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离坐在自家阳台上,她住在18楼,和父母住在一起。阳台很大,有14平方米,摆放着许多盆种的兰花,有几盆兰花正在绽放,散发馥郁而高雅的芳香,微风轻拂,香气便吹进客厅。
她黯然神伤地坐在阳台上,对兰花视而不见,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和段放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段放会一声不吭地突然离去?过去的种种山盟海誓都已成空,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叮咚,叮咚——”她家客厅的门铃响了,她浑身无力地站起来,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出去,发现是市局刑警队的吴警官和克警官,她赶紧把门打开,请他俩进来。
吴江和小克进门之后,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客厅的光线很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脾。而钟离离却精神萎靡,满眼的悲伤,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病恹恹地坐在沙发,等他们的询问,似乎连说一声请坐也没有力气。
“钟小姐,你的心情好一点了吗?”吴江这是明知故问,但是询问之前必须作一些铺垫,尤其是对一个伤心的女孩,更不能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我想这一辈子我的心情都不会好,心灵受到重创,伤疤是无法痊愈的。”她的声音很轻,头发凌乱,脸上残留着泪痕,素颜如婴儿,显然她无心打扮。
“经过我们分析,认为段放是被人谋杀的。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是段放的爸爸打电话告诉我的。”她微微点头,含泪地问,“为什么有人要谋杀他?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怎么忍心杀害他?”
“这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所以,特别来拜访你,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线索。你知道段放得罪过谁吗?”
“让我想一想……据我所知,有一个名叫罗娟女孩在追求段放,但是,段放不喜欢她,因为他爱的是我,可是段放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不忍心让她绝望,还是像朋友一样和她来往,为了这件事情,我生过他好几次气。”
“哦,罗娟在哪里上班?”
“她是段放的同事,我没有见过她本人,只见过她的照片,相貌平平,毫不出众,所以,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你们会不会觉得她是凶手?”她伸出五指,把掉到前额的一绺头发拨到耳朵后面。
“有可能,凶手肯定是段放的朋友或者亲人,否则,他是不会跟凶手出海的。罗娟也在康星制药集团公司江东分公司上班吗?”
“对,她是个销售员,是专门在外跑业务的,在段放没有当副经理之前,她的办公桌和段放的办公桌面对面,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不过,我觉得段放应该不会跟罗娟出海游玩,因为段放很怕水,特别是海水……难道罗娟施了什么魔法,让段放上钩吗?”她皱着眉头问。
“没有什么魔法,可能罗娟以死相逼,而段放心比较软,被她骗出海,然后把段放推进海里溺死,不过,要证明她是不是凶手,非常简单,只要看她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行了……除了罗娟,段放还得罪过谁?”
“段放有一个同事名叫邓林,他是一名出色的推销员,分公司的业务有一小半是他拉来的,他是另一个组的小组长。分公司总经理为了挖掘员工的潜力,把他们分成两个组,邓林的业绩比段放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经理却提拔段放当副经理,邓林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能当上副经理,没想到却被段放抢去副经理的职位。”
“嗯,这也是一条线索,如果邓林想当副经理,他有可能设计除掉段放,再让自己上位……段放还有得罪别人吗?”
“没有,我只知道段放跟我说的人和事,但是,他并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说,他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他怕我担心他,或者看低他,总之,段放非常好强,很有上进心。”
吴江和小克从钟离离家里出来之后,就去康星制药分公司找罗娟。分公司在华悦大厦12层,华悦大厦位于江东大道141号,分公司的员工有52人,公司只租下12层一半面积用于办公。
他们走进分公司之后,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来到罗娟的办公卡座前。罗娟正在专注地在电脑上制表,没发现他们到来,直到前台小姐上前去拍她肩膀,她才如梦初醒。
罗娟转过身来,她并不像钟离离说相貌平平的样子,而是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眼睛又亮又大,身材像毛竹一样柔韧苗条,唯一的遗憾就是个子不够高。
吴江把她从办公区叫到休息室,叫她坐下来谈。她迷惑地问:“两位警官,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喜欢段放?”吴江坐在她对面问。
“是的,但是,那已经成为往事,昔人已乘黄鹤去,重提旧事,只能令人惆怅,徒然伤感。唉……”她喟然长叹着,从眼里滑落两颗晶莹的泪珠,显然是为段放英年早逝流下了眼泪。
“段放是被人引诱到海上去的,然后被凶手推到海里溺死,段放有恐水症,如果不是亲朋好友,是不可能叫他乘船出海的,所以,所有和他关系密切的人都是我们的调查对象。”
“我和他关系并不密切,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对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他并不买账。我也有自知之明,从今年7月初,他当上副经理之后,我就彻底死心了,把爱情转化成友情。”她的声音柔和又甜美,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对不起,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相信的是事实,请问10月7中午12点到深夜12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那是十一黄金假期最后一天,我吃过午饭之后,就去江东区游泳馆学游泳了,有个闺蜜陪我一起去,她是游泳好手,是她教我游泳的,我们一直游到傍晚5点,换了衣服之后,就去野牛西餐厅吃晚饭。”
“你的闺蜜名叫什么?吃完晚饭之后,你去了哪里?”
“她名叫游优优,吃完晚饭之后,优优的男朋友约她去王朝ktv唱歌,她叫我也一起去,于是,我便陪她去唱歌,我们在508房间唱歌,一直唱到深夜12点左右,我们才散场,各自回家。”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这才过去五天的事情,我当然记得,不瞒你说,我的记忆力特别好,我记得住大部分客户的生日,经常给客户寄小礼品,因此,我的业绩在公司里算得上上等,奖金也比较高。”
“好吧,你可以去上班了……等一下,请问你知道段放和谁有矛盾吗?”吴江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认为罗娟不像说谎的人,必须寻找下一个嫌疑人。
“段经理人缘比较好,他善良、包容、阳光,有强大的上进心,应该不会得罪人……如果硬要找一个出来,那么就是邓林了,因为他俩曾经是竞争关系,在争抢副经理的职位上,邓林似乎对段经理非常不满。”她说完就走出去了,留下一个倩影。
吴江和小克去江东区游泳馆查看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显示:罗娟和游优优于10月7日下午12:30进入游泳池2号区,一直到傍晚5:10才离开。接着他俩去查看野牛西餐厅和王朝ktv的监控录像,结果证明罗娟没有说谎。
第二天吴江和小克又去康星制药集团公司江东区分公司找邓林,他现在已经代替了段放的职务,在独立的办公室里办公。邓林已经把段放的私人物品装在一个大编织袋里,放在办公室的墙角下。
当他俩出现在邓林面前时,他微微感到吃惊:市局刑警怎么会找上我?但是,出于礼貌,他又不得不假装热情地接待他们。
“我们是来调查段放的案子的,听说你和段放不和,请问有这种事情吗?”吴江开门见山地问。
“案子?难道他不是意外落水溺死吗?”他疑惑地问。他高瘦个子,下巴留着短须,皮肤稍黑,但五官端正,外表圆滑世故,一看就知道是在商场上混了多年的人,连笑也是假装的。
“根据我们调查发现,他是被人谋杀的,是凶手把他带到远离海岸十几海里的地方,乘他没有防备,把他推入海里溺死了。”
“你们怎么判断他是在远海淹死的?”
“这比较复杂,我们有自己的计算方法,你无须知道。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吧。”吴江不喜欢这种通过反问来回避问题的嫌疑人。
“对,我是和他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在同事背后谴责过他的无耻,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他能升职,而我不能升职,他肯定有比我优秀的地方,比如和领导打得火热,这点我不如他,我只会努力将公司利益最大化,忽略了去巴结领导。就像你们当官一样,不会巴结领导,永远无法得到升职。这就是职场和官场的潜规则。”他淡淡地说着,似乎看透人情世故。
“所以你很嫉恨他?”
“不,谈不上嫉恨,我只羡慕他有很硬的后台。”他从裤袋掏出一包中华香烟,从中抽出三根,分两根给他俩,帮他俩点燃香烟,然后为自己点燃香烟,“你们要喝茶吗?”
“不要,我们不渴……你认为段放能力比你差,但是他和领导关系好,能说说他和哪个领导关系好吗?”吴江对他递来的香烟并不拒绝,因为他只是嫌疑人,嫌疑人在警察心中是中性词。只有被法院定罪之后,才算是罪犯,但是嫌疑人被很多人误解。
“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已经坐在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位子上。在新的岗位上,我不仅要努力做好业绩,还要和领导搞好关系,所以,我不想知道是谁提拔了段放。”他有点得意。
“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所有和段放有关系的人,都是我们的嫌疑人,当然,你也不例外。请问10月7中午12点到深夜12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吴江的语气是平和的。
“我是嫌疑人?吴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谋杀段放呢?虽然他抢了我职位,但是,我并不恨他,更不可能谋杀他。”他非常无辜地看着吴江。
“我没有说你谋杀了段放,你只是我们的调查对象。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那天下午我在东方大酒店和几个客户打麻将,我们不是赌博,我也是没有办法,为笼络客户,我必须舍命陪君子,其实我是不爱打麻将的,我更爱看书和听音乐。”他理直气壮地说。
“你们在东方大酒店几号房打麻将?在哪里吃晚饭?吃完晚饭后到深夜12点,你在干什么?”东方大酒店是位于解放中路的四星级酒店,带麻将桌的套房一晚最少要1000元,可见他们打麻将的输赢赌注是比较大的。
“我们中午12点左右在大堂前台开了1707房,四个人都用身份证做了登记,我们大概12点半开始打麻将,那天我手气比较好,赢了好几千元,请三位客户在酒店二楼吃晚饭,喝了一点酒,吃完晚饭后,我们继续打麻将,一直打到11点半才结束,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如果你说谎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没有说谎,我有必要说谎吗?”他总是爱反问吴江。
“我们会去调查的。你好像对段放的死没有一丝悲伤,反而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有幸灾乐祸吗?我的悲伤你能看得出来吗?”他依然淡淡地反问。
“我从警快30年了,阅人无数,可以从微表情和身体语言中看出一个人的心里大概想什么,你给我感觉就是幸灾乐祸样子。”
“不管你怎么说,你刚才也说过了,我只是嫌疑人,嫌疑人在没有被法官定罪之前是没有罪的。”他不满地回答。
吴江不想和他打口水战,他叫小克把笔录给他签字,等他签字完之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他俩去东方大酒店查看监控录像,结果正如邓林所说的那样,他们从10月7日中午开始打麻将,一直打到深夜11:30,晚饭是在二楼的大厅吃饭,而1707房的窗门是封闭的,邓林无法从窗门离开,把段放约到远海去作案。
他俩又去找康星制药江东分公司的经理解榕,解榕今年52岁,他患有比较严重的肾炎,很少上班,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休养,公司照样给他发工资。医生说他的肾炎是长年累月喝酒造成的,为了公司,他拼了半条命。
“解总,我们是因为调查段放的案件来找你的,我们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提段放当副经理,而没有提能力更强、业绩更好的邓林当副经理呢?”
“这事说来有点意外,本来提谁当副经理是同我和人事部长说了算的,我们也准备提邓林当副经理,但是,总公司袁总的秘书朱一芳打电话给我,说袁总想提拔段放当副经理,我们当然不敢违背总公司高层领导的意志,所以,我和人事部长都同意提段放当副经理。”
“哦,朱一芳有没有说什么原因要提段放当副经理?”
“没有说,她的口气似乎在暗示我不要问那么多,我当然不敢深究了。毕竟我现在就像一个废人,以后还要仰仗总公司领导关照,我是没有办法的。现在天如我意,段放死了,邓林当上副经理。”
“你觉得邓林有没有可能因为着急上位而谋杀段放?”
“这不可能!邓林是个人才,凭他的能力和高学历,迟早会当上副经理甚至经理,他何必干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呢?”他一口否定。
“你知道段放得罪过什么人吗?”
“不知道,段放人还不错,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很融洽,只是能力比邓林差一点而已,他应该不会惹人仇杀。”
吴江还详细问了解榕许多问题,解榕都耐心地回答,说得很详细,吴江感到淡淡的失落,因为他们没有从解榕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最后只能和小克离开解榕家,回到刑警队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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