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塬的问题，玄静法师根本回答不上来，他想了很多答案，但是都自我否决了，因为他知道，萧塬的问题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的回答不能太草率了。

“如是我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就在玄静法师打算开口的时候，一旁的玄妙方丈先一步开口说道。

他这里使用了金刚经的原文来回答萧塬，虽然算不上很好的，但是至少也没有多少破绽。

萧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么我所相是虚妄，佛所相亦是虚妄，我又如何不是佛所相？”

其实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辩证，玄妙就知道自己胜率不高，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避开了萧塬的话题，只是玄静接上了，他也不得不开口。

“阿弥陀佛，施主着相了！”玄妙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说道：“佛无方所，无所不在！佛即是心，心就是佛，一切法皆是佛法，法从心生，因缘而起，本是空相，是为佛法！”

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是辩不过萧塬的，所以转换了概念，还顺便点了萧塬一下，告诉萧塬，佛乃是心，不是你！

一旁的黄云霜心中大呼精彩，能和玄妙方丈坐而论法者，就算是整个京都都不多，更何况萧塬这个年纪的，基本上就不可能会有。

萧塬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和一旁的玄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且他其实对于佛法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对于佛、道不事生产，整日自顾宣传自己的佛法、道法，眼中无父无母，无君无臣不满而已。

“大师果然佛法高深，只是……”说到这里，萧塬瞥了一眼凉亭旁的一尊观音手持佛珠的雕像，问道：“观音既是佛，为何又手持佛珠呢？他（她）也念佛？”

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萧塬又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

别说这观音雕像了，很多佛陀手中的都有佛珠，可以说这是他们的法器，可是从来没有谁会觉得奇怪。

可是仔细一想，也对啊！既然已经是佛了，那为何还要念佛呢？他们念的又是什么佛？

“也不过是念诵佛号罢了！”众人都迷惑的时候，玄妙方丈却给出了答案。

“哦？所念是何佛号？”萧塬嘴角微微一笑，问道。

“也是念观音佛号！”玄妙面无表情的回道。

“哈~~”萧塬轻笑一声，再次问道：“他（她）自己就是观音，为何要自诵自号？”

“阿弥陀佛……”玄妙双手合十，沉声说道：“求人不如求己！”

萧塬一愣，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起身躬身行礼，道：“哈哈哈哈……好一个求人不如求己！大师果然非是凡人，有趣，当真有趣！今日这一趟来的不虚！小子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海涵！”

玄妙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然后念了一句佛号。

玄静更是低着头，小声念着佛经。

而黄云霜的嘴角，则是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到最后，她才听明白，萧塬不信佛，这是一开始他就表达出来的意思，之前询问玄妙是否信佛，就是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佛？

不过玄妙没有正面回应，但是就在刚才，一句求人不如求己，就算是告诉了萧塬，他明白这个世界是没有佛的，就像萧塬所说，我是佛，佛就是我！

两人的交锋都在佛语之间，没点实力，连他们的对话都听不懂。

表面上是玄妙方丈胜了，他解决了萧塬提出的所有问题，但是黄云霜却知道，胜利的是萧塬，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玄妙方丈也承认了萧塬的说法，这就是胜利。

“大师，今日小子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萧塬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根本就没有掩饰，对着玄妙方丈拱拱手，说道。

“诶？回……回去了？”莫晴这个时候都还有些懵，她根本就没有听懂。

和她一样的还有唐婉顺和小竹、玉娘。

明明刚才双方都还在激烈的问答，为何萧塬突然就认输要离开了？

不过萧塬都说了，她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纷纷起身来到萧塬身边。

黄云霜见状，也朝着玄妙方丈行了一礼，来到了莫晴身边，跟着萧塬等人离开了净土寺。

“萧大哥，没关系的，那玄妙方丈本就是佛法高深的大师，你辩不过他，也很正常，就像是比诗词的话，我相信十个玄妙方丈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从内殿离开的时候，莫晴小声说道。

一旁的小竹和玉娘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唐婉顺则是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萧塬似乎并没有情绪低落的意思，在她看来哪怕是萧塬输了，但是只要萧塬能从今日之事中学习到东西，就足够了，这比胜负更重要，因为萧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未来。

只有黄云霜在一旁捂嘴偷笑。

“云霜！”莫晴见状眉头一皱，自己这位闺中好友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人，就算萧塬驳了她几次邀约，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嘲笑吧？

“呵呵……晴儿勿怪！只是刚才分明是萧公子大获全胜，你为何要说是萧公子输了？”黄云霜自然知道好友的意思，便笑着小声说道。

“啊？”

莫晴几人都诧异的看向黄云霜，然后又看向萧塬，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萧塬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算不得什么胜利！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是相互探讨了一下而已，而且玄妙方丈的确厉害！今日我受益良多！”

“萧居士客气了，今日是老衲着相了！若是萧居士日后有空，还请常来，老衲必当扫榻相迎！”萧塬的话落音，身后就响起了玄妙方丈的声音。

原来是他带着玄静法师特意赶来相送，没想到听到了萧塬刚才的话，这让玄妙方丈不由得有些感叹，所以才说出了那番话。

“方丈客气了！若是日后有暇，必定上门叨扰！”萧塬拱了拱手，回道。

玄妙方丈闻言，点点头，然后亲自将萧塬一行人送到外面的大殿。

不过就在萧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转过头，问道：“可有笔墨？”