拿起筷子开始捞肉,这些羊肉切得太薄,滚几次就熟了,再煮下去怕是会变老。
戏志才给燕绥和郭嘉夹到碗里,郭嘉惬意地眯着狐狸眼,给三人满上酒:“方才庄主提及徐州,徐州同豫州接壤,早日结交也好。”
“没错,徐州是个好地方,”燕绥饮尽了杯中酒:“陶谦有治理之心,但日后守不住。”
“然而豫州和徐州两地无天险可守,又处于中原腹地、南北要冲,”戏志才放下酒杯道:“待年后诸侯齐聚,若是有人起了歹心……”
燕绥:“我知归拢兵士、抵御潜在的敌人迫在眉睫,豫州未定之前,不宜贪心徐州。”
戏志才笑道:“除了徐州牧陶谦,徐州名士陈登、糜竺都是值得结交之人,不如赠予书籍,释放善意。”
燕绥灵光一闪,很是觊觎刘备的金手指糜竺,兴致高昂地一拍桌子:
“糜竺祖上世代在徐州经营,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富商,志才和奉孝务必想想法子,把他拉拢到我们这儿来!”
“吸引富商的法子,庄主早就无师自通了。”郭嘉悠悠地饮尽了杯中酒:“糜家可是我们田庄的采购大户。”
燕绥一脸惊讶:……
在我出去的几天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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